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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新版第四十一章我单身未婚,和她说了……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栗萧里去了故十方办公室。

    故十方在看资料,见他来调侃一句,“我以为栗总至少要躲三天呢。”

    祁常安把晚餐放下,替老板解释:“公司的事情太多了,需要栗总决策。”

    故十方随口道:“反正冬天到了,就让栗炻破产呗。”

    祁常安微微一笑,“那故医生的提案就要被永久叫停了。”

    故十方看他一眼,评价道:“什么主什么仆。”

    “故医生过奖。”祁常安客客气气怼完带上门走了。

    故十方也不在意,他不客气地打开一个个餐盒,边说:“仁和食堂的菜不如中医院,大股东给改善一下。”

    栗萧里淡定道:“这种小事,你和常安反应就行。”

    故十方挑眉,“你的特助,我可不敢使唤。”

    栗萧里把筷子递过去,“不敢使唤他,却敢使唤他老板?”

    故十方失笑,“恢复挺快。”

    栗萧里勾了下唇,针对他上面的‘躲’字回应:“你当我这一天是白躲的?”

    故十方理解栗萧里需要时间接受被星回忘了这件事,当初他被星回第一次忘记时,也是缓了两天,他没再还嘴,吃过饭进入正题,“伯父今天过来,星回没问陈蓉。她在那段母女关系中受过伤,对陈蓉采取了回避态度。”

    栗萧里稍蹙眉,“失忆忘不掉创伤吗?”

    故十方解释,“失忆只会让她忘掉事情本身,但心理受到的伤害还在。”

    栗萧里虚心请教:“要怎么办?我能做什么?”

    故十方的意见是,“还是要尽快把一切告诉她,她不问不代表不想,压抑着会影响她的心理健康。现在是个新的开局,要想延缓病情发展,基础得打好。”

    而要告诉星回真相,他们这些人都得在。

    栗萧里明白了,“我和院长说过了,全力支持你推进提案,‘记忆门诊’在年底前设立。”

    故十方正在喝水,闻言抬眼,越过杯沿看他,“栗总动作倒是快。”

    栗萧里听出他语气中的轻讽之意,说:“我耽误的时间我来抢。”

    故十方笑了下,“重新认识了?看起来她对你印象不错。”吴歧路找医生给星回检查刀口时,他跟去了,当时就站在外间。

    回想星回看他的眼神,栗萧里的神色瞬间温柔起来,“她应该是对我有好感。”

    故十方瞥他一眼,“我不能从科学的角度解释‘直觉’,但我可以肯定,在失忆的情况下她都知道回避伤害,原本喜欢的人,大概率还是会重新喜欢上。你们谈过恋爱的人不都说一眼万年嘛,类似这个意思。”

    “你怎么不早说?”要不是担心星回抗拒他,栗萧里不会一天没出现。他其实是在想,怎么和星回重新建立关系,可所有的准备都徒劳,一见面还是被她的反应带着走。

    故十方也不隐瞒,坦言:“我要看你怎么选。如果你没想好一直留在她身边,眼下她忘了,是你最体面的退场。”

    栗萧里笑了,是真被气笑的,“试探我啊,她哥?”

    故十方哼了声,“要不是看你是她初恋,我还懒得费精神。”鉴于母亲的情况,他希望栗萧里既是妹妹的初恋,也是最终的归宿,因此之前才激着栗萧里去探求真相。

    “我今天没在医院,不是在离开和留下之间抉择。我是在考虑,怎么迈过复合那一步,直接和她和好。”可看星回的反应,栗萧里自信道:“搞不定二十六岁的她,还搞不定十九岁的她吗?又不是没搞定过。”

    故十方失笑,他提醒道:“你别真当她十九岁。根据她以往病发后的反应来看,她只是失忆,没有失智,她的生活能力非但没有退步,我反倒觉得她越来越聪明。你观察两天就能发现。”

    栗萧里神色温柔,“她聪明和她喜欢我,不冲突。”

    “……”故十方无语地抿了下唇,他晾了某人片刻,问:“来干嘛的?不会就为了和我炫耀她好感你吧?

    栗萧里特意过来确实是想确认另一件事,可那是故十方的痛处,他欲言又止。

    故十方琢磨几秒明白了,说:“我妈不是因为‘时间错位症’去世的,她生下星回后发生了羊水栓塞,抢救了一天一夜,没过来。”

    栗萧里诚恳道:“抱歉。”

    故十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我爷爷是中医,我爸是外科医生。多讽刺,医学世家,却救不了我妈。”

    故十方的母亲李子故和星开叙是大学恋人,毕业后因异地问题分手。李子故认识故长山时,已经不记得星开叙了,直到经历顺产之痛生下故十方,她的记忆再次出现波动,随后发病变得频繁,她才意识到自己病了。

    李子故不愿拖累故长山提出离婚,故长山很爱她,自然是不同意的。李子故的父亲在那个时候因病去世,她回娘家陪伴母亲期间再次发病,记忆退倒回认识故长山之前的大学阶段,她去找了星开叙。

    不幸持续,很快地她又忘了星开叙。星开叙再去找她时,只听说她早就结婚有了儿子,没多久,星开叙和陈蓉结了婚。

    故十方深吸t一口气:“我妈在临终前记起了所有,我爸说不怪她,怪病,可她原谅不了自己……她给我爸留下遗言,希望我爸把星回送回伯父身边。”因为女儿的存在,在李子故看来,是对故长山的羞辱。

    可当时星开叙新婚,故长山考虑再三,还是把星回以女儿之名留在了身边。他真的不怪妻子,谁让她病了呢。直到星回两岁,陈蓉因不孕求医到故长山所在的医院,故长山得知星开叙没有孩子,才把星回的存在和妻子的病如实告之。

    星开叙因此给女儿取名,星回。

    提起这些,故十方的语气难掩伤感遗憾,“未免陈蓉发现星回的真实身份,影响到伯父的婚姻,我爸不肯带我去看星回,我当时只有六岁,自己找不到她,连她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但我爸说过,星回长得很好,伯父有带她回去看过我外婆。”

    故家父子断绝了和星回的联系,是想保星家父女一世安稳。却没想到——

    三年多前,故长山辗转听闻星开叙和陈蓉离婚了,他们才知道星回离家去了米兰。身在纽约的故十方开始往米兰跑,然后发现,妹妹遗传了母亲的时间错位症。

    旧事,故人,都是心里抹不去的痛。

    故十方微仰头,好半天没再说话。

    栗萧里等他平复了情绪转过身来,才问:“陈蓉是怎么发现星回是伯父亲生女儿的?”

    具体的故十方不清楚,他只反问一句:“星回有多像伯父你看不出来吗?”

    栗萧里从没怀疑过星回的身世,自然不觉得人家父女俩相像是问题。可对陈蓉而言,养女越长越像丈夫,问题就大了。

    “当然,她和我也像,我们的眼睛像妈妈。”故十方半真半假地斥责,“她看夜诊那次,我同事一眼就看出来了,就栗总你无知无觉。”

    栗萧里咬了咬腮,“明天我就去看眼科。”

    故十方没忍住,笑出来。

    从故十方办公室出来,栗萧里本想再去看一下星回,她却在他的病房。

    栗萧里站在开着门的病房门口,听见祁常安在说话——

    “栗总毕业于哈佛,主攻经济学,同时拿了哲学的学位。前期栗总是自己创业,短短几年,创办的公司就跻身了行业前三,后来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回的栗炻。我是那个时候跟在他身边的。栗总一路高升,从主管一家子公司到兼管两家子公司,再到现在的执行总裁,不过才五年……”

    栗萧里听不下去了,走进去,“在帮我投简历?”

    星回见他回来站了起来,目光清澈带崇拜,“栗先生。”

    栗萧里注视她的目光专注,他关心道:“刀口没疼吧?”

    星回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当时也没那么疼,可能有点紧张。”

    祁常安适时说:“星回小姐来给您送水果,说感谢您前几天去看她。”

    星回眉眼含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挑了几样。”

    栗萧里的视线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上,说:“我不挑食,都行。”

    星回眉眼微动,“那不打扰栗先生休息了,我回去了。”说着就往门口走。

    栗萧里跟着她往外走,“我送你。”

    不到一分钟,他回来问,“我单身未婚,和她说了吗?”

    祁常安噎了一两秒,“……还没说到。”

    栗萧里轻斥,“没一句正题。”

    ……

    翌日,栗萧里全天都在医院。在他的暗示下,方知有和吴歧路晨起就走了,方知有更是懂事地把星回“托付”给他关照。

    痊愈的栗总让护士给他在手上埋了针,以一副坚持治疗的姿态,坐实了病友的身份,坦荡地到隔壁病房陪护星回,还怕星回输液无聊,把俪色要在元旦推出的新款给她看。

    星回顿时来了精神,边看边说:“这是你们公司的机密吧,你不担心我是商业间谍嘛?”

    栗萧里好笑,“你要间谍给谁?”

    星回皱眉,“对啊,忘了问知有我在哪里上班了。”

    栗萧里试探着挖陈出新的墙角,“考虑来俪色吗?”

    星回想都没想拒绝,“不给你打工。”

    栗萧里不解,“为什么?俪色有发展空间,薪资也是行业第一。”

    星回居然说:“我们是病友,是平等的关系。我去了俪色,你就是我领导,我就不硬气了。”

    栗萧里看着她,“你要硬气起来干什么?”

    星回带着几分羞涩看他一眼,垂眸看效果图,“反正我要平等。”

    栗萧里莞尔一笑,捏捏她松散的丸子头,“嗯,记住了,要平等。”

    星回歪了下头躲开他的手,“你别弄乱我发型。”

    ……

    算上昏睡的时间,星回已是术后一周,她这个创造了生命奇迹的人基本可以正常饮食。祁常安根据故十方给的营养食谱给老板和未来老板娘送来午餐。

    星回的胃口明显比前一天好,才一动筷就要去夹虾。

    栗萧里在某一瞬间突然搭了神经,想到她从前说过的关于牛排的话题,下意识拦了下。

    星回生怕他不知道,“我不用忌口了,故医生要我多补充蛋白质,有助身体恢复。”

    “我知道。”栗萧里说着拿起一个虾剥起来,听她嘟囔一句,“不让人家吃,还馋人家,不厚道。”他勾了勾唇,轻责,“怎么那么心急?”

    星回不理他,又去夹鱼,栗萧里把剥好的虾放到她碗里,“先吃这个。”随后又夹了块鱼放在自己碗里,把刺挑出来才推给她。

    星回没那么娇气,忙说:“我自己来就可以。”

    栗萧里神色不动,“你手上埋针不方便,我来。”

    星回看了眼同样埋了针的那双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隐隐透出一种力量感,“你好像很会照顾人。”她说得很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感慨和试探。

    栗萧里抬眼,面前的女孩子睫毛长长的,眼睛很亮,他沉吟一两秒,低声,“这么点事,我学了七年。”

    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蓦地一动,星回眼底涌起很深的情绪。

    下午星回有个检查要做,栗萧里陪她去核磁室。经过门诊大厅时,她忽然停下来。

    栗萧里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穿着不合身的又脏又破单衣,像是流浪汉的男孩在和保安说着什么。

    门诊大厅人声嘈杂,听不清内容。

    栗萧里虚揽了下她肩带她往前走,“去看看。”

    走得近了,才听见男孩说:“我爸在急诊,我带着妹妹过来的,医生让我来交费……”边用胆怯的眼神看着保安。

    保安的语气还算温和:“我看你在这站半天了,你要交费得去排队。”

    男孩手里攥着皱巴巴的一沓钱,重复,“我来交费,我爸还在等着。”他边说边往后退,手上摆弄着缴费单,极力要证明他真的是来交费,似乎是怕被驱赶。

    星回走近,拿过他手上的单子,看了看上面的数额,问:“钱不够是吗?”

    男孩看了下手里的钱,嘴一瘪,只叫了声,“姐姐……”就说不出话了,显然他清楚钱不够,可爸爸等着他交费治病,他才在这里徘徊不走。

    星回回头看向栗萧里。

    她身上没有现金,手机还在方知有那,一时间拿不出钱来。

    栗萧里沉默一两秒,侧眸,“常安。”

    祁常安会意,从星回手上接过缴费单,对男孩说:“你跟我来。”

    等他们按程序排队交完费,栗萧里交代一声,“去看看。”

    祁常安一点头。

    等待检查的时间里,星回垂眸说:“晚上知有来了,我把钱还给你。”

    栗萧里语气温和,“不用。仁和有医疗救助中心,走一下程序就行。”

    星回偏头看他,“你这样做不符合流程,走不了程序的。而且,医疗救助也有审核标准,不是什么情况都能被救助。”

    栗萧里一笑,“我是仁和的股东,有权改程序改标准。”

    星回神色黯淡下来,“我猜这样的事在医院常见,可那个小孩看起来比我弟弟大不了多少,他要救他爸爸呀。”

    那个男孩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模样,比星回记忆中星辰的的年纪确实差不多。

    栗萧里注视她,“我知道。”

    星回咬了咬唇,“我以为你会说我。”

    栗萧里与那双清澈的眼睛对视,“说你什么?”

    星回眨了眨眼,“说我多事,给我讲大道理。”

    这世上,由于支付不起医药费放弃治疗,看不起病的底层人太多了。栗萧里自认是个好人,但他没时间没精力去关注这种人间疾苦。

    换作从前,他会和星回说,好人不代表要无偿做好事。好人做好事要有度,你帮得了这t个,帮不了那个,帮得了这次,帮不了下次。他可能还会信手拈来地给她讲一个‘好心助人,在自己需要帮助时却无人援手’的案例。他还可以像上次她用AED救人那样,强调在助人过程中要注意程序。近而告诉她,今天这种情况,急诊的费用只是个开端,那位父亲后续的治疗,那一家人的生活,都是问题,她不该,也承担不起那些。

    栗萧里有一百个理由拒绝帮忙,且每个理由都有道理,但他今天打破了自己的原则,不是要借由这件事在星回面前建立好人的形象,而是星回回头看向他那一秒,那个脆弱无助的眼神让他瞬间有所悟,她不是要他百分百的理智,更不是要讲大道理的判官,她是要靠山,要共情。

    栗萧里揉了下星回的小脑袋,说:“你的善良,胜过所有道理。”

    第42章 新版第四十二章你女朋友好爱你。是啊……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当晚,方知有和吴歧路一起到医院来吃晚饭。

    见栗萧里边照顾星回,边旁若无人地和她说着小话,两人都有些诧异,显然是觉得他们进展太快了,但又觉得本该如此,毕竟他们是爱了彼此七年的旧恋人。而为了给他们创造更多的机会,两人又默契地找了个不能陪护的理由,把星回交给了栗萧里。

    星回无语,连栗萧里都有些措手不及,他给刚走的吴歧路发信息:【你是忙着和方知有谈恋爱去了?】

    吴歧路秒回,【我倒是想。可她不和我谈。我和你说,我快没耐心了。】

    栗萧里眼下没心思管他的事,只说:【在星回眼里,我只是刚认识的病友,晚上陪护不方便。你把方知有送回来。】

    吴歧路振振有词,【再过几天她就要出院了,你还不抓紧?明天等你好消息!】

    栗萧里直接把电话打过去,问:“什么好消息?我还能发张结婚请柬给你?”

