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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新版第六十一章门卡到手就留宿,我有……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栗萧里亲自把姐弟俩儿送回了半山别墅。

    星开叙上次见星辰还是五月初,深夜的这份惊喜自然让老人家高兴。

    栗萧里无意打扰他们一家团聚,坐都没坐就要走。

    星开叙叫住他,去书房取了一张门卡递给他,和蔼地说:“我已经让他们去物业把你的车牌号登记了,这样你进出方便些,省得每次还要事先打电话。”

    这是给了家门钥匙,对栗萧里而言是最大的认可,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谢谢伯父。”

    星回在一旁插话,“他也来不了几次,给他卡不是浪费吗?”

    星开叙轻责,“你也回来不了几次,还不是有卡?”

    星回撇了下嘴,“这是我家,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星开叙语带笑意地训她,“我给我未来姑爷东西,还要你管了?给你厉害的。”

    星回嘀咕,“没有我这个姑娘,哪儿来的姑爷。”

    星开叙明确偏袒栗萧里,“不是这个姑爷,姑娘就不要了。”

    栗萧里抢在星回还嘴前,立即朗声说:“谢谢爸。”

    星回:“……”

    “哎。”星开叙应得爽快,随后又嘱咐道:“明晚回来吃饭。”

    星回推着栗萧里把他送到院外,批评道:“一个门卡就被收买了啊,改口钱都没给就喊爸,没原则。”

    她这明里暗里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孔有点子可爱。

    栗萧里抱住她,满足地说:“改口比改口钱重要。”

    星回轻捶他一下。

    临走前,栗萧里提醒,“刚刚我忘了,你记得问问小辰,他回来那边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让他主动和那边打个招呼。”

    星辰被陈蓉送到外婆家所在的城市读书,是一所高级的寄宿制重点高中,除了寒暑假,他一般是不回南城的。

    星回心里泛起酸楚,“明明是一家人,变得连亲戚都不像了。”

    栗萧里像哄孩子似地抱着她晃了晃,“无论长辈间如何,你们都是亲姐弟。他就算长到我这么大,照样要受你这个姐姐的管,这是血脉压制。”

    星回轻叹了口气,“他现在比我都高了,一下子还真有点不习惯。记忆里,他还只是个撒娇耍赖的小孩。”

    栗萧里贴了下她脸颊,“他长大了,能保护你了,做姐姐的应该开心。”

    他言语不多,总能恰到好处地安慰到星回。

    她仰头撒娇,“你怎么这么好啊?”

    栗萧里低头亲她一下,“有你监督才慢慢改好的。”

    星回踮脚回亲他,“别说了,再说舍不得让你走了。”

    栗萧里笑得温柔,“门卡到手就留宿,我有点放肆了。”——

    当晚,一家三口在客厅聊天到很晚。

    星辰从小依赖星回,虽然个头比星回高了,却还是小孩心性,和姐姐分别五年的生疏被栗萧里在路上就消除了。星回原本就疼爱他,没任何芥蒂,两个人很快聊到一起去。

    星开叙还给姐弟俩儿吃定心丸,“你们除了一个和爸爸生活,一个和妈妈生活,和小时候没什么不同。姐姐依旧是姐姐,弟弟也还是弟弟。”

    星辰略委屈,“我看姐不想认我了,要不是我看到网上的消息,都不知道她回国了,还生病了。”他是看到微博上的东西t才赶回来的。

    星回拍他手一下,“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告状!我怕影响你学习,想着等你寒假回来再说。”

    “你谈恋爱都没影响学习呢。”星辰挽住父亲胳膊,悄声:“那个时候她周末不回来,根本不是学校有活动,是和我姐夫在一起。”

    星回作势要打他,“我不打到你身上,你不知道我的厉害是吧?”

    星辰躲到星开叙身后,“爸,你看我姐啊。”

    星开叙笑的慈爱,“女大不中留。我早就知道她是谈恋爱去了。”

    星回自己也忍不住笑,却还狡辩,“我遇见他的时候十九岁半,又不是早恋。”

    星辰梗着小脖子犟,“那也在上学啊。”

    星回长姐的气势就起来了,语气严肃地说:“你是不是早恋了?我告诉你,你还没成年呢,怎么都要等到高考后,上了大学再说。”

    星辰向星开叙保证,“我没恋!我有听您的话好好学习,我学习特别好。”

    星开叙摸摸儿子的头,问:“你妈妈知道你回来吗?”