    吴歧路笑嘻嘻地说:“我要坐主桌!”

    “对牛弹琴。”栗萧里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显然,他不可能留在星回病房,外间也不行,他就对星回说:“我不关门,你有事就叫我,我睡眠很浅。”

    星回其实不认为有陪护的必要,她昨晚还让方知有回去睡呢,可方知有把她托付给栗萧里,她怪不好意思的,“我没什么事,你安心休息吧。”

    栗萧里把握着时间回了隔壁,结果等他处理完公事正准备休息,和他说过晚安的星回居然来找他。

    栗萧里看了眼她的穿在病号服外面的大衣,“房间里冷吗?暖气没开?”边很自然地握了下她的手,是真以为她冷。

    “不冷不冷,我就是……”星回缩回手,偷偷看向护士台的方向,“你能送我下楼吗?”

    栗萧里把她让进来,免得她还要担心被护士发现,问:“你要下楼干什么?”

    星回指了指窗外,“外面下雪了。南城很少下这么大的雪,我想出去走走。我好多天没出屋了,可顶层病房区管理严格,护士肯定不让我下去。我看他们好像都挺怕你,说话做事都看你的脸色,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她倒是观察得仔细,连旁人对他的态度都注意到了。

    栗萧里嘴角噙笑,问了句不相关的,“你怕我吗?”

    星回的大眼睛转了转,“我们是病友,我怕你干嘛。”

    栗萧里把掌心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几乎是将她圈进了怀里,“真不怕?”

    他气息太近,和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星回心跳加快,结巴了一下,“不……怕。”

    栗萧里温柔地注视她两秒,低头,凑在她耳边说:“不用怕,我很和气。”随后轻掀了下她大衣前襟,确认病号服外面还套了件针织开衫,足够保暖,说:“等我一下。”

    星回缩了下肩,就要去开门,“我到外面等你。”

    栗萧里拦住她,让她去沙发上坐,“没事,我不介意。”说完去换鞋穿上大衣,等他收拾完回身一看,星回像个被罚站的孩子似的背对他站在墙边,低头看着地面。

    栗萧里好笑,“我穿得整整齐齐的,你害羞什么?”

    星回脸上一热,推了他一下,转身往外走。

    栗萧里在她身后跟着,到了电梯间,护士见到星回就要说话,他一抬眼,护士立即站起来,“栗总。”

    栗萧里微一点头回应,揽着星回的肩进电梯,按了一楼。

    电梯一路下行,他的手始终没有收回去。

    到了一楼,星回抢先一步走出去,避开了他的手。

    栗萧里莞尔,落后她半步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住院部大楼,站在廊檐下没动。

    雪比先前更大了,漫天飘洒,地上已看不到路面,全被覆盖上一层白。已是深夜,外面没什么人,昏黄的路灯映衬下,远处的街楼和楼房都变得模糊,安静又清冷。

    星回在这片雪里,仿佛有所感应般,她转眸看着身侧的栗萧里,拿目光细细流连他的五官,像在他脸上寻找什么。

    今天一天,她总是用这种复杂的目光看他,带着探究和审视,既熟悉又陌生,既温柔又戒备,像在辨认什么。栗萧里不免有所期待,期待她能认出自己。

    他没说话,只把拿在手上的围巾绕在她脖子上。

    星回低头,围巾是披肩款,明显不是男士的。

    栗萧里以保暖为前提,把她的小下巴和嘴都盖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

    星回看着他微蹙着眉为自己整理,像是在为不会系造型犯难,她试探着问:“没给女朋友系过吗?”

    栗萧里手上顿住,抬眸,“没有,以前不太会照顾她。”

    星回心尖颤了下,她态度忽转,就要把围巾摘下来,“我不冷。”

    栗萧里按住她的手,“那也围着,小心感冒。”

    星回不听,挣开他的手,去扯围巾。

    栗萧里意识到她生气了,他一时找不到原因,语气格外温柔,“围巾是新的。”

    星回闻言倒没再扯围巾了,她把脸转向一边,发脾气似地不理他。

    栗萧里重新给她围好,又把她大衣的扣子系上,边柔声解释,“我看天气预报说这两天降温,就备了一条,想着你出院的时候可以围一下。”

    星回视线转回来,盯着他看了几秒,像在确定他话的真假,然后往台阶下走。栗萧里手臂拦在她背后,生怕她滑倒,但没碰她。

    雪越下越大,雪花像羽毛似的在空中盘旋。星回踩出一排脚印,然后回头去看,“小时候一遇到下雪天,我就带弟弟在院子里踩脚印。他人小步子也小,踩得乱七八糟。”

    她从醒过来,家里人只见过星开叙,即没问陈蓉,也没提星辰。可今天她提了两次弟弟了。栗萧里沉默着,没接话。

    星回还告诉他:“我弟弟比我小十岁。

    栗萧里故意逗她,“你十九,那他应该是九岁。”

    星回已经知道自己的实际年龄了,听出来他在取笑自己,回敬一句,“你数学还怪好的。”

    栗萧里勾了勾唇,“你猜我多大了?”

    星回轻声说:“转年三十二。祁助理昨晚就差把你的简历打印一份给我了。”

    栗萧里心神一动,“他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星回的视线和他的在半空中接触了下,迅速移开,“不明白。”边转身继续往前走。

    “你明白的。”栗萧里依旧落后她半步跟在后面,像是说给自己听,“你如果只有十九,还真有点小了。”

    星回听懂了他的话外音,脚步明显快了。

    栗萧里偏头看了眼别处,笑得无声,随后跟上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里,“地滑,小心摔着。”

    星回怔忡,待回神就要抽手,“不会的。”

    栗萧里攥住她的手不放,“要么这样,要么回去,你选一个。”

    骨子里的强势一时改不了,他言语间明显带了几分不容反驳的气势。

    星回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栗萧里意识到自己语气严肃了,缓了下,“我带你出来的,万一给你摔了,你的主治医会责怪我。”

    星回没动了,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你不是仁和的股东嘛,那就是故医生的领导,他就算有意见应该也不敢责怪你。”

    栗萧里侧眸看她,“别人肯定是不敢,他不惯着我t。”

    星回笑:“故医生很和气啊,比你和气。”

    栗萧里心想这是血缘的影响吗,怎么在她心里,故十方永远比自己和气?他有几秒没说话,之后故作不知地问:“你的情况,故医生怎么说?”

    “他说有点复杂。”星回低头看着地上的雪,“医生说有点复杂,肯定是非常复杂。”

    栗萧里神色微动,他发现失忆后的星回确实更敏感。他刚要说话,又听她说:“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经把自己劝好了。”

    栗萧里被她逗笑了,“你怎么劝自己的?”

    “我当然不想失忆,七年半呢,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如果可以,我还是想把记忆找回来。万一不行,就过好现在吧,现在的路更重要。这么一想,失忆好像就没那么可怕了。”话至此,她停下来,往他前面站了站,由并肩的姿态转换成面对面,“我就是担心,忘了什么重要的人。”

    栗萧里低头注视她,“什么重要的人?”

    星回看他的眼神又复杂起来,“不知道,就是感觉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人。”

    四下寂静,昏黄的路灯把一片一片的雪花映得晶莹剔透,那雪落在她头发上,肩膀上,像是带着某种眷恋与不舍,久久停留。

    栗萧里视线下移,看着雪地上他们的影子,忽然没了等她辨认的耐心。今天特意留下来,为的就是找机会告诉她,他是谁,眼下是最好的机会。他几乎是冲动地问:“想听故事吗?”

    星回似有所感,“你的故事吗?”

    栗萧里在心里说:我们的。他没答,带着她往前走,边说:“七年前的冬天,我去哈城出差,返程时也下起了雪,和现在的雪一样大……”

    四个小时的车程并不算远,但那样的天气,又是晚上,不赶时间,真的没必要非走不可,他却不顾合作方的挽留执意回去。

    栗萧里倒没大意,时刻注意着路况和车速的控制。路上却不止他一辆车,能见度又低,等他看清前面肇事了要刹车,后车已驶近,双方的刹车距离都不够了。他只能稍微向左掰了下方向盘,尽量减少前车对自己驾驶位的冲击。后车“砰”地撞上来,伴随着车窗玻璃碎裂的声音,几乎没什么缓冲地以挤瘪后座的力道逼近他。

    “安全气囊弹出时,我想到了……”他把到了舌尖的那个“你”字咽回去,说:“那一瞬间,我想到的是当时还不是我女朋友的那个女孩。那个时候,我们认识了五个月……”大衣口袋里被他握在掌心的小手忽然不安分了,要挣开。

    栗萧里手劲不松,更紧地握住,轻哄了一句:“听我说完。”

    星回意识到他是要讲和女朋友的过往,心中挣扎,她抿紧了唇,绷起了小脸。

    栗萧里更确定她对自己的好感,他走得很慢,迁就就着她的步子,“我当时的意识模糊了一瞬,感觉车身动了两次,是后面的车没刹住造成的二次碰撞。”

    所幸都不是大车,没有造成他更大程度的伤。完全清醒后,栗萧里发现自己的腿动不了,他俯身去摸,在腿上摸到湿黏的液体,是血,而一个简单的俯身动作让他疼的额头都冒了汗。

    他趁手机还有电先打电话报警,再打给堂兄栗远之。

    随后为安全起见他该下车,可外面雨雪交加,他拖着一条伤腿能转移到哪去?安全带卡扣还失灵,他凭一己之力根本出不了驾驶舱。

    现场混乱不堪,伤者很多,一个医生都没有,除了自救和互帮,只能等待救援。栗萧里做不了其它,只能在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情况下等待兄长的救援。

    南城那边,栗远之带着救护车和医生赶到高速口时,高速已经设了卡,封了。现场亮如白昼,临时搭建的救援指挥帐篷里站满了人。他打听之下得知,哈南高速双向四车道全因车祸堵了,短时间内很难疏通,救援的大部队过不去,相关部门调来铁骑队,要先往现场送医生过去,救治重伤者。

    当时星回是从傅砚辞那里听说栗萧里出车祸了,她从学校出来找到栗远之,为确保栗萧里能及时获得救治,她让栗远之把医生给她,她带去现场。

    栗远之认为是胡闹:“我疯了嘛,让你一个小姑娘去?”

    “可救护车根本过不去。”星回指着自己的摩托车:“但它能!”

    那是栗远之第一次见星回,小姑娘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肃容下眉眼冷静,有些许内敛,一米六几的身高,在女孩子中不算矮,裤装配机车,看起来挺酷的一个人。

    栗远之不清楚星回和栗萧里是什么关系,但能在这个时候赶过来,还要骑摩托车赶去现场的,一定不是普通关系。

    他看着面前纤瘦单薄的女孩子,实在不能应:“你不能去,我再想别的办法。”

    “大哥你心里清楚,连救援队都知道,这种天气下,还是深夜,山路更不安全,他们才不绕路,而是调铁骑过来,逆行都要走高速。”星回心急如焚地看向即将出发的铁骑队,理智地说:“确认的已经有五个车祸现场,近三十辆车连撞,还有四辆大巴车,有多少人需要救治?救援的医生一批才能送过去几个?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我们自己有医生,有最佳的交通工具,难道还要在这坐等吗?他等得起吗?”

    星回逻辑清晰的几连问字字说到点子上,栗远之犹豫了,“可你……”终究是不放心,不敢松口。

    星回双手抓住他手臂,“我在训练基地受过训,参加过摩托车越野赛。我车技很好的,大哥你相信我。”

    栗远之作为栗家年轻一辈中最大的,向来护短弟弟,那一刻亲情占了上峰,他去找现场指挥,要让星回以志愿者的身份加入铁骑队,带着他带来的医生赶去栗萧里所处的车祸现场。

    指挥官一听是个女孩子,坚决不同意。

    星回拿起桌上的纸和笔,当场写下免责书,掷地有声地表态,“有任何危险,我自行承担。”

    指挥官皱眉看着她:“现场有你什么人?”

    星回眼神坚定地说:“我喜欢的人。”

    栗远之呼吸一窒,他一把抢过免责书,刷地一下撕成两半,“不行,你不能去。”他以为星回是栗萧里女朋友,怕万一她出危险,没办法对栗萧里交代,先反悔了。

    星回按住他的手:“大哥,我真的能行,他在等救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出事。”她把证件亮给指挥官,语气不容拒绝:“如果你们不同意我跟着铁骑队走高速,我就绕路走乡道!”

    那一刻她的坚定,没人拦得住。

    星回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她真的去了现场?”

    栗萧里点头,“当时我手机已经没电了,什么消息也得不到,耳边全是哭声和求救声,身上越来越冷,人都快冻得没知觉了……”

    雨雪夜,连环车祸,死伤不明,重重叠加,有如末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星回是末日里唯一的光,看似微弱,却照亮了他整个世界,在他险些坚持不住时不顾风雪地赶来。

    栗萧里克制着,“她本该是被保护的人,却在那个风雪夜骑了两百多公里,在油表报警时把我从事故现场接回去,送上等在高速口的救护车,保住了我一条腿。”

    话至此,栗萧里松开了她的手,从大衣内袋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纸。

    星回已经猜到是他女朋友亲手写的免责书,她看见那半张纸上写着:【我自愿前往事故现场,自行承担一切后果。】

    星回想象着风雪夜他们回城的画面,眼圈红了,她感动且真诚地说:“你女朋友好爱你。”

    她一直都有好好爱他,从未辜负那一夜的勇敢。他却没有护好她,伤了她的心不说,还让她孤身在外漂泊了五年。

    栗萧里再忍不住,他上前一步,揽住星回肩膀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哽咽,“是啊,你好爱我。”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廓响起,星回侧转眼眸,借着路灯和雪光,目光落在那只拢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里,她清晰地看见那份免责书的落款位置,赫然写着“星回”二字,日期是,七年前的十二月二十七日。

    那是时光的痕迹,静静诉说着他们的过往。

    那个好爱他的人,是我啊。

    星回微微笑了,眼泪却也在一瞬间落t了下来。

    那一年冬天的未完待续,终将在这个冬天得以延续……

    第43章 新版第四十三章我能不能要一个知情权……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星回摔车后醒过来,第一次的情绪波动来自于栗萧里。

    她得知两人是恋人后,不是栗萧里预期中的高兴,她甚至都没问点什么,上楼就把自己关在了病房里。

    栗萧里不敢冒然找护士从外面开门,只能把故十方请了过来。

    故十方知道他和星回相认了,略意外,“我以为你会再等两天。”

    栗萧里自责,“是我心急了。”这一晚的情境太适合了,连天气都在助力,他觉得时机正好,却没料到明显对他有好感的星回会生气。

    故十方眉心微拧,“她上次从你那知道和我是旧识,特意来医院和我决裂。”

    星回讨厌被蒙在鼓里,所以故十方才说要尽快告诉她一切,坦白要趁早,晚了意思就变了。显然,栗萧里没在她醒来后第一时间告诉她,她生气了。

    栗萧里懂了,他微微眯了下眼。

    故十方去敲门,“星回,我是故医生,想聊几句吗?”