    星辰脸上的笑容就没了,他眼睛闪躲了下,“要是让她知道,她肯定不让我回来。暑假偏要带我出去度假,我当时不明白她的意思,现在还不明白嘛。”

    陈蓉是知道星回回国了,不想让姐弟俩儿见面。

    星开叙心知肚明。

    星回也明白了,想到栗萧里的话,她说:“今天晚了,明天告诉一声。”

    星辰拒绝,“不用告诉,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星回刚要说话,被父亲用眼神制止。

    星开叙语气温和地说:“你快期末考试了,明天在家待一天,后天回学校。爸爸和姐姐在家等你回来过寒假,我会和你妈妈说。”

    星辰孩子气地说:“那您能不能一起和妈妈说,让我回南城上学,我以后都跟您和姐姐住家里。那边不是我的家,还有别的孩子,那个小孩一点也不可爱,我不愿意给他当哥哥。”

    说到后面,他小声嘀咕,“妈妈还总让我让着他,我又和他不熟。”

    陈蓉再婚了,对方有个男孩,比星辰小。

    星开叙知道这些情况,他握住了儿子的手,沉吟几秒,“爸爸和你说过了,等你长大就能像姐姐一样单独生活,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回家随时回来。”

    星辰眼圈一红,“我都长这么大了,还不行吗?”

    星回不想大晚上的惹父亲难过,她揉乱了弟弟的发型,“头发太长都挡眼睛了,明天我带你去理。”

    星辰吸了吸鼻子,“才理没几天呢。”

    星回霸道地说:“我说理就理。”

    星辰很乖地哦了声,忽然想到什么,问:“你和姐夫什么时候和……”

    星开叙预判到儿子是要问星回和栗萧里什么时候和好的,赶紧截断,“星回你去看看小辰的房间里缺不缺什么,该休息了。”

    星回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又没想到不对在哪里,说:“行。”

    等星开叙和星辰说完话,星辰在他自己的房间睡下,星回又去找父亲。

    星开叙知道她要问什么,说:“我和小辰妈妈分开时说好的,在小辰十八岁之前,不干涉孩子的生活。”

    “那是在他健康快乐的前提下。”星回心疼弟弟,带着情绪说:“从小都是我让着他,他哪里会让人?又凭什么让他让?您当时就应该争取他的抚养权。他那时候快十二岁了,是有选择权的,他肯定愿意和您一起生活,您能赢。”

    陈蓉提出离婚时,星开叙是要争取星辰抚养权的。

    陈蓉疯了一样的闹,恨恨表态:“你不是要你女儿吗?那就别想要儿子!星开叙,离了婚,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儿子!”

    星回就是那晚知道的身世。

    在那之前,星开叙带她出了趟门,去看望一位老人。

    那位老人躺在病床上,眼睛看着星回,泪不停地流。

    星开叙对星回说:“叫外婆。”

    星回不解,她的外婆是陈蓉的妈妈,不是眼前的老人。可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星回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一滴滴掉下来,她哽咽,“外婆。”

    老人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转向星开叙,像是还有话要说,可她已经说不出话。

    星开叙让星回出去,握着老人家的手说:“我没怪子故,相反的,我愧对她。她病成那样,我却丝毫不知情,是我的错。我感激她为我留下了星回,丫头在服装设计方面很有天赋,随她。我会找机会把一切都告诉孩子,再带她去让子故看看。”

    老人含笑而终。那是李子故的母亲,星回的亲外婆。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还没等星开叙找机会和星回说,陈蓉发现了他和星回的这趟行程。

    星回十岁左右时,长得像星开叙的话就开始有了,起初陈蓉并没有放在心上,后来说的人多了,她也发现养女和丈夫越来越像,心里便被种下了一根刺,可那个时候她有了星辰,星开叙又待她无可挑剔,她无暇顾及,没有追究,只是对星回的态度明显冷淡许多。

    星开叙觉察到了陈蓉的变化,却只当她是有了亲生儿子的缘故。星回又是他和李子故的女儿,他隐瞒实情心里本就对陈蓉有愧,从不要求陈蓉任何。

    本以为可以相安无事一辈子,结果星开叙带星回去见李母的事,被陈蓉的朋友撞见了。陈蓉误以为星开叙有了外遇,一调查发现,星回是星开叙的私生女。

    陈蓉被欺骗二十年,直接发了疯,她指着星回骂:“野种!滚出我家!”

    星开叙没有颜面为自己申辩,但他说:“她只是个孩子,知道什么?你冲我来!”然后对星回说:“带弟弟上楼。”

    星回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下意识护着星辰要走。

    陈蓉却扯住她,让管家把星辰带走后,抬手要打星回,“你妈是勾引别人老公的三儿,你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星回本不是吃亏的性子,可面前的人是她喊了二十年的妈妈,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反应不过来,她忘了躲,即便星开叙动作足够快,上前来阻止,那一巴掌还是落到了星回脸上。

    那是星回生平唯一一次挨打,可脸上火辣辣的疼,敌不过心里的痛,她被陈蓉甩得摔到台阶上,腿软地半晌都没站起来。

    星开叙见女儿挨了打,心疼,愤怒,懊悔,所有情绪齐齐涌上来,他胸口剧烈起伏。可他本性温润良善,怎么都不可能和妻子动手,生生忍了下来。

    陈蓉却还要扑上去打星回,边以带着哭腔的声音骂:“她婚内出轨勾引了我老公,我却还要养她的孩子,你们母女凭什么这么欺负我?你们欺人太甚!”

    星开叙有心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人要欺负你。她只是病了,忘了自己结了婚,忘了和我分开了,她不是故意的。”

    陈蓉闻言却更愤怒了,转过头来撕打星开叙,“病了就有理吗?病了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要生下个孽种祸害我?”

    这话彻底激怒了星开叙,他可以接受陈蓉打他骂他,连星回挨了一巴掌,他都忍了,但他不允许陈蓉攻击已故的李子故,他一把把陈蓉推到沙发上,颤抖着声音说:“她已经不在了,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

    星开叙眼底一片血红,“她有爱她的丈夫,有年幼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生病,她本可以幸福地过完这一生。她已经很不幸了,她的女儿也很不幸,连妈妈的面都没见过。陈蓉,你也是母亲,我求你,当着孩子的面留点口德。”

    星回什么都明白了,她沉默着站起来,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听着陈蓉闹到半夜,吵着要离婚,直到嗓子哑了,说不出话才算结束。

    星开叙后来到星回房间来,边给她冰敷脸边说:“爸爸没想到会让你以这种形式知道这些,你别怪她,是爸爸的错,爸爸没处理好。你妈妈是个好女人,不是小辰妈妈口中的小三,她只是病了,她以为,我们还在一起。”

    而他在和李子故分手后始终单身,本就是对李子故旧情难忘,因此她一来找他,他们就旧情复燃了。

    一句“小辰妈妈”让星回彻底失去了妈妈,她怔怔地坐在床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那天开t始,星家开始不得安宁。

    任星开叙怎么认错道歉陈蓉都不听,她只给星开叙两个选择,要么离婚,她带星辰走,要么让星回走,从今以后,星开叙断绝和星回的来往。而她只要看见星回,野种,精神病的女儿,三儿生三儿,以后也会和你妈一样,栗家才不可能要你这种私生女进门……这些恶毒的话就全出来了。

    星回当时正和栗萧里有着误会,面临分手,家里又是这样,她一下子被逼得没了容身之地,只能搬去四季公馆暂住,直至出国,都没再回半山别墅。

    临走前,星回给星开叙留言——

    爸爸,不要离婚。你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不应该分开。小辰又那么小,他需要爸爸妈。我长大了,以后结婚也会离开家,现在不过是提前离开而已。

    您和她说,我不回来了,让她别走。

    对不起爸爸,让您为难了。您别怪我,那个时候我太小了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我一定不会来打扰您。

    谢谢爸爸。我不是养女,不是孤儿,而是您的亲生女儿,是对我来说最幸运的事。

    爸爸放心,我会好好的。您保重。

    ……

    星回以为她走了,星家就能恢复平静,过回从前。

    可她出发去米兰那天,星开叙和陈蓉还是办理了离婚。

    陈蓉表态:“如果你坚持要儿子的抚养权,我就让所有人知道,你的宝贝女儿是个野种!她妈是个精神病!”星开叙为了保护星回,放弃了星辰的抚养权。

    后来他周旋了近一年,险些把‘五星坊’赔进去,才获得儿子的探视权。

    又过了四年,星回终于愿意回国了。

    陈蓉的那口气却似乎还是没消,她居然特意去米兰见了星回。

    或许是受了刺激,也可能是多年压抑,星回随即发病,记忆倒退了五年多,她把最伤自己的那段经历忘了。

    为了让女儿回家,星开叙隐瞒了所有,只说是因为感情问题和陈蓉离婚,让星回不要打扰再婚的‘妈妈’。

    直到星回摔车,星开叙被栗萧里和故十方说服,才把真相告诉星回,但陈蓉打了星回,还有她以星回身世相挟,逼得他放弃星辰抚养权的那些细节,星开叙依旧按下没说。

    却没想到,再提起星辰抚养权问题的,居然是星回。

    星开叙欣慰于他们姐弟的感情,但他说:“重组家庭本身就需要磨合,小辰从小被我们宠坏了,问题不一定全出在那边身上。我们不知全貌,不能冒然插手,尤其是你,明白吗?”

    一句“尤其是你”提醒了星回,她忍了忍,没再说什么。

    这一晚,星回失眠了,她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闪过一些小时候的片段——

    小星辰被同龄的小朋友欺负,星回去找对方理论,小朋友还不服,小胳膊小腿往星回身上招呼着。

    星回不能欺负小孩,自然不能还回去,只对小朋友的妈妈说:“看看,不是他先动手还能是谁?我弟弟平时最乖了……”

    她话还没说完,小星辰就给了对方小朋友一拳,直接把人家鼻子打出血了。

    人家打他,他没还手,人家打他姐姐,那不行。

    ……

    小星辰不肯去幼儿园。

    陈蓉动气要打他,星回拦住,软硬兼施地把他哄好了。

    小星辰搂住她脖子,语调软软地要求:“等放学了姐姐要去接我。”

    因为弟弟这份依赖,星回高考报志愿时没有选外地的大学。后来她上美院住校了,就换星辰每周五去接她。每次她从校内出来,弟弟就朝她跑过来,边喊:“姐,姐姐!”