    里面不应,还熄了灯。

    故十方便没勉强,“那你好好休息,外面这位栗先生,我把他赶走,不让他烦你,好吗?”

    栗萧里以为星回不会回应,却听见她说:“好。”他捏了捏眉心。

    “让她静一静,明天再说。”故十方说完就准备走。

    栗萧里不放心,“不能出事吧?”

    “什么事?难不成她还能被一个病友气得自杀?”故十方损完他,又微微后仰着上身打量他一番,揶揄:“十九岁,能搞定?”

    “……”栗萧里顿觉被打脸了。

    翌日一早,方知有来了医院,经过栗萧里病房,见他开着门,她探头问:“怎么回事?你惹她了?”

    栗萧里实话实说:“我告诉她我是谁了。”

    方知有笑,“难怪用护士的电话打给我,管我要手机,这是要验你的身啊。”

    栗萧里没说话,正准备跟着去星回的病房,就听里间的星回对方知有说:“别让他进来。”

    栗萧里脚下一滞。

    方知有哑然失笑,“看来还是病友的身份管用,要不你换回来?”

    “方总,别只顾看笑话,帮帮忙。”栗萧里压低了声音暗示一句:“我没说我们是分手状态。”

    方知有神情惊讶,“这机会把握得很妙啊,不愧是栗总,反败为胜的经典案例!”

    栗萧里双手一搭朝她作了个揖,一副拜托的姿态。

    这样的栗萧里难得一见,方知有妥胁,“我上辈子肯定是拆散了你们,这辈子来还债的。”

    星回等方知有进来,抱怨一句,“在外面墨迹什么啊?”

    方知有没隐瞒,直说:“有人求我帮他说好话。”

    星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没接茬,只伸出手。

    方知有从包里拿出她的手机递过去,边说:“别迁怒我啊,是故医生不让我给你手机,他说你要多休息,不能用眼过度。”

    星回不悦地说:“我看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方知有没理,不争辩,见她利落地解锁了屏幕,意外,“你记得密码?”

    “我从不乱换密码。”星回说着打开了微信,一眼看见置顶的“栗萧里”,她心里那股无名火再次上涌,直接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还只告诉我姓栗!这要不是他自己坦白,拿到手机我都不敢确定是他!”

    “唉?别砸东西!都是钱买的!”方知有转身把手机捡回来,瞄了眼屏幕,朝外间说:“哟,男朋友就是不一样,栗总是微信置顶第一位呢。”

    “谁男朋友?我还没认他呢。”星回把手机抢过来,打开了和栗萧里的对话框,翻到顶后更气了,“不是说这世上最催泪的情书是聊天记录吗?这是谈了七年的样子?七年之痒还差不多!有几条信息单手都数得过来!”

    方知有替某人说话,“他管理着那么大一家集团公司,哪有空天天哄小孩似地一条条发信息,有事就打电话了。再说了,这是你从米兰回来新换的号码,才用了多久?”

    星回又去翻通话记录,“我们最近一次通话是半个多月前!扣除我住院的天数,空白的一周我们在干嘛?闹分手吗?”

    方知有佩服她毫无破绽的逻辑,“你这小脑袋瓜子怎么没摔傻呢?”

    栗萧里在这时进来解释:“那段时间我们在闹别扭。”

    星回绷着小脸瞪他,“你劈腿了吗?”

    栗萧里眼瞳不经意敛了下,“我们彼此误会了,在冷战。”

    星回张口怼回去,“谁家好人冷战?”

    栗萧里接不上这话,战术性咽了咽嗓子,“你以为我要和别人联姻,我……”他顿住,这个局面不在预料之中,又牵扯到故十方,他一时不确定要不要现在再让星回知道和故十方也是认识的。

    “你真的要联是吧?”星回抓起枕头砸过去,“那你去联啊,跟我这废什么话……”她动作幅度太大扯到刀口,瞬间疼得说不下去了。

    栗萧里一惊,他奔到床边,按住她肩膀,语速很快地说明情况:“所谓的联姻是介绍给我弟弟的!我有你,家里都知道,怎么会给我安排那种事?”

    星回忍痛推他手,语气很急,“你别碰我!”

    她醒过来那天,第一眼看见栗萧里,就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隔天再见,她确定那是心动的感觉,因此才没拒绝他陪了自己一天。可话里话外星回感觉出他有女朋友,至少有过。她失落又难过,心里纠结挣扎得不行,结果发现自己是他女朋友!星回生气,还有些委屈,不理解他为什么不当时就告诉她,在迟疑什么?

    栗萧里多少猜到她闹脾气的原因,可他不能说因为前面那么多事,那么多误会压在那,他一时接受不了她的遗忘才走了弯路,只能心疼地抱住她,同时柔声哄,“好好,我不碰,但你别再乱动了行吗?”

    故十方站在边上看了小片刻,忍不住咳了声。

    星回闻声老实下来。

    栗萧里拍拍她的背表示安抚,随即松开手,还体贴地给她整理了下头发和衣领,“先看看刀口。”边让开位置。

    故十方冷着脸检查了刀口,确认最深的那个创口有些泛红,他重新给星回换了药,末了冷声训斥:“还想不想好了?不是急着出院吗?今天抻一下,明天扯一下,能好吗?怎么好?”

    星回低着头没说话。

    栗萧里不忍心她被训,试图岔开话题:“没大问题吧?”

    “多大算大?”故十方又朝他去了,“非要刀口整个裂开,重新再缝吗?”

    栗萧里脸色沉了沉,却也没反驳。

    故十方抬手戳了下星回脑门,“再不听话,我就不管你了。”其实刀口没大问题,他是为了让星回小心,故意唬她。

    星回顶嘴,“我这刀口本来也不归你管。”

    故十方:“……”

    方知有憋笑失败,一下子笑出声来。

    星回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她又恢复了精神,拿起了手机。

    她点开微信,随手往下一拉,确认自己没看错名字,把手机举到故十方眼前,“这位故十方先生是巧合的同名同姓,还是就是故医生你?”

    这波拆穿来得猝不及防,前一秒还气势十足的故十方瞬间哑声。

    星回继续翻手机,不意外地看到了吴歧路,她把手机怼到方知有面前,“这是能和我分享的你男朋友?”

    “……”方知有差点忘了自己也有份隐瞒,她不着痕迹地往栗萧里身后挪了挪。

    “我是被你们气坏脑子失忆的吧?”星回盘腿坐在病床上,冷了脸质问面前的三个人:“我能不能要一个知情权?!”

    栗萧里赶紧把握时机解释,更是明着跟故十方和方知有串供,“你没跟我提过和故医生早在米兰就认识了,我发现后以为你故意隐瞒,误会了。”

    故十方心领神会,不似好眼神地盯了他一眼,“栗总因此大动干戈,以大股东的身份叫停了我的医学提案。你气他犯混,和他吵了一架。”

    方知有适时补充,“你男朋友以为你变心了,伤心吃止疼药吃到需要洗胃,先你一步住了院,病友的身份是真的。”

    “够复杂,信息量够大。”星回捋了捋思路,又拿枕头砸了一下栗萧里,“那么大个总裁还吃醋吃药!好意思嘛你?”

    栗萧里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只垂眼道:“那是两码事!”

    星开叙进门就看见三个年轻人臊眉耷眼地站在病床前,他疑惑,“怎么了?”

    三t个人都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往旁边让了让。

    星回跪坐在床上,撒娇似地喊了声:“爸爸!”

    星开叙走近,摸摸她的头,“这是干嘛呢,刚有点精神头就闯祸了?”

    星回抓住老父亲手臂,像小孩子似的告状,“他们假装病友医生,联合起来骗我!”

    星开叙回头,见栗萧里和故十方点头,明白了。他转过来安抚星回,“是我让他们先别告诉你的,我想着你忘了那么多事,可能需要接受一下。”

    星回松开老父亲的手,气鼓鼓坐下,“我就奇怪醒过来时怎么站了一屋子陌生人,原来只是我陌生人家!您还做帮凶!”

    星开叙纵容地笑了,“怎么和爸爸说话呢?”

    星回没再顶嘴,她安静了几秒,往门口看了看,“您自己来的吗?”

    星开叙太阳穴跳了跳,看似冷静地开着玩笑,“是啊。我这两天不都先来看你,再去公司给你赚嫁妆嘛。”

    星回没被带偏,没再迟疑地问:“妈妈和小辰怎么没来啊?我住了这么多天院,妈妈不可能不知道吧?是有什么不能来的原因吗?”

    不止星开叙,栗萧里和故十方的脸色都变了变。此前星回一句没问陈蓉,他们以为她会像上次那样不会马上问,以为有时间再商量一下怎么切入能让她更好接受,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清晨爆发。

    方知有已经知道了星回的身世,明白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有各自的苦衷,她有意给他们一个缓冲,适时插话进来,“你今早可是有点闹人了,先吃饭,吃完再说。”

    星回见老父亲不说话,更觉不对,“我要出院!回家!”说着就要下地。

    栗萧里按住她,“星回!”

    星回抬眸,与他制止的眼神对视几秒,语气沉下来,“保密期没过不能说是吗?我看你们瞒到什么时候!”

    她神情倔强,眼神几乎是在一秒之间切换为犀利,模样与失忆前和他对抗时无异,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栗萧里手上不自觉一紧。

    故十方就要说话,星开叙拦住,说:“你和萧里先吃饭,等会儿爸爸和你说。”

    星回见星开叙脸色不太好,缓了下语气问:“您吃了吗?”

    星开叙拍拍她的手,“爸爸吃过了。”

    栗萧里见星回光着脚,去衣柜里拿出一双新袜子要给她穿。星回欲躲,他握着她脚踝,不轻不重地在她脚背上拍了下,她没再捣乱了,却不示弱地打了他手背一下还回来。

    栗萧里被她幼稚的举动逗笑,“几岁了?”

    星回还嘴,“几岁也不能挨欺负!”

    是那个的带刺的姑娘没错了。栗萧里一时分不清是担心更多一些,还是欣慰更多一些。他看向故十方,后者却不理他,假装没看见似的别过了脸。

    趁栗萧里带星回去洗手的空档,方知有把早餐摆好,她自觉是个外人不适合在场,便和星开叙打了招呼先走。

    星回从洗手间出来,半晌不见栗萧里坐过来,没好气,“栗先生不吃吗?”

    栗萧里看似老实巴交地说:“你不发话,我不敢吃。”

    星回径自拿起筷子,“那你饿着吧,你那体格饿几顿没事。”

    星开叙看不下去了,轻责道:“不许闹了。他都还没正式出院,你再给他闹病了,我还得给他续住院费。”说完带着故十方去了外间,让两人先吃早饭。

    第44章 新版第四十四章别想骗我,我现在反诈……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这顿饭星回吃得艰难。

    她醒过来三天,还失忆了,妈妈都没来,爸爸也只字不提妈妈,她其实隐隐有了感觉,又不免抱有期待,希望只是自己多心了。

    直到栗萧里告诉她,他们是相爱了七年的恋人,她不再怀疑自己的直觉。她找方知有要手机,不只是要看和栗萧里之间的联系,更是要确认和妈妈,和弟弟之间的联系,然后发现,无论是微信还是通话记录里,都没有联系的痕迹。

    栗萧里见她不说话,隔着桌子以掌心覆在她手背上。

    星回抬头,无声看他半晌,“我妈妈和小辰……还好吗?”

    栗萧里揣度一两秒,反应过来她是在担心陈蓉和星辰出了意外,她在害怕,他们没来是一种不幸的信号。

    栗萧里把她攥成拳头的小手整个握在手里,“他们没事,平平安安。”

    “那就好。”星回垂眸看着杯子中的牛奶,轻声自语:“可我还是有种失去了他们的错觉。”

    栗萧里的心被扯了一下。

    星回抬眼看他,“你都知道是吧?昨晚告诉我那些,是铺垫?”

    栗萧里无从否认,那么多事,总要一件一件来。他希望,星回在获知自己身世和患病时,他能以爱人的身份陪在她身边,而不是一个无足重轻的病友。

    星回用眼睛牢牢盯住他,“你真是我男朋友?我可是失忆了,不算是一个健康的人,你只用两天就考虑好了?”

    栗萧里神色骤然一变,她是在质疑他的感情,以为他迟疑了两天才告诉她两人的关系,是在她的失忆面前犹豫了,退却了。他立即开口,“我不是……”

    星回却不想听,打断道:“我有七年半的记忆空白,还不是任凭你说。”同时抽回了手。

    “……”栗萧里抿了抿唇,难怪故十方嘲笑他当她十九岁,她一旦冷静下来较起真儿,半点十九岁的影子都没有。

    他没坚持解释,此刻并不适合说这些,“先吃饭,我以后和你说。”

    星回也不急于审他,她重新拿起筷子,“我得多吃点,这可能是今天唯一能吃得下的一顿饭了。”

    这顿早饭他们吃了很久,可一切终究是逃不过。

    星开叙再进来时,栗萧里给星回披了件外套,去了外面。说到底这是星家的家事,他也不方便在场。

    星开叙准备了好几天,确切地说,从星回上次发病后回国,他准备了好几个月,事到临头,依旧不知从何说起。

    星回的视线落在父亲半白的头发上,于心不忍。她的妈妈和弟弟,是爸爸的妻子和儿子,他这么难以启口一定是不小的变故。

    星回无意惹父亲伤心,她忍了再忍,“那我来问吧。”

    星开叙深呼吸两次,终于艰难开口,“我和小辰的妈妈离婚了,在你去米兰留学那年。”

    一句“小辰的妈妈”让星回神色一凛,她哑了半晌,才张开嘴,“我不是您和……”这声“妈妈”她忽然叫不出口,凝在了舌尖。

    星开叙有几秒说不出话。

    星回就知道答案了,她眼圈霎时红了,急于确认,“我是您的孩子吗?”

    星开叙看着她的眼睛,以肯定的语气回应,“你是我的亲生女儿。”

    星回咬了咬唇,又忽然笑了,那一笑痛苦中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强自压抑住泪意,克制着问,“我的妈妈,在哪儿?”

    这声“妈妈”喊的是她的亲生母亲李子故。外间的故十方再听不下去一个字,转身走了。

    栗萧里神色紧绷地站在门口没动。

    父女的这场对话只持续了一个小时不到,几十分钟而已,或许只有几十句话,就囊括了几个人的人生转折,最终结束在星回那句哽咽里:“我有两个妈妈,我又没有妈妈了。”

    星开叙从里间出来时眼底一片血红。那一瞬间,栗萧里忽然觉得,自己坚持要把真相告之星回,对老人家太过残忍。

    他扶住星开叙的手,“伯父。”语气满是歉意。

    星开叙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只看着他问:“你真的想好了吗?她这个病……”

    栗萧里微用力握了下星开叙的手,语气轻松又异常坚定,“我爱了她七年,那七年是她的青春,也是我的。她要是不想对我负责,您可得管。”

    星开叙不再质疑他的心意,点了点头,“我和她说,她是为了躲开小辰的妈妈才决定去米兰留学,没提你们的事。”

    这是把那七年半的空白留给他去填补了。栗萧里真诚道:“谢谢伯父。”

    栗萧里要亲自送星开叙回去,星开叙拒绝了,说司机在下面等着。栗萧里还是让祁常安跟着,把星开叙送回了五星坊。这个时候并不适宜回家,反而是投入工作能分散精力,让他不要陷在悲伤的情绪里。

    星回一直没说话,相比早晨的吵闹和针锋相对,她一下子没了情绪,连护士过来打针,她都没像前两天那样絮絮地问有几袋药,还要打几天,什么时候能出院。她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什么都不管了,异常安静。

    栗萧里让祁常安把需要他过目签字的文件送过来。

    祁常安轻手轻脚的,还小声提醒,t“会不会吵到星回小姐?”