    这是失忆的星回对星辰最后的记忆。

    星辰长大了,她却被困在了星辰小时候。

    第62章 新版第六十二章留宿啊?还是我误会了……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当晚,睡不着的还有吴歧路。他喝完闷酒直接去了南城壹号,进门就质问栗萧里,“你是不是也同意方知有和故十方在一起?”

    栗萧里都气笑了,“我以什么立场同意?”

    “我不管!”吴歧路幼稚地拿沙发上的抱枕砸他,“你别忘了我们是穿着开裆裤长大的,你不能因为星回,就去帮故十方你听见了吗?”

    栗萧里懒得和一个醉鬼解释。

    吴歧路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站了故十方的队,闹起来,“我为了她都愿意走进婚姻的坟墓了,她还甩我,你也不帮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死了算了!”

    栗萧里看着要死要活的发小一两秒,恨铁不成钢,“别死在我这!”

    吴歧路连他一起骂,“你个混蛋,我当年是劝你换个人喜欢,那我不是看你一趟趟跑米兰,爱得那么辛苦心疼你嘛。现在星回回来了,你们和好了,你就饱汉子不知饿汉饥不管我了,我要和你绝交……三天,嗯,不能再多了。”

    “三天太少了,你最好在我眼前消失一周,不然我怕我忍不住踢你。”他说着还是没忍住,踢了吴歧路一脚,“出息!”

    吴歧路像小孩子似的把沙发上的抱枕全扒拉到地上,还捞过五千块锁死在怀里,“你们这对父子没一个好人!等我明天把你儿子偷出去卖掉!”

    五千块被吓了一跳,朝栗萧里喵喵叫着求救。

    栗萧里把五千块解救出来,拍了吴歧路肩膀一下,“别发疯!”

    吴歧路把脸埋到沙发里,“你帮我把她追回来!不然我就烦死你!”

    “……”栗萧里扔了条毯子给他,抱着五千块回书房了。

    隔天早上,吴歧路醒了酒,说:“我劝过你换人的事你别和星回说,她该记我仇了。她现在对我印象老不好了,还拉黑我呢。”

    栗萧里搭他一眼,“说完了。”

    吴歧路眼一横,骂他:“不是人!发小都出卖!”

    栗萧里不搭理,慢条斯理吃着早餐。

    吴歧路忍了忍,问:“真说啦?”

    栗萧里没答,只说:“叶幸的事,她让我谢谢你,她知道你为她在网上和那些人对骂了通宵。”

    吴歧路傲娇地哼了声,“不用谢,我就是闲的。”

    栗萧里第一次发现发小也是个嘴硬的人,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说:“我和星回的前车之鉴在那摆着,有话要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发疯,喝闷酒更解决不了问题。这话我只说一遍。”

    栗萧里的话吴歧路听了,但没完全听进去。他问过下面的人,知道方物的面料还剩最后一批没交付,他亲自去送。

    方知有正好在库房,见到他心里一堵,约没解成,合作还深入了,换谁都高兴不了,但方总是场面人,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反倒对吴总假客气着,“辛苦吴总跑一趟。”

    吴歧路盯着她看,“不是说按期交货请我喝茶嘛。”

    喝茶是他的习惯,她只喝咖啡。方知有当着属下的面不好发作,手一抬,“吴总楼上请。”

    吴歧路跟着她上楼,去了她办公室。

    没了外人,方知有不装了,她忙自己的,晾着吴歧路。

    吴歧路自己自足地搞了杯咖啡,放到她桌上,“你们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

    方知有抬眼,不明所以,“什么?”

    吴歧路长驱直入问:“故十方,手表不都落你那了吗?留宿啊?还是我误会了?”

    方知有反应一两秒,没解释,“你误不误会是你的事,我让谁留宿是我的事,两件事没关联。”

    她没否认,吴歧路顿时又上头了,把栗萧里提点的“好好说话”抛到了脑后,他没好气地拉过椅子坐到她对面,“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跟我解释一下。”

    方知有心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嘴上说:“没有误会,就是那样。”

    吴歧路去抓她手,“你别赌气行吗?你跟我说,你想我怎么做,是先谈一阵,还是马上领证,我都行。”

    方知有理解不了他的逻辑,不明白自己在他眼里怎么就成了个结婚狂。

    她用力抽回了手,皱着眉不耐烦道:“一杯咖啡的时间到了,吴总,你请便。”

    他以前赖在她办公室也被赶过,但那个时候她不是这个冷冰冰的态度,也没有烦躁的表情,更像是故意逗他和他开玩笑,现在她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吴歧路见识到了方总翻篇的能力,心头涌起一股委屈,“方知有,要不是老子喜欢你,老子真跟你翻脸!”

    “啪”地一声,方知有把手上的笔拍到桌子上,先翻脸了,“怎么的吴歧路t,你喜欢我,我就得跟你,那故十方也喜欢我,我还得同时跟你们俩了?”

    吴歧路一怔,他紧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方知有站起来,“故十方人帅,有学识,有涵养,最主要的是没有那些莺莺燕燕的女朋友,我选他有错吗?”

    “你真跟他了?”吴歧路眼底怒火中烧,“你变得够快的!我身经百战都追不上你的速度!”

    方知有不愿再纠缠下去,话故意往决裂了说:“是啊,吴总再慢一点,我下一个都到位了。”

    吴歧路胸口剧烈起伏,召示他气得不行了,下一秒,他伸手挥落了方知有办公桌上的文件,“我特么再找你,我是你孙子!”

    等吴歧路摔门走了,方知有站在原地半晌,也没想起来接下来要干什么。

    同一时间,星回带星辰逛完街,又领他去理了发,然后去栗炻接上栗萧里一起吃午饭。

    星辰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亲亲近近地喊姐夫,和栗萧里之间一点疏远的感觉都没有。

    星回被“姐夫”的称呼磨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忍不住说:“你早早把姐夫喊完了,到时候压兜钱可是会缩水。”

    栗萧里抬眸,抓重点问:“‘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啧。”星回拿眼睛瞪他。

    栗萧里笑睨她,话却是对星辰说:“别听你姐的,等我和你姐结婚的时候,姐夫给双倍红包。”

    等星辰去洗手间,他看着星回的黑眼圈,心疼地问:“昨晚是聊了通宵吗?”

    星回摇了摇头,提到星辰和陈蓉那边的关系,说:“他们当时谈好了小辰的事,小辰又快成年了,不到万不得已,我爸应该是不想插手。我是想……

    栗萧里就猜到她想去找陈蓉,拦了句,“这是长辈间的事,做晚辈的最好不参与。”

    道理星回懂,她强调,“我只说小辰的事。”

    栗萧里还是阻止,“他们是小辰的父母,他们决定的事,要抗争也是小辰去。”

    星回不爱听这话,她抽回了手,“父母的决定就一定对吗?小辰如果接受现在的生活,我什么都不说,可他不接受!他不敢抗争,我这个当姐的不能替他争取吗?我只是希望让他自由选择,又不是要把他从他妈妈身边抢走!”

    她情绪略急,眼圈微微红了,“你知道嘛,他一上午都在求我,让我和我爸说,别给他妈妈打电话,他就想在家多待两天!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栗萧里不太清楚星辰那边的具体情况,他坐过去揽住星回肩膀,“我知道你们姐弟的感情,但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我去和伯父商量。无论如何,都要经过伯父同意。”

    星回自知不该对他发脾气,可她心情不好,控制不住,她扭过脸去不看他。

    星辰回来就见他姐不理人,问:“怎么了?”

    栗萧里一笑,“我给你姐惹生气了,闹脾气呢。”

    星辰就去哄他姐,最后用一句‘我同意傅小哥也做你弟弟了,但你只能让他做小跟班,不能把对我的喜欢分给他,不然我就要闹了“成功把星回逗笑——

    星开叙不能不给陈蓉打电话,星辰请假离了校,等学校那边去联系陈蓉,更不好。

    陈蓉答应了让星辰在半山别墅吃晚饭,可七点不到,那边的司机就在星家院外等了。任由星辰怎么说,陈蓉都不允许他住在半山别墅。

    全家都没吃好晚饭,星辰更是哭唧唧地赖在客厅不肯走。

    星回就忍不住了,一把抢过他手机,“我和她说。”

    栗萧里扣住她手腕,眼神制止,随即把手机从她手里拿过来。

    星开叙转身去了书房,关上了门,应该是又去给陈蓉打电话了。

    栗萧里坐到星辰身边,摸了摸小伙子的头,“妈妈应该是因为你私自请假回来生气了,回去和她道个歉,明天先回学校,等你放寒假,我和你姐一起去接你。”

    星辰不应声。他十二岁不到随陈蓉离开半山别墅,一直被管束着,不敢和妈妈对抗,现在好不容易长大了些,以往能给他撑腰的姐姐也回来了,他有了依靠想反抗了。

    栗萧里不能让星开叙为难,前妻再婚了,前夫一再给那边打电话并不好,他继续劝:“你姐不会走了,姐夫也不允许她再走,她会在家等你,你不用担心。”

    星辰还是不言语。

    星回刚要说话,星开叙从书房出来,与此同时,星辰的手机再次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妈妈”。

    栗萧里就明白星开叙没有说服陈蓉,他把手机还给星辰,“不能不接妈妈电话,和她说,你就回去了。”

    院门铃在这时响起,管家去开门,来接星辰的司机站在外面,是陈蓉在向星开叙施压。

    星辰瘪了瘪嘴,接通电话后先说:“妈妈,我明天一定回学校,我今晚可不可以住在家里,我想和爸爸……”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那端的陈蓉厉声呵斥,“哪里是家你分不清吗?陆星辰,我只给你半个小时!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明天就送你出国!”

    星回眉心一跳,她就坐在星辰旁边,把陈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反应了几秒,还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栗萧里眼底也闪过一丝诧异,他下意识看向书房门口的星开叙,以眼神求证。

    星开叙绷紧下颌,微凝着神色。

    星辰不想被送出国,见爸爸和姐姐都不说话,他不敢再逗留,拿起书包往外走。

    星回坐着没动,直到眼角余光瞥见他走到门口,她忽然喝道:“站住!”