    栗萧里翻看着文件,也放低了声音:“没事。”

    恋爱的时候,栗萧里工作忙,早出晚归不说,周末大多也需要加班,星回就自己玩,玩累了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栗萧里让她去卧室,她也不肯,窝在他怀里撒娇蹭他颈窝,“听着你发出的声音,确认你在,心里踏实。”

    那个时候只觉得她黏人,此刻才懂,他陪她的时间太少了,她在用这种方式让他陪着自己。

    栗萧里把手机静音,坐在窗前的桌子前处理公务。

    纸张摩擦的声音,他偶尔起身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星回听着听着,竟迷糊了一觉,再醒过来时,点滴已经打完了,栗萧里正俯身给她盖被子。

    “嗯?”她细弱蚊声哼了声,看看身上的被子,望向他时眼神才聚焦,他今天穿了件玉色的衬衫,顶扣没系,外面敞怀搭了件同色系款式简约的开衫,袖口向上撸起了一些,露出一截小臂,是日常居家的样子。

    栗萧里确认她的目光不再透出探究和审视,而是单纯的欣赏,他微微低头,离她更近,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刮了下,“看什么呢?”

    星回任由他以指腹轻抚自己的脸,问:“怎么不穿病号服了?”他昨天陪她时,上身还穿着病号服。

    栗萧里微微一笑,“今天是以男朋友的身份陪护。”

    星回偏了下头,“我还没承认。”

    栗萧里凑近,星回预判到他的意图要躲,他却只是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她的,边在她耳边说:“你别想赖掉。”

    星回的心脏颤了两下,耳朵火烧似的迅速红了。

    栗萧里满意她的反应,轻笑,“躺一上午了,起来活动活动?”

    星回没拒绝,可下楼时栗萧里要牵她的手,她却不让,“我跟你不熟。”

    栗萧里差点没被她气乐了,纵容地说:“那先熟悉熟悉。”言外之意,给她时间。

    星回问:“昨天那一家人怎么样了?”

    栗萧里说:“父亲留院了,要做手术。去看看吗?”

    星回点头。

    但她没进病房,只在门口看了看。

    星回发现那个男孩换了应季的干净衣服,一旁有个小女孩,应该是他妹妹,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她问:“栗先生捐赠的?”

    栗萧里没否认,“医院救助中心那边在走流程了,他们所在的社区也会提供帮助。这次的治疗和短时间内的生活不会有问题。”

    各人各路,后续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可是,星回喃喃了句:“他们要是不读书,以后还是没有路。”

    栗萧里认同地嗯了声,“常安会安排。”

    这是表示他会帮人帮到底,会资助那对兄妹读书。

    星回转眸看他,“没想到你人还挺好。”

    栗萧里咬了咬腮,“你是在质疑自己的眼光吗?”

    星回神色淡淡的,“十九岁正是恋爱脑的年纪,肤浅正常。”

    意思是她当年和他谈恋爱看的是脸?栗萧里是真被气笑了,他故意问:“不谢谢我吗?”

    星回心中感激,面上却不显,只朝着病房内微扬下巴,“那是他们的事。”

    栗萧里逗她,“检查费也不打算还我了?”

    “我得了罕见病,后续的医药费还多着呢,得留着钱治病。”星回瞥他,“栗先生就当爱的奉献吧。”

    栗萧里诧异,她能拿自己的病为引开玩笑,无疑表明她没有被记忆病困住,承受住了疾病所带来的考验。她能在短短半天时间内接受这个现实,出乎他意料。

    栗萧里眼神变了变,看向星回的目光由震惊转变为心疼和敬佩。

    星回只觉他眼神复杂,没读懂,“怎么,栗先生舍不得?”

    栗萧里勾了勾唇,“舍得。但你能不能先把称呼改回来,这一声声的‘先生’听着太见外。”

    星回转身往电梯间走,边说:“我以前怎么称呼你?别说什么‘亲爱的’那些肉麻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栗萧里轻笑,再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直接揽住她肩膀,半搂半抱地把人带进电梯,“你以前可不是那么说的,你说喊‘亲爱的’才亲昵。”

    电梯门闭合前,传出星回隐隐带笑的声音,“别想骗我,我现在反诈意识很强。”——

    午饭星回没吃成,吃一口就吐,想强吃都不行。

    她这是应激反应,源自于情感上的刺激,说白了就是身世对她的情绪造成冲击,让她心理上受了伤。

    换作以往,故十方肯定就直接介入给星回进行心理疏导,眼下星回知道了他们的兄妹关系,没提起他这个哥哥,故十方不敢冒然介入,生怕引起星回更大的反应。

    栗萧里心疼又着急,可他面上没表现出来,只和故十方说:“再给她一天时间,如果她持续应激,再采取措施。”

    午后,星回坐在窗前,抬头看向外面树枝上飞来飞去的麻雀,随后低头操作手机查询着什么,像在认识七年后这个时代,与外界建立联系。

    栗萧里有电话进来,他眼睛看着她,边接通,“爸?”

    星回闻言身形一动,就要起身回避。

    栗萧里伸手把人拉到身边坐下,继续,“对,我在医院。她醒了,就在我旁边,恢复的还不错。”话至此,他与星回对视一眼,“您和我妈先别过来了,回头我问问她再说。”

    通话结束,他说:“我爸妈想来看你。”

    星回诧异,“他们……”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忘了要问什么。

    “早在你去车祸现场接我那晚,就在医院见过他们。”栗萧里摸了摸她的小脸,“我妈特别喜欢你,一直让我带你回家,但那时候你害羞不肯,后来你要去米兰留学,他们有意让我们订婚,你还是不肯,说没准我扛不住跨国恋会变心,就没正式见过。前几天你昏睡着,他们来过,和伯父聊了会儿。”

    星回下意识问:“聊什么?”

    栗萧里一笑,“说等你好了,两家正式见一面。”

    正式见面意味着什么,星回哪儿会不懂?她皱眉,一脸将信将疑。

    栗萧里没逗她,说的是实话,他揽住她肩膀,“见不见啊?”

    星回不答,却也没躲开他的手。

    栗萧里半真半假地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星回转开脸,“自说自话。”

    栗萧里莞尔,他静静拥着怀里的人,像哄孩子似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肩膀,嗓音低沉地说:“你会有第三个妈妈,那是你自己选的。她喜欢你,一直在等你回家。”

    他是指他的母亲,他想用一份不一样的母爱填补她心中缺失的那部分。

    星回的心不可抑制地触动,忍了大半天的情绪忽然绷不住了,她侧身,额头抵在了栗萧里肩膀上。

    栗萧里轻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语:“我们都在!”

    星回身体微微颤抖着哭出声来。

    栗萧里再没说其它,十九岁那个无忧无虑的星回勇敢热烈,后来经历失恋和家变,她以尖锐为铠甲保护起自己,再不肯轻易将脆弱示人,现下她不再把一切憋在心里哭出来了,于她的心理健康有益。他松了口气。

    后来星回哭累了,枕在栗萧里手臂上睡了过去。

    故十方过来时,就看见星回身上披着栗萧里的衣服,趴在他身边睡着。栗萧里一动不动坐在那,左手任由星回枕着,单用右手翻着文件,一页一页看着,偶尔拿起笔圈一下,做着标记……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圈出一片静谧的温暖。

    第45章 新版第四十五章星回,故里。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晚饭星回也没吃,她说胃不舒服。

    胃本就是情绪器官,过度的情绪波动确实会对胃功能造成影响。栗萧里询问过故十方后,给她加了一组保护胃黏膜的药。

    当晚,方知有过来陪护。星回虽不是爱倾诉的人,可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有些话,她或许是想和好朋友说说的。方知有这样判断。

    结果星回先关心的却是,“吴歧路在追你?”

    方知有扬眉,“我以为你会先问栗萧里。”

    星回突然整了句文艺的,“至死不渝的友情比爱情更胜一筹。”

    方知有就来劲了,跑到床边抱住她,“我特么没白爱你!”

    星回上身向后,头也向后仰着挣她,“又发颠!”

    方知有笑声愉悦。

    星回被感染,眼中也带了笑,“你再使劲儿勒,又得找医生给我看刀口了。”

    方知有才松了手,给她理了下身上披着的栗萧里的开衫,问:“你怎么看出来我们没谈上的?”

    褪去了栗萧里发小的基础滤镜,星回客观地说:“他不太稳重,不t像是你喜欢的类型。反倒是栗萧里,看起来跟你更配。”

    “你打住!”方知有盘腿坐到病床上,“你家栗萧里那种爹系男友我可受不了,就算凭乍见之欢谈上,也得打散。”

    星回微微皱眉,“他是那种人?”

    方知有倒不隐瞒,说:“以前是,以后是不是,看你调教呗。”

    星回偏了下头,似是有些迷惑。

    方知有拉起她的手轻晃了晃,给她介绍栗萧里,“他那个人吧,确实强势。但人家本身就强,随手一个操作,栗炻的股价就能涨停,这样的男人不可能软,不是无理强势。说实话,我挺佩服他。”

    星回问:“佩服他能力强?”

    “佩服他能扛住五年的跨国!你没去米兰时,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个直男,确实不是那种身经百战会谈的样子,表面还云淡风轻,像什么都在撑控之中,真没看出来有多爱。”想到某人为爱吃了两瓶止疼药鬼门关走了一遭,方知有评价道:“谁能想到身居高位的栗总会是个恋爱脑情种。”

    星回不服输地说:“一段感情能走到最后,靠的是两个人共同努力。”言外之意,她也扛住了跨国的考验。

    这位是个恋爱脑疯批,否则能去摔车?方知有戳了戳她脑门,“是,你更不得了,失忆都能一见钟情他!”

    星回没什么底气地否认,“我没说喜欢他。”

    方知有闻言就出了个馊主意,“那分了吧,一个男人不玩两次,正好忘了,换个新的谈谈。谁不喜欢新鲜感?”

    “……”星回神色变了变,“方大美你玩得很花啊。我跟你说,我是个正经人!”

    方知有她被一本正经的神情逗得哈哈笑。

    栗萧里隐隐听到病房里的笑声,安心了几分。

    次日,栗萧里依旧到星回病房里处理公务,陪她输液。

    星回见他不疾不徐的模样,说:“我看你的样子是能出院了。”

    栗萧里抬眼,“是在赶我走吗?”

    星回翻了个身背对他,“对。”等了半晌没听到回应,她忍不住抬起上半身回头去看。

    栗萧里恰好来到床边,他左手撑在她耳侧,低着身子靠近,“一个男人不玩两次?准备换人谈了?”

    他气息太近,扑到脸上,温热之中带着隐隐的压迫感,星回侧了侧头,忍笑辩解一句,“不是我说的。”

    栗萧里用空着的右手捏住她小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嗓音低沉,“听也不行!”

    星回对上他的目光,看似不满地说:“栗萧里,你好霸道!”

    她瞳孔里映着他的倒影,把他的人连同心一起圈了进去,栗萧里情难自抑地吻下去,却在距离她唇寸许的位置堪堪停下,只在她鼻尖上亲了亲,“你要是不喜欢,我能改。但分事。”

    星回略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分?还不是按你的标准!”

    栗萧里挑了下眉,“只要你不听方知有的,我可以按你的喜好来。”

    星回脸颊微红,她嘴硬道:“我不喜欢勉强人。”

    栗萧里勾唇,“我是自愿的。”

    星回眼睛看向别处,“那最好。”

    下午,星回把和故十方的信息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末了把手机扔到一边。

    栗萧里把手机拿过来扫一眼,发现星回和那位的信息还真不少,他抿了下唇,把自己的手机塞给她,“换一个玩会儿。”好像她只是玩够了自己的手机,无聊发脾气。

    星回意外地看他一眼,“我能随便看你手机?”

    栗萧里继续看文件,头也不抬地说:“密码是你生日。”

    星回轻触了下屏幕,看着屏保上两人的合影直到屏幕又暗下去,她才解锁了屏幕。半晌,她把手机放回桌上,“处理得挺干净。”

    栗萧里眸光闪了闪,他确实是把她米兰用的那个号的信息备份完删除了,以免让她看出来他们是分手的状态,没动其它。

    他琢磨几秒,判断她是玩笑话,配合道:“不处理干净敢让你查吗?”

    星回没那么无聊查人家手机,她只看了看相册中的照片,“怎么米兰那几年我们都没什么合影?”

    栗萧里眉心略略一皱,反应极快地说:“我又不会自拍,都在你原来那部手机上。”

    他先发制人,“我都还没和你算账,就闹个别扭,你居然把照片都删了?”

    “……”星回一时没找出破绽,无理辩三分,“你不是要联姻嘛,我肯定是不想沾染别人的未婚夫。”

    栗萧里刚要说话,星回抓起他的手,看了眼他腕表上的时间,快五点了,她说:“我出去一下。”

    栗萧里起身跟着,“去哪儿?”

    星回不答,到护士台问:“医疗纠纷办公室在哪儿?”

    护士愣住,小心地向看她身后的栗萧里,那眼神像在问:栗总,我们怎么得罪您未婚妻了?