    星辰闻声身形顿住,回头看向姐姐。

    星回站起来,一字一句确认,“那边叫你什么?是陆星辰吗?”

    星辰眼圈红着,瘪嘴的小表情和小时候受委屈时一模一样。

    星回转眸看星开叙,“爸,我听错没有?”

    第63章 新版第六十三章唇舌交缠,爱意燃烧(……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陈蓉再婚的丈夫姓陆。

    陆星辰这个名字彻底激怒了星回,她再不管什么长辈晚辈的,在星开叙默认星辰被改了姓,她看向星辰,问:“你自愿的吗?”

    星辰就哭了,他折返回来抱住星回,“我不愿意姓陆,我最讨厌别人叫我陆星辰。姐,我想和你一样姓星,我只想做爸爸的儿子。”

    星辰都快有栗萧里高了,可他身形单薄瘦削,给不了星回一点安全感。这种感觉提醒星回,弟弟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需要被保护,弟弟在向她求助。

    她沉默了一两秒,像在做某种决定,问:“你确定吗?”

    星辰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语气却异常坚定,“我要姓星。”

    星回深呼吸,她抚了抚星辰的头,“好,姐知道了。那你先回去,不要和那边吵架,他们说什么你就听着,明天该回学校回学校。”

    星辰还想争取,“我能不能不回那边,明天直接回学校?”

    星回离开他的怀抱,抬手给他擦了擦眼泪,“你今晚不回去倒也不会死人,但那边会闹,让爸爸为难。姐姐答应你,会处理陆星辰的事,你听话,好吗?”

    星辰似是有些不放心,他看向栗萧里。

    栗萧里知道了星回的决定,他只用一秒便也有了决定,他郑重地朝星辰点了下头。

    星辰才不情不愿地和陆家的司机走了。

    星开叙听着院外安静下来,才说:“他姓陆,也改变不了他是星家人,是我儿子的事实。”

    星回像没听进去一样,接了一句:“即便他姓‘陆’,也永远不可能成为陆家人。但他姓回‘星’,才是我弟弟。”她说完转身要上楼。

    星开叙就知道她要插手这件事,他沉声制止,“星回!”

    星回停步,回身笑了下,“爸,你不用凶我,我只是想回房间休息,又不是要现在就去找那边干架。”然后她没再管任何,真的回了房间。

    星回昨晚一夜没睡,躺下后什么都不去想,很快睡着。

    迷糊间,她感觉被子被掀开一角,随即床往下陷了陷,是有人躺了上来,她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是她沐浴露的味道。

    星回抬了下头,像是预判到她的动作一样,栗萧里随之一动,下一秒,星回枕到他左手臂上,他另一手揽到她腰上。

    栗萧里胸口一热,他下意识收紧手臂,把星回背搂进怀里。

    星回任由他抱了半晌,低声开口,“栗萧里,我热。”

    他身上烫得像火炉。

    栗萧里却没松手,下巴抵在她头顶,低哑道:“习惯一下。t”

    星回脸烧得不行,就连身上可能也羞红了,她庆幸卧室里关着灯,栗萧里看不见,她一动不动任由他搂着,闭着眼睛感受着身后男人的身体变化。

    耳后的呼吸越来越重,也越来越灼热,星回的心都痒了,她微微向后仰了下头,轻轻地蹭栗萧里的脸,像是无声地邀请。

    贴在腰间的那只大手忽然上移,托住她侧脸,把她送到跟前,下一秒,栗萧里微一抬头,吻住了星回。

    他们就这样,保持背搂的姿势,接吻。

    星回喜欢这种自背后被他严丝合缝抱在怀里的感觉,她抬着脸配合他的吻,手则为了撑住上身保持这个姿势抓住了他胳膊,随着吻的加深,她的指尖抠进了栗萧里手臂的肌肤里。

    唇舌交缠,爱意燃烧,急促的呼吸和衣料摩挲被子的细微声融合,在寂静的夜里,与吻声琴音合奏,如风过耳,温柔至极,又热烈难耐至极。

    星回几乎忍不住,就要转过身来索取更多,栗萧里却忽然离开了她的唇,连身体都同步往后撤开了些,大手则掐住她肩膀不允许她动。

    星回的呼吸还没平复下来,轻喘着问:“那晚,你为什么没睡床上?”

    她是指她喝醉,吴歧路和方知有乱来那晚。

    栗萧里连续深呼吸,再开口时嗓音依旧是哑的,“我会忍不住。”

    星回把自己的小手覆在腰间他的大手上,大胆地说:“连知有都知道,我喜欢你,你想的话,我不会拒绝。”

    她是在暗示他:来,我愿意。

    栗萧里听懂了,他在她细嫩的肩膀上用力咬了下,沉声警告:“睡觉。”

    星回偏头,侧眸,“不做点什么吗?”