    栗萧里不明所以,但他没急着问,只替护士答,“在综合楼二楼。”

    星回转身去按电梯,护士想拦又不敢,原地自闭住。

    栗萧里神色淡定地陪着星回去了,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工作人员见他来,起身相迎,恭敬道:“栗总,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星回往办公桌前一坐,直截了当表明来意:“我要投诉精神科副主任医师故十方。”

    “……”栗萧里难得地顿了几秒没反应过来,盯着一脸气愤的星回琢磨片刻,忽而笑了,悬了两天的心一瞬间落回原位。

    他朝工作人员一抬手,“按医院投诉管理流程处理。”

    五分钟后,故十方接到医疗纠纷办公室电话,说顶层VIP病区的患者投诉他不负责任,不重视病人,让他抓紧时间处理,别让大股东觉得他们院医患关系紧张。

    故十方莫名其妙,他还在出门诊,坚持把最后一个号看完才匆忙赶到顶层来。见栗萧里站在护士台前等着,他没好气,“你有事就打电话,发什么神经?”显然是以为栗萧里作的妖,以投诉的方式叫他来。

    栗萧里调侃,“没想到吧,你随口告诉我的医疗纠纷办公室的位置,会在今天派上用场。”

    故十方啧了声,“别废话,说事。”

    栗萧里朝阳光房休息区的方向微扬下巴,“你妹投诉的,什么事你问她。”

    故十方怔忡,从星开叙把身世告诉星回,他没出现在星回面前,而当星回有了应激反应,他都有些不确定,自己坚持告诉星回真相到底对不对,他甚至做好了星回接受不了有个同母异父哥哥的准备,在考虑仅以医生的身份和她保持联系。

    总之,他这两天的煎熬程度,不亚于栗萧里被遗忘后回去上班那一天。

    星回却用这种方式“请”他来。

    故十方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即扶了下眼镜,又低头检查了下自己的医生服和胸牌,确认没什么不妥才往休息区去。

    一系列操作看起来就很紧张,栗萧里摇头笑了笑,他没跟过去,给他们兄妹空间。

    故十方来到休息区,星回站在那,她微仰着脸,像在和外面的世界无声交流什么。阳光透过休息区巨大的玻璃天幕落在她身上,为她单薄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她面朝窗外,目光定格在远而未知的地方,眼眸里透出坚定和倔强。

    栗萧里说得没错,那些真相她是能够承受的,反倒是他们,走了这么久,依旧不能坦然接受。

    故十方缓慢地走近,站在星回身侧。

    星回转眸看他,先开口,“作为主治医,故医生两天不闻不问病人情况,被投诉不冤枉吧?”

    病号服在医生服面前有如此气势,这世上,怕是只有她了。

    故十方咽了咽嗓子,“不冤枉。”

    星回神色微冷,“那故医生解释一下吧,说不好别想我撤诉……”

    她话音未落,故十方已先道歉:“对不起!”

    星回的目光在故十方身上凝定一两秒,有点意外于他如此干脆,又似乎吃定了他会惯着自己,她抿紧唇看向窗外,等他继续。

    故十方被妹妹拿捏得死死的,几乎是立刻阐述自己的错处,“我应该在你醒过来时,第一时间告诉你,我们早在米兰就认识了。”

    星回再次转过头来,眼神不满,“看来故医生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我得再去投诉一次。”她说着就要走。

    故十方扣住她手腕,力道不大,却足以让星回停下脚步。他妥协般叹了口气,眉眼一抬,与她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星回心头顿时涌起酸涩之意,迅速蔓延至眼眶,她强忍着不眨眼,以一种近乎对抗的姿态回视他。

    兄妹俩儿就这么对视着,t把时间凝固在这一刻,任由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在心底翻涌,一步一步跨越时光的界限。

    故十方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说些什么,作为兄长他也该说,可声音在喉咙里打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许久,他微微用力握紧了星回手腕,哑声,“你长大了。”

    所有的克制都于事无补,所有的准备都功亏于溃。

    星回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呜咽着控诉,“你迟到了!”

    简单的四个字,重捶一样狠狠砸在故十方心上,激得他瞳孔骤缩。

    星回泣声,“六岁的你找不到我,看不了我,十六岁呢?二十六岁呢?为什么要等那么久?是不是我不病,你就不打算认我了?”

    故十方眉心拧紧,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浪费了很多时间,让妹妹缺失了那么多年的亲情。可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她有了爸爸妈妈,还有了弟弟,过得很幸福,不需要他了。

    故十方无意辩驳,再次道歉,“是我来晚了。”

    星回不是个爱哭的人。这一刻,她却只想哭,只想埋怨,想要让故十方知道,她也脆弱,渴望得到哥哥无条件的保护。

    她像个被抛弃的孩子终于等到家长认领一样,掉着眼泪用拳头打了故十方一下,又一下,动作带着几分稚气,又夹杂着几许难以言说的情绪,最终她嘴一瘪,委委巴巴地喊了声,“哥!”

    这声“哥”故十方从六岁等到现在,他一把将星回搂进了怀里,以母亲注入他身体里的骨血亲情裹紧了妹妹,“别怕,有哥在!”

    星回顿时哭得像个孩子,她的心很疼,也很满,妈妈走出了时间,她没见过她,也永远见不到了,但血脉相连的哥哥被送到了她身边,是不幸中最大的幸运。

    星回还知道了,她七个多月大时牙牙学语着发出的第一个音节是——爸。她第一次开口叫‘爸爸’喊的是故十方的父亲故长山。

    星回想到自己两岁时才回到星开叙身边,问:“两岁之前我没有名字吗?”

    “当然有。”故十方温柔地注视她,“那个时候我爸给你取名,故里。”

    因为他们的妈妈姓“李”,“里”与“李”同音。故长山为星回取名“故里”,是一种无声的承诺,承诺会待星回视如己出,更是以此表达对妻子永远的爱与怀念。

    星回不可能再叫回“故里”了,她对两岁前也没有记忆,可她有两个爸爸接力似地给了她父爱,无论是“星回”还是“故里”,都是她人生的另一种诠释,总归是——回家。

    第46章 新版第四十六章在我的记忆里,没有永……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时隔二十五年,兄妹俩儿才重新坐在一起,把小时候没有说的话说完。

    星回问了很多两岁前的事。遗憾的是,那个时候故十方还小,记忆也是模糊的,可他清楚地记得父亲送星回走的那天,小小的她抱着他脖子,糯糯地说:“哥哥,等我。”

    这一等,两个人都长大了。

    星回垂眸问:“你怪我吗?如果没有我,妈妈就不会……”

    得知他们的妈妈是在生她后发生羊水栓塞去世,星回就在想,如果没有她,即便妈妈的记忆持续倒退,故十方终究是有妈妈的。她觉得对不起故十方,这两天才不敢去找他,可那是她哥哥啊,她舍不得不要。

    故十方听出她语气中的自责,语声轻柔:“这不是你的错。羊水栓塞的病因本就复杂,当年的医疗水平也决定了最终的结果,与你无关。”

    他搂了搂星回肩膀,“妈妈虽然不在了,但她给我留下了你,我很开心有个妹妹。你也不要难过,妈妈无法给你的亲情,我来补。”

    星回孩子气地说:“我也会补给你的。”

    故十方却说:“你好好的,别闯祸,别吓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星回不服气,“我怎么了?我不就扯了下刀口嘛,你都训过我了。”

    故十方轻责,“以后不许带着情绪骑车。”随即又反悔似地严肃纠正,“以后都不许你骑车!”

    星回知道自己是因摔车住院的,她不应声。

    故十方没得到回音,低头确认,“听见没有?”

    星回小声抗议,“我要向故爸告状,你凶我!”

    故十方哭笑不得,她一缓过来,他这个当哥的就摆弄不了了。

    栗萧里过来时就见兄妹俩有说有笑的,星回还亲昵着挽着故十方胳膊,与对待他的态度天壤之别,他带着几分酸意地说:“这么快就熟了?”

    故十方转眸,“不管她几岁,都是我妹妹。”言外之意,无论星回几岁,他都搞得定。

    “你厉害!”栗萧里屈指弹了下星回耳朵,“再聊就半夜了,回去吃饭。”他在病房等到饭菜都要凉了,这两人还没动静,栗总只能来请。

    星回转脸向故十方告状:“他老对我动手动脚。”

    故十方训诫地看了栗萧里一眼,“你收敛点!”

    “……”栗萧里噎住,大舅哥的身份优势摆在那,他没了此前嚣张威胁的气焰。

    星回的应激反应消失了,正常吃了晚饭。饭后,她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故十方坦言,“原本你今天就该出院,但没听到你这声‘哥’,我不能放你走,就给你加了一组营养药。”

    这个理由真的是……星回深呼吸,“我高低是不能撤诉了。”

    栗萧里都忍不住笑出来。

    故十方不以为意,他话锋一转,“关于‘时间错位症’,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提到病,星回的神情严肃了几分,她实话实说:“我在网上查不到太多资料。”

    故十方以专业的角度简单说明:“你查到的那些,基本是它的全部。因为世界范围内的病例很少,每一例的症状又各有不同,几乎没什么可供参考。你只要记住一点,失忆只是一种假象,曾经发生过的事总有一天会再回想起来,也许是一觉醒来,也许是一梦之后。妈妈在经历顺产疼痛时,就想起了所有。”

    星回眼睛一亮:“不治的背后是有奇迹的?”

    “你已经创造了一个奇迹。”故十方抬手敲了她脑门一下,“严重到足以致命的摔车,你不仅没外伤,一处骨折都没有。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不会信。”

    星回揉了下额头,承诺:“我以后不骑车了。”

    栗萧里咬了咬腮,“我管了两年,不敌你哥说两句。”

    “说明你方式方法有问题。”故十方总结完,继续:“我把你出现过的症状都整理好建了档,但现在临床上确实没有可行性的治疗方案,只能观察,根据你的症状采取针对性的治疗。”

    星回无所谓地说:“你看着办呗。”

    两个男人都没说话,一时吃不准她这个“看着办”是不是消极情绪。

    星回见他们神色凝重起来,笑了,“你们一个是精神医学专家,一个是医院的大股东,办法肯定是你们想啊,我只负责配合。”

    故十方松口气的同时,欣慰不已,上一次她发病,虽然不至于陷入绝望,但猜忌太重,执着于找回记忆,他根本安抚不住。这一次,或许是他们都在身边,给了她足够的支撑和爱,她的情绪没有太大波动,心境也变得不一样了。

    但他还是确认了一句,“遗忘的那些记忆,还想恢复吗?”

    星回反问,“能恢复吗?”

    故十方说实话,“暂时没有办法。”

    星回深看了栗萧里一眼,“那就顺其自然吧,只要你们不隐瞒我,把我想知道的,该知道的都告诉我。”

    话至此,她微微笑了下,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释然,“即便恢复也不确定能停留多久,不如把现在记好。”

    栗萧里温声安慰,“过去回不去,也不用回去,现在更重要。”

    星回玩笑道:“大道理用上了啊?”

    栗萧里笑着揉了下她发顶。

    故十方给她鼓励,“抗病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你要有心理准备,但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有哥在!”

    星回乐观地说:“我相信会好起来,没有更坏就是在好起来。”

    相信奇迹的人本身和奇迹一样了不起。

    栗萧里和故十方对视一眼,目光中满是欣慰与欣赏——

    翌日上午,陈出新再次来医院探望星回,叶幸同行。

    星回即将出院,应该见一下,但栗萧里还是征求她意见,“他们一个是你老板,一个是你顶头上司,想见吗?”

    星回没什么犹豫地说:“见呗,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失忆了。”

    栗萧里就知道怎么做了,在他的主导下,陈出新和t叶幸并没看出异样,他们只嘱咐星回好好休养,短暂停留后便走了。

    回程路上,叶幸终于说:“他们不仅仅是前领导和下属的关系。”

    陈出新也转过弯来了,“栗萧里应该就是为了星回才答应帮我们消化WS-AA的库存。”

    叶幸开着车,分心看他一眼,“WS-AA系列的大衣一旦上市成功,成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星回。”

    但是,不和俪色合作,WS-AA只能压在仓库里接灰,陈出新损失惨重。他问:“你有什么办法能消化掉那批面料吗?”

    叶幸自然是没有,否则陈出新也不可能求到栗萧里头上。她提议:“回头你再和栗萧里谈谈,要确保WS-AA系列的大衣上市成功,对旧印也有带动,而不是只以消化掉那批面料为底线,否则星回一战成名,你再把控不了她。”

    认清了现实的陈出新不悦道:“你觉得我在栗萧里面前有提要求的资本吗?”见叶幸还要再说什么,他打断,“你不用担心,无论怎样星回都动摇不了你设计总监的地位。”

    ……

    同一时间,病房里的星回也在和栗萧里讨论那两位,她敏感地说:“感觉叶总对我有意见。”

    栗萧里抬了下眉,“从哪儿看出来的?”

    星回说:“她对你的恭敬是真的,面对我全是假笑。”

    栗萧里笑了下,“她对我的恭敬也是假的,只是她不敢得罪我,装得认真。你把她的手下爱将扳倒了,又是她的下属,她懒得装。”

    星回一听自己扳倒了叶幸的人,眼睛一亮,“我还有那本事呢?”

    栗萧里眼中笑意加深,“回头让你那个叫袁满的小助理好好给你讲讲来龙去脉,你就知道了。”

    星回看他的样子就是什么都知道,问:“你怎么不给我讲啊?”

    栗萧里抬手勾了下她小下巴,“我有那功夫给你讲点别的不好吗?”

    “什么别的?”

    “风雪夜那种你为我奋不顾身……”

    “你别说话了!”

    ……

    星回在当天下午出院。考虑到她还要休养几天,为方便照顾,星开叙把她接回了半山别墅。当晚,包括吴歧路在内,大家都被邀请去星家吃饭。

    星回的第一反应是警告栗萧里,“你不许带礼物!这不是见家长!”

    栗萧里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他负气道:“我不去了。”

    星回还气他,“那正好,省两个菜。”

    “特意为我准备了两道菜?”

    “看你像两道菜!”

    ……

    星回出院大家都高兴,晚饭的气氛自然差不了。星开叙怕自己拘束了他们,吃过饭就去院里打八段锦了,故十方陪他,栗萧里则和吴歧路在客厅和星回与方知有聊天。临近九点,几个人才向星开叙告辞。

    栗萧里想着隔天再来,也准备一起走,星回悄悄拦了他一下。等其他人都走了,她说:“我们走走?”

    栗萧里敏锐地皱起眉心,脑中忽而闪过他们在绮丽天台上的一幕,还有首秀监控事件后,她在餐厅里说“你就当我没回来”时的情形。似乎每一次她主动找他,结果都是全无意外地不欢而散。

    不应该的。她不记得那些了,对他的好感也是真实的。栗萧里稳了稳情绪,带星回走向步行的林荫路,“这条路以前送你回家的时候我们常走。”

    星回看着山脚下的灯火说:“可惜我不记得了。”语气遗憾。

    这一刻她不似在医院时和他玩闹似的对抗,她很平静,静得栗萧里心里没底,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像是以此证明她在身边。

    星回意外地没有像先前那样拒绝,她手上轻轻动了下。

    栗萧里随着她的动作一动,下一秒,两人十指紧扣。

    多少年了,栗萧里都没这样和她牵过手。那一瞬间,夜风吹过,他眼里像被吹进了沙子。栗萧里在心里笑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

    星回的心绪也有些起伏,她有一会儿没说话,似乎是在做什么慎重的决定,半晌后缓缓开口,“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我脑子还有些乱,很多东西没理顺。”

    栗萧里理解,“今天太晚了,我明天过来和你说。”

    星回语气很缓地拒绝,“你先别来了。”

    栗萧里心尖骤缩,他停下来,借着月光和路灯的亮度注视星回,不敢问她是什么意思。

    星回微笑起来,像是在安抚他,“知有和我说,我在米兰的五年,你去了很多次,一直是你单方面地往米兰跑。”

    栗萧里不以为意,“那没什么,你是我女朋友,我去看你正常。”

    星回点了下头,“我其实没有特别感动。我不回来,你再不去,那这恋爱肯定谈不下去,我们早就分道扬镳了,不会有今天。我奇怪的是,找不到一点我们相爱的证据。没有照片也就算了,连聊天记录都少得可怜,我在里面,看不出你的爱。”

    她抬起和他十指紧扣的手,“我愿意这样,不是因为你说是我男朋友,而是,我醒过来第一眼看见你,你就给了我一种别人给不了的感觉。栗萧里,我喜欢你。”

    栗萧里的心跳漏了一拍,七年前先表达喜欢的是星回,七年后依然是。他明明爱她,可他似乎一直忘了表达,直白的表达。他就要开口说话。

    星回阻止了,“你先听我说完。我说这些不是要否定你的感情和付出,这是失忆后,我对你的真实感觉,我不想骗你。”

    栗萧里此刻终于确认,眼前的女孩子,既是十九岁勇敢热烈的星回,也是扛着身世变故孤身在米兰那个独立坚韧的星回,明确而直接。

    他没说话,很深地看着她,静静听着。

    星回表情平静地继续,“我随时会再忘,转个身,睡个觉,可能又像那天醒过来那样不认识你了。在我的记忆里,没有永远了。病到了我身上,是我该承受的,我没得选。但你不是非接受不可。”

    栗萧里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像信中说的那样,是要让他重新选择一次。

    他再次发声,“星回……”

    星回抽出手,食指抵在了他唇上,“不要急着表态,再好好想一想。两天的时间太短了,我觉得你没想好。像是那天你给我剥虾,做一次不难,但要做一辈子,没那么简单。你听我的,再慎重考虑一下。”

    这一晚的最后,星回在夜空下说:“我们一起走过一段路,但未来的路更长,我不要什么奋不顾身,我希望你在对待我们的未来上,三思而后行。”

    第47章 新版第四十七章我想见你。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星回只安安分分在家待了一天,就像上班一样每天早上和星开叙一起出门。把老父亲送到公司后,她满城乱逛。然后不无意外地发现,这座城市真的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了。尤其是去过火车站和坐过地铁后,她看过那些新建的魔法一样的建筑,和方知有感慨,“这是要考博吧?我差点走不出来。”

    方知有笑得不行,“你刚回国那段时间,也是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星回按了按太阳穴,“本来以为失忆对我没影响,现在看来,记忆每倒退一次,我就要重新认识南城一次,也是件麻烦事。”

    方知有收了笑安抚道:“南城再发展也是你长大的地方,你出去转两天就都熟悉了。况且不是还有我嘛,分分钟帮你搞明白。”

    星回带着几分忧虑地说:“也不知道我的业务能力会不会退步。”

    方知有拍拍她的手,“不会的,上次你记忆倒退了五年多,喝个茶的功夫出的设计稿,都成了方物的爆款。”

    星回精神一振,“我那么厉害吗?”

    方知有屈指点点她脑门,“你家栗萧里说,这是颗天才脑,不受失忆影响。”

    星回眼神迷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是星回出院那天,大家在半山别墅聊天时,吴歧路提起的话题,他趁星回上楼换衣服的空档小心翼翼地问:“她记忆退倒那么多年,生活上会不会受影响?”

    故十方若有所思,“从上一次发病的情况看,她的生活和工作能力非但没有退步,我反倒觉得她越来越聪明了。这一点,我始终没想通。”

    栗萧里当时思考了几秒说:“她是天赋型的人,天生才华出众。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读完大二,设计创造能力已远超一些资深设计师。正因为这样,当年我才执意让她进俪色实习,觉得她能力足够,有意直接送她到顶峰。”

    才华不是能传授的东西,星回的才华是天生的。所t以,即便记忆倒退也影响不到她。

    星回没想到几个人还有过这样一番密谈,她恢复了信心,“那我下周一就可以安心去上班了。”

    方知有不放心,“可你连公司门朝哪开都不知道,这个班怎么上啊?”

    星回的目光落在窗外,她看着一个穿着潮酷的小伙子和一个女孩从同一辆车上下来,微扬下巴问:“那就是傅砚辞和袁满吧?”

    方知有扫了一眼,反应过来,“袁满是你找的援军?”

    星回挑眉,“栗萧里说我的助理是个小机灵,我打算让她帮我瞒天过海。”

    昨晚,栗萧里先发了条信息:【能通个电话吗?我不是要表态,有事。】

    星回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问:“什么事啊?”

    她态度温和,丝毫没有和他划清界限的冷淡味道,栗萧里心中一松,先说正事,“先河的签约模特傅砚辞是我表弟,你没出国前和他玩得很好,之前南城时装周首秀,你们还有过合作。他说你那个小助理天天问你的情况,他们想去看你。”

    星回失忆了,傅砚辞不敢冒然联系和打扰,只能请示栗萧里。

    “正好我也想见他们。”星回语气轻松地说:“知有根据手机通讯录帮我捋了一遍,告诉我他们是谁了。”

    那端静了片刻没回应。

    星回以为信号不好他没听见,叫了一声,“栗萧里?”

    栗萧里才说:“原本这些该是我去告诉你。”

    星回玩笑道:“这么点小事,哪儿用劳驾栗总。”

    栗萧里把握机会表白,“你的事,是我的头等大事。”

    他嗓音低沉磁性,语气又带了深浓的情义,烫得她耳朵一热,星回不好意思地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是很认真在说。”栗萧里没再多言,只为她介绍道:“袁满是和你同期进旧印的实习生,刚刚定岗成为你的助理,机灵聪明,对你很忠心,是旧印唯一知道我们关系的人。”

    星回下意识回了句:“我们什么关系啊?”

    “你说呢?”栗萧里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紧接着问:“伯父说这几天你天天外出,身体吃得消吗?”

    “栗总都能通过我爸监控我了?”星回没瞒他,说:“我就出去转转,熟悉熟悉南城。”

    栗萧里语气温和地反问:“不是也该和我熟悉的,怎么不来我这转转?”听星回啧了声,他点到为止没再继续,“知道了,我三思。”

    随后傅砚辞的电话就打到了星回手机里,紧接着又是袁满。星回被他们电话轰炸完,约了今天一起吃晚饭。

    傅砚辞见到星回时眼圈居然红了,比时装周首秀那天重逢还激动,委屈地问:“能不能抱一下啊,不然感觉不真实。”

    方知有扑哧一声乐了,“你三哥都不敢提这种要求。”

    栗萧里和所有人都串了口供,因此大家众口如一,绝口不提他和星回是分手状态,把米兰的五年当成跨国恋处理,话里话外都是他们是‘在谈恋人’的口吻。

    星回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她闻言拿手肘拐了方知有一下,说:“这么帅的弟弟不抱一下多吃亏啊。”

    傅砚辞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哽咽:“你真不认识我了吗?这次要把我记牢一点啊。”

    袁满见状也哭了,抱住方知有喊,“闺蜜姐!”

    方知有哭笑不得,“哎哟,这不好好的嘛,哭什么啊。来,先吃饭,晚点姐姐带你们去酒吧压惊。”

    傅砚辞一听赶紧说:“三哥不让三嫂去酒吧!”

    袁满也说:“组长你大病出愈不能喝酒吧?”

    星回见两小只眼泪都还没干就开始管她了,好笑道:“谁说去酒吧就要喝酒了,我就去见识见识。”她还有些十九岁的小心性,贪玩想去看看七年后的酒吧。

    随后四个人先吃饭。其间,傅砚辞字字不离栗萧里,“三舅妈听说三哥第一次去你家没带礼物,骂了三哥好几天了。”

    方知有替栗萧里说了句公道话,“你三哥的礼物就在后备箱里,但你三嫂盯着他,不许他拿出来。”

    袁满却清醒地说:“栗总见家长肯定是要单独而隆重啊,组长那天不让他以见家长的礼节进门多正常。”

    方知有和傅砚辞恍然大悟,他们不约而同看向星回,“哦?”

    星回没考虑到那一层,又解释不清,只能对袁满说:“你是叛变我投诚了栗萧里吗?”

    袁满是唯一一个被信任,在栗萧里同意下,被傅砚辞告之星回失忆的人,她抱住星回胳膊撒娇,“我是你的人。”

    ……

    一顿饭下来,袁满把旧印女装部所有人,尤其是她们本组组员的情况对着手机里的资料照片给星回讲了一遍。至于其它部门的人,她说:“他们和你打招呼,你笑笑就行,不理也没关系,他们都知道你为人不热情,是拽姐。”

    “十九岁”待人热情的星回眼里都是震惊,“我变成了那样的人?”

    方知有毫不客气地说:“从米兰回来的你就是那死样!”

    星回憋了几秒,“米兰不养人!”

    ……

    当晚,吴歧路在南城壹号栗萧里的大平层里打桌球。

    他暴力球不断,明显心情不好。

    栗萧里任由他发泄片刻,才问:“被方知有拒绝了?”

    吴歧路把手上的杆一丢,“星回要是还在住院就好了。”话音未落,胳膊就被栗萧里用杆打了下,他改口道:“我只是怀念和方知有一起陪护的日子。”

    栗萧里说:“你们不是挺好的吗?”

    吴歧路叹气,“我真后悔没趁那几天她情感脆弱时乘虚而入。”

    那晚从半山别墅出来,吴歧路送方知有回四季公馆,路上她忽然说:“我们这样做朋友挺好,别再往前走了,你赶紧找人谈恋爱结婚去,到时候我随个大份子。”

    吴歧路当场傻眼。

    他气愤地说:“她还说谢谢我这些天的陪伴,从此以后大家都是好姐妹!屁的姐妹,我图什么她不知道吗?”

    栗萧里神色平静地说:“你们之间的问题不在于你图她什么,而是你要搞清楚,她图什么。”

    吴歧路被问住了,眉心一皱。

    栗萧里提点,“事业,人脉,朋友,金钱,她都不缺。”

    吴歧路傻傻地说:“她不就缺个男人嘛。”

    栗萧里挑眉,“她找个女人也行。”

    “我艹!”吴歧路开悟似地问:“你不是想说,她喜欢女人吧?”

    栗萧里嘶了声,“我是说,她应该不是拒绝谈恋爱,她是拒绝和走不进婚姻的人谈恋爱。”

    吴歧路愣愣地问:“她要直接结婚啊?”

    “至少是要奔着结婚去的。她不做无用功。”

    “我……结也行。”

    栗萧里俯身出杆,清了台后才说:“你那一顿,就被她开除了。”

    吴歧路不服气,“那不得先谈?动不动结婚,就很奇怪吧。”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是谈几天就能确定什么的。”栗萧里回想那年车祸后,和星回确定恋爱关系后的心情,说:“婚姻应该是,当你对一个人的爱,让你有勇气说出‘我想娶你’。至于那些观念和习惯上的不合适,是能被爱扳平的。”

    吴歧路却理解偏了,“你向星回求婚了?”

    栗萧里被刺了下痛处,他咬了咬牙,“她还没承认我这个男朋友。”

    吴歧路不说话了,看样子是没听明白。

    栗萧里明说:“你要不是奔着结婚去谈这场恋爱,就别再找方知有。她不是那种随便玩玩的女人。”

    吴歧路抿紧了唇。

    这是不想放弃,又不确定自己到没到以结婚为目的去和方知有谈的地步。

    栗萧里于是建议:“你去试试,看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和别的女朋友在一起,结果出来你就有答案了。”

    如果能,代表吴歧路不是非方知有不可,可能都不用劝,他就会撤回对方知有的热情,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如果不能,栗萧里愿意帮他一把。

    “她本来就看不上我那些黑历史,你还让我去添新历史?”吴歧路认为栗萧里出了个馊主意,不想再聊了,换了话题:“星回好得差不多了,工作的事你们怎么商量的?她是要自己做品牌,还是去俪色?”

    “她自然是要先回去上班的。”栗萧里没和星回就这件事交流过,但他判断,星回刚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应该会回旧印适应一下,至于以后,看她自己决定。

    吴歧路意外,“你还让她回旧印啊?”

    “她要回,我还能阻止不成?”

    “你阻止她的事还少吗?差这一件?”

    “……”栗萧里眉毛微抬了下,原来在旁人眼中他是那t么专制的一个人,他竟然毫无察觉,连星回那次抱怨为什么一切都要按他的想法来,他要撑控所有时,他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认为那是为她好,专制地理所当然。

    栗萧里刚要说话,手机有新消息进来。

    傅砚辞发来一个星回和方知有喝酒的视频,并问他:【来接三嫂吗?】

    吴歧路的眉头跟着皱了起来,“你不阻止行吗?才出院几天就去喝酒了?”

    栗萧里的神色晦暗不明,他回复傅砚辞:【发位置。】

    一刻钟后,栗萧里把车停在路边,降下车窗看向外面。

    吴歧路从后车下来,见他不动,径自点了支烟。

    栗萧里把车窗升上去了,像怕烟味被吹进车里似的。

    吴歧路情绪本就不佳,见状损他一句:“那天是谁在病房抽了一盒烟啊?”

    栗萧里不理,见那几位从酒吧出来,他下车迎上去。

    方知有把星回交给他,“别欺负她啊,否则我和你没完!”说着脚下绊了下。

    吴歧路及时把人架住,“自己都站不稳了,还放狠话呢?”

    方知有一下子跌进他怀里,含混地说:“我说到做到!”

    “是是,方姐是个狠人!”吴歧路说着把她往车的方向扶。

    栗萧里眉心莫名一跳,刚要和吴歧路说话,怀里的星回一把抱住他的腰,他的心思瞬间被拉回来。

    星回眯眼看他,“你怎么来了?这么快就思好了?栗萧里,你能不能慎重一点?”

    栗萧里缓了语气,温声解释,“我只是来接你。”他搂好星回,安排傅砚辞送袁满回去,末了寒声警告一句:“不许乱来!”

    最近傅砚辞和袁满走得太近,但他没空管,生怕两小个酒后发生点什么。

    傅砚辞却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见他家三哥脸色不好又不敢问,乖乖说知道了,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回头说:“你别骂三嫂啊,装你也装几天,别再惹她了。”

    栗萧里闻言一抬眼,他板着脸,气场太盛。傅砚辞不敢说话了,袁满赶紧拉着小傅老师走,边说:“姐夫再见!”

    栗萧里被这声“姐夫”安抚,他把星回安排进后座,躬身给她系安全带。

    星回却不安份,手在他身上一通乱摸,又扒着他衣领嗅了嗅,像在确认是谁。

    栗萧里向后撤了撤身,一手捏住她小下巴阻止她乱来,额头抵着她的,“醉鬼!”细听之下,语气中透出几分笑意。

    星回含混着语气又问一遍,“你怎么来了?”

    栗萧里低声,“我想见你。”

    星回似是对这个答案满意,闭着眼睛笑一下,双手搂住他脖子,倚进他怀里,“我喝酒了。”

    栗萧里保持躬身搂她的姿势没动,“我知道。”

    “知有说,你讨厌我喝酒。”

    “不是讨厌,是担心你醉了吃亏。”

    “她说,以前我一喝酒你就不理我。”

    当年她和傅砚辞偷偷去酒吧被抓回来后,他一周都没主动找她。为了让她长记性。此刻,栗萧里轻抚她的背,“以后不会。”

    星回像是没听进去,径自问:“你要管我吗?”