    栗萧里压抑地咬了咬腮,“不做。”

    星回把头转过去,在被枕着的手臂上轻轻亲了下,乖乖躺好后轻声说:“你后悔的话,随时和我说。”

    身后的男人没说话,只是呼吸似乎是在瞬间又重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很久,星回才感觉到掐在肩膀的手松力道,重新换回了搂抱的姿势,他的人也动了动,重新靠近她一些。

    星回不想让他难受,没再招他,“我爸爸留你的吗?”

    栗萧里的声音略带干涩,“伯父不放心,让我看着你。”

    “在我房间看着?”

    “……给我收拾了隔壁的客房。”

    “那你怎么不去?”

    “万一你趁我睡着跑出去怎么办?”

    “我能跑去哪儿?”

    “找人干架。我们家小乖挺好战的。”

    星回轻笑,“我怕黑,你不知道吗?”

    栗萧里用手捏了捏她细腰,“不怕,有我。”

    星回听出了他的一语双关,说:“小辰可以改姓,改随母姓,但不能叫‘陆星辰’。”

    栗萧里当然清楚她介意的点是什么,“伯父当年是以此换来了星辰的探视权。”

    星回不管那些,“这是在拿我欺负我爸,我不允许,姓必须改回来。”

    栗萧里没劝阻,用被她枕着的左手拢在她右肩上,一整个将她搂住,“事关伯父伯母,不能像对待叶幸那样硬碰硬。十个陈家和陆家合起来也开罪不起栗家,我处理起来很简单。这次听我的。”

    他语气明明是温和的,又隐隐透出强势。

    星回并不反感这份强势,反倒踏实下来,“白天不是还劝我不要插手长辈的事吗,这就被我带得没原则了?”

    栗萧里把她稳妥地圈在怀里,磕上眼,“你就是我的原则。”

    随后他没再说话,就在星回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又听他唤了声,“小乖?”

    星回以为他有话要说:“嗯?”

    身后的人又没动静了,像只是在确认她在,然后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睡着了。

    星回在黑暗中弯了弯唇。

    或许是先前睡了一觉不困了,星回睁着眼睛看向窗外,直到外面泛起鱼白,她才终于有了睡意。

    这一觉却没能睡安稳,从摔车后醒过来,星回第一次做梦。

    梦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星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只能感觉到风凉雨潮,头脸渐渐湿了。她辨别不了位置和方向,站在原地不敢动。直到隐隐听见远处的声音,她侧耳辩听片刻,确认是呼救声无疑,她咬了咬唇,摸索着往声源处走。

    风雨越来越大,行进艰难,可声音渐近渐急,星回顾不了太多,拼尽了力气往前走。

    前面终于有了光亮,是一家小店牌匾上的小灯,呼救声则是从小店对面的暗巷里传出来。

    星回心里害怕,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应对,可求救的是女声,她想,如果是自己在求救,该有多渴望有人帮一下,哪怕是帮她求救。

    星回借着牌匾的光亮,看到巷口的垃圾箱旁边有个玻璃瓶,在那一秒一瞬间她捡起玻璃瓶握在手里,就朝暗巷去了,背影单薄却孤绝。

    有人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撞到她身上,惊慌失措中,那人抬头。

    星回的神色陡然一变。

    撞她的人居然是陈蓉。陈蓉的脸有些红,像是喝了酒,而她抬头与星回对视那一秒,目光从先前的慌乱霎时转为震惊和恐惧。

    星回刚要开口,陈蓉推开她跑了。星回本想去追,可巷子里的求救声更大了,她顾不得再管陈蓉,转身往巷里跑。

    求救声却莫名消失了,星回乍然止步,不知该往哪里去。

    原本暗黑的深巷忽然亮如白昼,视线恢复的瞬间,她看见一个男人栽倒下去,被推挤至墙角的女孩长发凌乱,衣服被扯破,露出半边肩膀,而她颤抖的手上举着一个碎掉的玻璃瓶瓶嘴。

    星回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前一秒还好好的啤酒瓶忽然炸裂,只剩和那个女孩手上一样的瓶嘴部分。那女孩缓缓抬起头,当她拨开脸上的湿发,抬眼那一瞬间,星回看见了自己……

    睡梦中的星回猛地坐起来,大喊着惊醒,“啊——”

    栗萧里从楼下客厅冲进房间时,就看见星回蜷缩在床上,头发挡着脸,像冷又像是害怕似的身上打着颤。

    栗萧里疾步奔到床边,伸手要抱她,“星回?”

    可他手指尖才一碰触到星回,她就受惊般猛地躲开了,边往床角缩边哽咽,“别碰我!”嗓子也哑了。

    栗萧里瞳孔骤缩,他手僵在半空几秒,缓了下语气,“是我,栗萧里,你别怕。”

    星回头也不抬地拉起被子把自己裹住,重复:“别碰我。”

    星开叙也上楼来了,见状问:“怎么了?”

    星回依旧不理,她发着抖的手紧紧抓着被子,身子又往里缩了缩,仿佛要把自己藏起来。

    栗萧里见不得她这样,他坐近,强硬地将她连人带被抱进怀里。

    星回疯了似的挣扎。

    栗萧里手臂力道加重,把她锁死在怀里,不给她躲避,边提高了音量说:“是我,星回,我是栗萧里!”