    “你要我管吗?”话一出口,栗萧里微微一怔,他发现自己的语气中竟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小心翼翼,与他平日里那种不庸置辩的说话风格大相径庭。

    可惜星回没听见,她手上松了力道,睡过去了。

    第48章 新版第四十八章老房子着了火……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星回没什么酒量,属于又菜又爱玩的那种。但她酒品不错,醉了以后不哭不闹的,让做什么做什么。

    栗萧里把她送回四季公馆,热了杯牛奶,她乖乖喝了。回到床上她却不让栗萧里离开,拉着他手不放。

    栗萧里倚着床头坐下,轻轻捏她手指,“知道我是谁吗?”

    星回往他身边凑了凑,头枕到他腿上,“栗先生。”

    栗萧里问:“哪个栗?”

    她看似乖巧地答:“栗萧里的栗。”

    栗萧里唇边笑意加深,抽出手按揉着她太阳穴。

    星回闭眼享受着,边低低地问:“你腿还疼吗?”

    栗萧里心中一暖,“不疼。只是冬天的时候,着凉会有点酸。”

    星回手搭在他大腿上摸了几下,“怎么会着凉?你都不穿秋裤吗?”她的声音就此低下去,没等到回答,就那么紧挨着他睡过了去,完全不设防。

    栗萧里深吸一口气,抓起那只作乱的小手送到嘴边咬了下,“还知道关心我!”

    星回睡得无知无觉。

    她在他身边睡着觉,是他最安心的时候。栗萧里像哄孩子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她的背。故十方说她睡眠不好,可在他看来,星回有点贪睡。

    栗萧里给故十方发信息,【她失眠的症状怎么改善的?】

    故十方很快回复:【改善了吗?】

    栗萧里答不上来,他不确定今晚星回入睡快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便说:【明天她该拆线了。】

    故十方回:【我在,你带她来就行。】

    对话到此结束。

    等星回睡熟,栗萧里动作很轻的起身,他活动了下有些麻的腿,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亲,语气轻柔地责备了句,“也不知道要让我思到什么时候?”

    星回似有所感,侧了侧脸躲开了。

    栗萧里没再打扰,给她盖好被子,去客厅的沙发上躺下时又给吴歧路发了条信息:【我对砚辞说过的话,不用对你重复一遍吧?】他是指“乱来”那句。

    吴歧路没回,他那边……老房子着了火。

    方知有酒后没星回安静,吴歧路把她扶进门后,她下巴抵在他胸口,女王似地提要求:“我要喝水。”

    她仰着头,闭着眼睛,玄关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模样格外勾人,吴歧路咽了咽嗓子,“我去给你倒。”

    方知有一动,脸贴在他胸口,人倚在他怀里,“要温的。”

    吴歧路嘴上说:“好。”身体却没动,搂在她腰上的手反倒一紧。

    “嗯?”方知有似有所觉,轻轻质疑了声,睁开眼,微微眯着看他。

    吴歧路盯着那张近在咫尺泛着绯红的漂亮脸蛋,“怎么了?”

    方知有皱着眉扯了下他衣服,“你什么意思啊?”

    她从来没用这种撒娇似的语气和他说话,人还贴他这么近,那种娇柔又凹凸的感觉瞬间刺激到了吴歧路,再开口声音都不太稳了,“嗯?”显然是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方知有左手揪住他衣领,小鸡啄米似地以右手食指戳他胸口,一下又一下,“你还来干嘛?你不是有很多女朋友嘛,去玩啊。”

    “我没有……了。”吴歧路想否认,又不想骗她,实诚地加了一个“了”字,随即解释,“我现在就你一个。”

    “你光备案都备了……几个来着,我十个手指头恐怕都数不过来。”方知有双手勾住他脖子,把他的脸拉近,歪着头与他对视,“我怎么信你啊吴歧路,我信不了你。”

    她本就漂亮,微醺的模样更是媚得不行,偏她此刻说话的语气半娇半气的,像在翻旧账吃醋,吴歧路哪儿扛得住,他本能地一偏头,在她唇上亲了下,蛊惑地说:“保证以后没有了,行不行?”

    方知有微怔,她懵懵地反应不过来,“什么……行不行?”

    两个人距离太近,呼吸扑到脸上,热得撩人,吴歧路嗓子一哑,“跟我吧,我真喜欢你。”说完也不等方知有回答,揽在她后腰的手微一用力,身体一转把她压到了门上,深吻下去。

    方知有下意识张嘴要说什么,却恰好给了吴歧路机会,他直接侵入了她的牙关,吻得激烈。

    方知有的心猛地一颤,身体的血液像是瞬间被点燃,滚烫的热意顺着脸颊往身体各处蔓延。她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想要推开面前的人,却被他的大手控住,原本推拒的动作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十指紧扣。

    吴歧路的吻带着压抑后爆发的急切,还掺杂了一丝不愿被拒绝的执拗,他一手托住方知有后脑,一手按着她的手抵到门上,不让她的丝毫逃避的机会,舌尖纠缠,从唇齿到脖颈,吻吮啃咬。

    方知有倏地清醒,她意识到不可以继续下去,该马上停止,理智却在吴歧路汹涌的亲吻和渐重的呼吸声中溃败下来,她在勾缠中挣脱了他的禁锢,环住他脖子,回吻。

    她是个很好的学生,明明是第一次接吻,却把吴歧路用在她身上那一套立即学了去,反还给他。

    吴歧路得到回应愈发激动,边吻边脱掉了她的外套。方知有不示弱似地扯着他的衣服,吴歧路伸手屈肘配合着,唇齿不分地带着她往卧室去,衣服落了一地……

    当方知有的背贴到床上,微凉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缩了下,吴歧t路感觉到了,唇贴在她耳边,“冷吗?我把温度调高一点?”

    他嗓音暗哑,沾了几许性感,方知有睁开眼,看到陌生的环境,手臂勾住他肩背。

    吴歧路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他艰难地抬起头。

    方知有目光迷离地看着他,“吴歧路,你到底想要什么?”

    火都烧到屋顶了,她还明知故问。

    吴歧路的视线牢牢锁定她柔裸的肩,抓过她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下,又搭回自己脖子上,再次贴向她时笃定宣告,“要你!”

    卧室的暖光并不刺眼,方知有却睁不开眼,她被紧紧抱着,吴歧路硬朗的身体陌生却有力,让她紧张又渴望,疼痛侵袭而来的一瞬,她咬住了他肩膀。

    吴歧路分不清是她太用力,真的咬疼了自己,还是心疼,那一瞬间,他的心脏跟着颤了下,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让他忍不住抱她更紧,情动地在她耳边说:“方知有,我爱你。”

    ……

    四季公馆的两位正主却风平浪静。

    星回一夜好眠,早上醒过来时听见客厅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以为是方知有没当回事,直接进了主卧的卫生间。等洗完澡出来,她边擦头发边走出来问:“你怎么起这么早啊?”显然是以为方知有过来给她送早餐了。

    看见栗萧里的那一瞬间,星回微怔,随即倏地转身。

    栗萧里预判到她的反应,动作极快地一大步跨过来,抬手护住她额头,他手背磕到门框上,星回撞进他怀里。

    她身上穿着真丝吊带睡裙,后肩隔着栗萧里身上的衬衫贴着他,他的心脏自后面叠着她的,彼此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在这个周末的清晨震耳欲聋。

    星回一动都不敢动。

    贴在她脑门的手向下移,揽在她细腰上,随即五指一拢,把她更紧了往怀里带了带,栗萧里低头,唇贴在她耳廓,“昨晚是谁不让我走的,现在又要逃了?”

    他嗓音低沉有磁性,伴着灼热的呼吸钻进耳朵里,搂在她腰上的手像烙铁一样烫得不行,星回下意识缩了下肩,脖子在瞬间泛起红潮。

    栗萧里感觉到怀里的人抖了下,低低笑了声,胸腔震动中,他头又低下几许,在星回起过疱疹扎了火针,还没恢复如初那块肌肤上印下一吻,“记得对我负责。”

    星回腿都是软的,她右手撑在门上一秒,回身推了他一把。

    栗萧里要是不想放她走,手上一动就能把人正面搂回来,却担心她因害羞恼了,顺势松开手任她逃了。

    栗萧里也不是全无反应,大清早的,心爱的姑娘就往他怀里撞,要不动心反倒不正常了。他站在原地缓了半晌才去敲主卧卫生间的门,“我帮你吹头发。”

    星回已经套上了外披,她背对着外面抵着门,“我自己来。”

    “小心牵动刀口。”栗萧里半哄半吓唬地说:“要是恢复得不好,今天可就拆不了线了。”

    里面没了动静,片刻,门前的身影挪开了。

    栗萧里拧开门锁进去,接过星回手上的毛巾包裹住她的长发吸了吸水,再拿起旁边的吹风机,调好档,给她吹头发。

    他明显不太熟练,是没经验的样子,但他动作很轻,一点没有扯痛星回,而他全程都全神贯注地摆弄着她的长发,心无旁骛。

    星回透过镜子看着他,他衬衫前襟有水渍,应该是刚刚被她头发沾湿的,袖口被随意地卷到肘部,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顶扣没系,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起伏滚动,头发应该是晨起时刚洗过,没做任何刻意的定型处理,随意地散落着,透出几分慵懒的性感。

    栗萧里感应到她的目光,眉眼一抬,在镜子中与她对视一眼,唇角缓缓勾起。直到吹干了头发,他收了风机放回原处,语带笑意,“眼神再不收一收,我可就扛不住了。”

    星回才是扛不住他撩的那个,她眼神躲闪了下,就要赶他出去,却听他语气一沉:“我没记错的话,你哥让你拆完线再洗澡。”

    星回不自在地拢了下外披,“那谁忍得住。”

    她洗都洗完了,栗萧里没再追究,“收拾好了出来吃早餐。”边转身出去了。

    星回没醉到断片的地步,昨晚栗萧里接她的事还隐隐记得。吃早餐时,她忍不住说:“不是让你三思嘛,你还过来。”

    栗萧里吃好了,手指在盛着牛奶的瓷杯杯耳处无意识地摩挲,看着她说:“三思不代表不见面,不见面你怎么熟悉我?”

    星回抬眸,“这不是你留宿的理由。”

    栗萧里一笑,“我担心你半夜不舒服身边没人。”

    星回皱眉:“那个鸡尾酒调得太好看了,我没忍住尝了几样,头就晕了。”

    栗萧里没训她,只说:“我以前管着你,不让你和小辞去酒吧,就是担心你贪杯喝醉了,你酒量太浅。”

    星回不记得那些,只是听方知有说了一嘴,她看他一眼,“我酒量好你就让我去了?”

    栗萧里笑了下,难得好脾气地承诺,“以后你想去,我陪你去。”

    一句“以后”像是某种信号,星回没回应。

    第49章 新版第四十九章一个各取所需的一夜情……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临去医院前,星回给方知有送早餐,见家里没人她犯嘀咕,“周末还出门这么早?”

    栗萧里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星回给方知有打电话,那边挂了,回信息说:【在忙,有事晚上回家说。记得让栗萧里陪你去拆线。】

    星回不疑有他,只问栗萧里:“昨晚是吴歧路送知有回来的?”

    栗萧里不确定方知有回没回来,吴歧路到现在都没回信息,他不方便去敲方知有的门确认,也不认为自己有去确认的必要。但他不能撒谎,便避重就轻地说:“我只负责你,没留意他们。”

    “啧。”星回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你把我和知有一起送回来,别让吴歧路沾边。你那个发小对知有有所企图,你又不是不知道?”

    栗萧里心中安慰她对自己的信任,嘴上却说:“还有下次?”

    星回神色严肃地强调:“我话的重点是后半句!”

    栗萧里替吴歧路说话,“歧路喜欢方知有,方知有应该也不讨厌歧路,你让他们自行发展,好吗?”

    星回表明态度,“我没妨碍他们发展啊,但我会盯着吴歧路,他要是敢乱来,我不给你面子!”

    “……”栗萧里开始替吴歧路担心了——

    方知有从吴歧路那边出来直接去公司了。她在窗前站了许久,直到身体的不适愈发明显才在办公桌前坐下来,单手撑着额头闭上了眼。

    清晨,她是按照生物钟醒过来的,背对吴歧路躺了片刻,才轻轻拿开搂在自己腰上那只手,抓起床边他的衬衫裹在身上进了浴室。

    哗哗的水流声中,方知有不免回想起昨晚,脸越来越烫。

    她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事情自然都记得,尤其那一痛更是消耗掉了最后的酒意。方知有清醒地感受着吴歧路的纠缠,感受他带给她的陌生快感,才知道这是一件无限磨人,且让人欲罢不能的事情。

    后面连她都出了汗,床单更是皱得不能看,她挣扎着起来去冲澡。没多久吴歧路跟了进来,她不好意思想躲,又觉得这个时候再躲太娇情了,吴歧路还抱着她不放,边在她耳边问:“还疼吗?”

    他的呼吸灼热烫心,语气温柔中透出心疼,方知有控制不住抖了下,“……还好。”

    她这么说,显然不是拒绝的意思。吴歧路想不失控都难。

    两个人于是又在浴室折腾起来,雾气氤氲中,喘息声从轻到重……

    方知有再否认不了对吴歧路的动心。

    那天从半山别墅出来,说完随份子那番话,她其实难过了整晚。

    那一夜她想了很多,从初次见面谈合作时吴歧路的风趣幽默和绅士退让,到后面他以玩笑的方式不止一次的表白,还有星回住院那些天,他陪在她身边给她的支撑,如同砝码一样一点点往方知有心里加。

    吴歧路明明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可她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他。

    喜欢上一个风流的男人,是件危险的事。

    方知有却决定冒一次险。这是凌晨被抱回床上,临睡前她的想法。

    方知有微吸一口气,快速洗漱完。

    等她从浴室出来,吴歧路正好从客厅进来,他套上了裤子,上身打着赤膊,手上拿着她的衣服,是事前两人情急之下一路脱到卧室的。与她视线撞上那一瞬,他眼神躲闪了下t,不自在地移开了。

    方知有心下一沉,她抿了抿唇,从吴歧路手上接过衣服,背对他穿。

    吴歧路见她似是不高兴了,挠了挠头,“我送你回……”他想着她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到自己家来,让她留下休息她应该会不自在,要送她四季公馆休息一天,不想让她上班。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方知有没什么情绪地拒绝:“不用。”

    吴歧路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淡,盯着她背影几秒,表态道:“你别生气,我会负责的。你要是想结婚,我……也行。”

    方知有闻言穿衣服的动作滞了一两秒,随后她转过身,看着他说:“都是成年人,我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吴总不用有心理负担。”

    一声“吴总”叫得人心冰凉,吴歧路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一把拉住方知有的手,把人扯过来,“这话我听着不舒服,你好好说。”

    方知有心说你的话让我舒服了?什么叫“你,也行”?显然她听出了那一顿,理解了他的勉强。她眼睛盯着吴歧路,回敬道:“各取所需的一夜情而已,还能怎么说?”

    吴歧路被一夜情的说词气到,咬牙问:“你取我取,你需我需?”

    方知有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我取我需,我积累经验。”

    这话在吴歧路听来已经不仅仅是讽刺他经验丰富了,更像是拿他试验似的,他没受过这种气,脸色当即沉下来,口不择言道:“既然方总这么玩得开,就当我给方总上课了。”

    方知有眼神一凛,随即挣开他的手,沉默着穿好衣服走出去。

    “哐”地一声,进户门关上后,吴歧路收到一笔转账,附言:【学费!】

    “我艹!”吴歧路直接把手机摔了。

    没有预想的温情,就这样不欢而散。

    方知有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判断星回应该出门了,她拿起车钥匙回家换衣服,下午她还有个工作约——

    星回的刀口恢复得不错,故十方给她拆完线后嘱咐,“这几处会比没开过刀的地方怕冷,添件保暖背心,别只顾图漂亮。”

    星回自信地说:“我穿保暖背心也漂亮。”

    栗萧里忽然说了句,“她之前洗澡了,没什么事吧?”

    故十方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转脸训星回,“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多忍几天能发霉吗?”

    星回回身打了栗萧里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告我的状!”

    栗萧里面色如常,“我都没说你昨晚还喝酒了呢。”

    听故十方嘶了声,星回立即从治疗床上下来,“我要去洗手间!”说着就跑了。

    故十方无语几秒,就昨晚的信息问:“她这几天睡眠好吗?”半天没听见回音,他抬头看向栗萧里,“问你呢?”

    栗萧里微怔,“我怎么知道?”

    故十方稍蹙眉,“伯父不是说她只在家住了两天就回四季公馆了吗?”他以为星回说回公寓只是借口,两人和好住到一起去了。

    “她是回四季公馆了。”栗萧里停顿了下,补充,“我还在南城壹号。”

    “……”故十方与他对视几秒,随即拿起保温杯要喝水,本意是想借此掩盖住笑意,结果这口水喝到一半,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栗萧里见状也没忍住,一下子笑了。

    等两个人止了笑,故十方才说:“她在你身边似乎并不失眠,医院陪护那两天我就发现了。”

    栗萧里回想一下还真是,随后像听懂了某种暗示似的勾了勾唇。

    故十方语气沉了沉,“根据她上次发病后的情况来看,情绪波动对她记忆的影响最大,而她情绪起伏后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失眠。睡觉治百病,睡眠有多重要不用我重复吧?”

    栗萧里以带着笑意的声音说:“知道了。”

    “别想偏,我只是从她的健康考虑。这一次,我打算从稳定情绪这个方向出发,尽可能长地把她的记忆留在这个阶段,控制发病频率。”故十方瞥他一眼,最后说:“你那个没分过手的谎依旧是个雷,你自己注意。要是哪天她因为这个情绪波动,我饶不了你。”

    栗萧里眉心微皱,没反驳。

    星回马上要回旧印上班,栗萧里想到WS-AA的大衣即将推出第一组新款,便把先前和陈出新约定的合作消化羊绒面料的事说了,然后问:“你回国之后还没推出过设计,愿意以这种形式推出第一组设计吗?”

    星回先问:“当时我愿意吗?”

    她一下问到点子上,栗萧里不免一窒。

    星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没问我?单方面决定的?”见栗萧里沉默,她又说:“现在怎么又来征求我意见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说不愿意,陈总不得和我拼命?”

    栗萧里坦言:“我料到旧印的产品会滞销,那批面料一定会造成积压,没让歧路赶制俪色的订单。你不愿意继续这次合作的话,我直接接手面料就可以,对旧印和俪色都没影响。”

    星回挤兑他,“你怎么那么会料呢?你不是栗先生,是算命先生吧?”

    栗萧里被气笑。

    星回还觉不够,“明明可以直接从旧印那赚上一笔,偏大费周章,冲着我来的是吧?然后还不和我商量!栗萧里,你怎么那么霸道呢?就你这掌控欲,我们怎么谈的七年?我得多委屈!”

    难怪故十方说她越来越聪明,栗萧里身上的问题被她一语道破,当事人半点还嘴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去拉她的手,被挣开后又拉住,软了语气说:“我以前站在自己的角度和立场判断过,也直接插手干涉过你的事,自以为是为你好,没考虑你所想所需。我知道自己的问题了,你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嗯?”

    “栗总是怕我翻旧账,在备案是吧?”星回手上又挣了下,没挣开,她气鼓鼓地说:“看来该三思的是我。”

    栗萧里握着她的手抵在自己左胸口,“说好的让我思,不能反悔。”

    星回手上微微用力,轻轻怼了他胸口一下,“你好好思,思不明白就换我来!”

    第50章 新版第五十章我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星回最终决定正常推进WS-AA羊绒大衣的上市工作。她一方面觉得,俪色都做好准备了,产品也投入了生产,这个时候推翻合作得不偿失,再者她想让市场检验一下设计。

    她没较劲,没像之前退设计大赛那样和他避嫌,栗萧里欣慰的同时,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改变态度,听取并尊重她意见,她的转变。

    尤其当星回说:“我知道你有能力为我铺路,可你总要让我自己闯一闯,不然我那么多年的书不是白读了?”他更觉被上了一课。

    他想护她,送她到顶峰,却忽略了她其实具备自己冲上顶峰的能力,她也想自己冲一冲。他只要做个见证者,在她有需要时搭一把手即可。

    栗萧里语气郑重地承诺,“同样的错误我保证不再犯。”

    星回哼了声,带点小傲娇地放狠话,“再犯就把你换掉。”

    栗萧里捏了捏她小下巴,“你敢!”

    当晚,方知有加班到很晚,星回准备好了宵夜等到她回来,见到人先数落,“我不在国内这些年,方总都这么拼吗?”

    方知有一天都没好好吃饭是真饿了,边动筷子边说:“你应该问,你不在国内这些年,栗萧里有多拼。”

    星回给她把牛奶热好端过来,反问一句:“你知道啊?”

    方知有憋不住乐了,“我不敢知道。”她吃了几口填填肚子,才又说:“但我只经营方物都忙成这样,他作为栗炻集团总裁肯定闲不着,尤其还要腾出时间跑米兰看你。”

    星回沉默一瞬,忽然问:“他真去了那么多次米兰吗?”

    同样的问题,方知有给她补记忆的时候她一再确认过。

    方知有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这有什么可怀疑的,他的订票记录我都看过。还有你那些肖像画,和他往返米兰的次数也都是对应的。你们啊,典型的双向奔赴。”

    星回偏了偏头,正因为有这些“证据”在,她无从质疑,可是,“我总有种错觉,我们那五年的跨国恋有点不一样。”

    方知有心里咯噔一下,终于理解栗萧里和故十方此前和她对口供时的顾虑了,当时两个男人说:“她忘归忘,对于一些重要的事,潜意识里会有感觉。”她还不信。

    现下,方知有不动声色稳了稳情绪,说:“跨国恋能有什么不一样,无非就是距离远,有t时差,不是想见就能见,能坚持五年的人不多而已。”

    未免星回思维发散,她半真半假地训斥道:“你消停点别作妖了,你那一摔,自己的小命差点赔进去,更要了他半条命,还折腾?”

    星回不满地啧了声,“我又没说别的,我就悄悄和你分享一下内心的真实感受。”

    “你悄悄什么悄悄!”方知有抬手戳了她脑门一下,“老老实实谈你的恋爱得了。怎么的,跨国恋都熬过来了,要分手啊?”

    星回立即反驳,“我没有!七年的感情,我哪会那么不珍惜?更何况,我喜欢他。”

    方知有微窒,这不是她第一次听星回说喜欢栗萧里,当年她骑车去车祸现场接回栗萧里后,就坦白地说:“我真的很喜欢他。”

    那个时候方知有还没见过栗萧里,她警告星回,“喜欢的话不要随便说,尤其不能说在他前头,不然他该不珍惜了。”

    星回却笃定地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方知有就知道她沦陷了,后来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方知有见过栗萧里,更不放心了,她总觉得栗萧里淡淡的,没看出来他有多喜欢星回。

    可谁能想到栗萧里竟单方面谈了一场持续了五年的跨国恋,以此回应星回的勇敢和坚定。

    今时今日,方知有意识到自己看人的眼光有问题,栗萧里确实不是那种人,他太懂珍惜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像星回这种能在风雪夜义无反顾向他奔赴的人,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他因此紧紧地抓住星回不放。

    方知有感慨似地说:“你那不是喜欢,是爱。他也爱你,你们就好好的吧。要是你们这么相爱都能分手,我再相信不了爱情。”

    这话隐隐透出伤感,星回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直接问:“昨晚吴歧路送你回来的?你们没事吧?”

    方知有无意瞒星回,却又难以启齿,她笑了下,避重就轻地反问:“能有什么事?你想让我们有什么事?”

    “十九岁”的星回连自己和谈了七年的男朋友发展到哪一步都没好意思刨根问底,加之方知有自我保护意识一向强,她怎么都想不到两个人会发展那么快,不仅睡了,还掰了。

    她只以闺蜜的身份提醒方知有,“吴歧路和栗萧里虽然是发小,但不代表他们的爱情观相同,我看他吊儿郎当不像是专情的人,你多考验考验,别太早投入感情。你单身了这么多年,自身又优秀,最后一定要找一个最爱你,只爱你的,不将就,不迁就。”

    她失忆了,对吴歧路知之甚少,都一眼看出他不是专情的人。而自己……方知有自嘲地笑了下,为掩饰情绪,她嗔了句:“爱情专家啊,给我上课,定择偶标准呢?”

    星回瞪她一眼,“懒得管你。”末了又絮絮地嘱咐,“以后别加班这么晚,工作全被你这个老板做了,员工干什么?”

    方知有顺势结束了吴歧路的话题,解释:“今天特殊情况,直播上新品,链接价格被底下的小孩开错了,我就又教了一遍。”

    她说得这么具体,星回不疑有它,“再出错就换人,你开的是公司,不是学校。”

    对,我不是开学校的,我更不是老师,有些人,我不调教。方知有嗯了声,快速吃完宵夜,以累为由回对门休息了。

    周一,星回回旧印上班。

    栗萧里开车送她,路上像送孩子上学似地嘱咐,“如果陈出新找你开会,你就带上袁满,让她做记录。她是你助理,你要习惯她随时跟在你身边。组内的设计师如果没认全,不用在意,你是组长,让她们认你。”

    星回孩子气地捣乱,“给我准备零食了吗?”

    栗萧里略不解,“什么零食?”

    星回忍笑道:“小时候我爸送我上学,路上都会嘱咐我不要和同学吵架,要和睦相处,但也不能受欺负,还会给我准备小零食,让我分享给好朋友。”

    “……”栗萧里咬了咬腮,这是说他‘爸到’呢,他单手扶稳方向盘,腾出右手捏了捏她的手,表示惩罚。

    星回轻轻回握了下他的手,说:“放心吧,我能应对。万一遇到困难,我就向栗总求助。”

    栗萧里嗯了声,到了地方,他把车停稳,车钥匙给她,“从四季公馆到公司有地铁,但你偶尔还要去工厂,自己开车方便些。”

    星回拒绝开他的车,“我能去几趟工厂啊,用不着。”

    栗萧里微微眯了下眼,“你让我三思,不是分我的手,开男朋友的车有什么问题?”

    星回皱眉,“那你倒是找一辆低调点,破点,看不出我们关系的车啊,整一辆大奔,我开着多扎眼。”

    栗萧里眼神敛了敛,“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吗?还是我这个男朋友见不得人?”

    星回服了他的关注点,说:“我的意思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不必要人尽皆知。”

    栗萧里接受这个说法,确切地说,只要星回不否认他们的恋人关系,他都接受,“这车我平时很少开,没人能通过它判断我们的关系。”

    星回拒绝不了,带点小情绪地说:“真烦!”

    栗萧里失笑,“那么多人,就烦我是吧?”

    星回抿紧唇不说话,眼神却在说:“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栗萧里摸摸她的脸,故意曲解道:“我知道,那么多人,就喜欢我。”

    星回,“……”

    陈出新见星回来上班心里踏实了,就要把和俪色对接的工作交给她。

    袁满悄悄提示,“设计定稿的过程,是栗总和你直接对接的。”又像小孩子告状似地说:“你派我去送设计,栗总都不见我。”

    星回于是说:“设计是我负责的部分,工艺方面我也会跟进,但产品上市的工作不在我职责范围内。陈总,您还是让销售部直接和俪色对接吧。”

    见陈出新迟疑,她说:“栗总到医院看我时,我们聊过这件事,俪色那边有专人负责的。”

    陈出新就没什么犹豫了,他笑呵呵地说:“好好,那就按正常流程走。”

    事后,他和叶幸说:“应该是我们多心了。她那个坦荡的样子,不像是和栗萧里有什么。不然这么明正言顺接触的机会,谁会放过?”

    道理似乎是这样,可叶幸对星回的敌意丝毫不减,她建议陈出新,“既然是按流程对接,那我们有什么要求也该提一提。说到底是合作,不能让俪色把所有好处都占了。”

    陈出新忘了,说合作是栗萧里看在星回的面子上给他的面子,所谓的合作,是他求栗萧里帮忙。他对叶幸所说心动,在他看来,产品已经上了生产线,这波合作稳了,栗萧里不可能中途叫停。他便把销售部的负责人叫来,研究起策略来。

    一轮对接之后,祁常安向栗萧里汇报,“旧印提出个‘销售量阶梯分成’的方案,想签个补充协议。”

    正常这种事销售总监就能定,无需请示栗萧里,但事关星回,他还是要报告给老板。

    栗萧里都不用听细节,就明白陈出新的意图了。针对此次合作,两家公司的利润分配早就谈好了,确切地说,是栗萧里定的,陈出新当时有求于他没有反驳,现下见产品即将上市,认为合作不容改变,就想利益最大化分割俪色的利润了。

    栗萧里低头签文件,边说:“可以签。”

    祁常安刚要说话,又听他家老板说:“阶梯我们来定。”

    祁常安就笑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栗萧里头也不抬地提示:“根据现有的面料库存,每款大衣的成品数量不是都计算出来了吗,在那个基础上提高百分之二十,超出的部分,旧印与俪色的分成对调。”

    这意味着,必须要先消化掉库房里现有的WS-AA,旧印再去绮丽购入一批面料,才能通过“销售量阶梯分成协议”实现增加利润的目的。

    好不容易消化掉库存面料,陈出新怎么可能再去买一批面料?补充协议签了,等于没签。

    祁常安反提醒老板一句:“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

    “他要签补充协议的目的不是更明显?他想来分一杯羹,我就要让给他?”栗萧里签好文件,抬眼,“我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祁常安知道老板最近心情不错,笑着说了一句:“星回小姐不还在旧印嘛。”

    栗萧里淡声,“她只是在旧印上班,不是去做人质。”

    星回的信息在这时发过来,她说:【你别同意签那个协议!陈出新怎么不去抢钱呢?】气得都不叫陈总,而是直呼t其名了。

    栗萧里勾了勾唇,他毫不避讳地当着自己特助的面回复:【听你的,老板娘。】

    祁常安轻咳,“对,听老板娘的。”随后带上老板签好的文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