    星回被唤回理智,挣扎的力道小了,她安静下来,不动了。

    栗萧里像安慰孩子似的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动作很轻地把她凌乱的长发拂开,让她能看见自己,同时低了头,放缓了语气说:“是我,你看看。”

    星回脸色惨白地盯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由空洞慢慢聚焦后,她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倒进他怀里,把身体的全部重量交给了他,半晌才低喃着问:“你怎么来了?”

    栗萧里以为她是睡糊涂了,刚想说:“我昨晚就在,我没走。”又听她缓慢似自语地说:“你不是走了吗?你走了。”

    栗萧里微怔,他莫名觉得,星回说的来和走,不是他理解的意思。

    第64章 新版第六十四章对杀一盘,谁输谁死。……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星回躺了一上午,不吃不睡不说话,状态和昏迷后醒过来知道身世时一模一样。

    栗萧里放心不下没去公司。午后,他坐在星回床边,“小辰给你发了信息,说他到学校了,你给他回一条?”

    星回的眼睛有了一点神采,她动了动。

    栗萧里扶起她,把枕头放在她身后。

    星回靠坐在床头给星辰回复信息。

    她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散落下来,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屋里,暖暖的金色光圈落在她脸上,长睫毛形成淡淡的阴影,有种异于平常的脆弱的温柔。

    莫名地,栗萧里胸臆间泛起心疼,他抬手把那一绺头发别到她耳后,以指腹轻柔地描摹她脸颊轮廓,缱绻眷恋。

    星回手上顿住,她缓缓抬眸,与那双湛黑的眼睛对视,在里面看到他对自己的深情和憔悴的自己。

    她眉心微动,刚要说话就听楼下的管家称呼了一声,“太太,先生不在家。”

    星回微微一怔,栗萧里的太阳穴都跟着跳了一下。

    随t即就听一道女声说:“叫我陆太太。”

    是陈蓉。

    星回心神归位似的眼神陡然一转,冷了眉眼掀开被子。

    栗萧里按住她的手,“我去。”

    星回没忘他昨晚说他来处理星辰改姓的事,说:“我有别的事问她。”言语间拨开了栗萧里的手,“你留住她,我洗漱一下。”

    她一改先前的颓唐像个战士似的复活了,栗萧里松了口气,“你慢慢来,不急。”只要她别把事都憋在心里,不管她是打架还是杀人,他都会给她兜底。

    栗萧里站起来,把挽到肘部的衬衫袖口放下来,领口的顶扣系上,回身拿起放在她梳妆台上的领带,系好后走了出去。

    星回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有一瞬的恍惚,随即心更稳了——

    陈蓉是来说星辰的事。这次星辰偷偷跑回来,回来后还不回家,让她非常不满,她要把这笔账算到星开叙和星回头上。

    陈蓉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地直奔星开叙书房,“他不在公司,不在家能在哪儿?”

    管家在星家工作多年,对陈蓉这位旧主不好造次,跟着解释,“先生确实不在家。”

    陈蓉站在书房门口看一眼,转身折返回客厅,“那我就在这里等他。”

    栗萧里从二楼下来,对管家说:“给陆太泡茶。”

    管家当年亲眼见过陈蓉是怎样对待星回的,是真担心星回应对不来,见栗萧里出来明显松了口气,应下,“好的,小栗先生。”

    陈蓉抬眼打量面前的年轻人,她对栗萧里不算陌生,当年他虽未正式登门,可只是偶遇星开叙已对他赞许有加,后来他有了栗总的身份,圈内更是无人不知这位看似和善客气,实则善于筹谋,杀伐果断的男人。

    栗萧里同步打量陈蓉,陈蓉年近五十,但保养极好,看起来也就四十岁的模样,星辰温厚的性格随了父亲,眉眼却遗传了陈蓉的清冷锋利。

    栗萧里在单座沙发上坐下,“工厂有事,伯父过去看一眼。”他抬腕看了下时间,“应该很快回来。”

    陈蓉在栗萧里身上看出了主人之姿,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我就说那丫头怎么能在网上掀那么大浪呢,看来是你在背后支持。真没想到,小栗总还是个痴情种。”

    陈蓉是星辰的母亲,算是长辈,可想到她当年撒泼逼星回离家,栗萧里对她敬不起来。

    他极淡地勾了下唇,“世态再凉薄,痴情与薄情比起来,总是更值得称颂。你说呢,陆太?”

    陈蓉认为他是在拿再婚讽刺自己,脸色一沉,“谁愿意薄情?谁被负了能不薄情?”

    栗萧里神色淡淡,“我又没点名陆太,陆太何必激动?”

    他‘点名’的措辞太耐人寻味,一声声的‘陆太’在陈蓉听来忽然有些刺耳,“论辈份你该叫我一声‘伯母’。”

    栗萧里面如平湖,“你当不起。”

    “你!”陈蓉领教了他的犀利,一时语塞。

    管家恰好在这时来送茶。

    陈蓉扫了一眼,发难道:“我喝什么茶你不知道吗?”

    管家手一顿,不确定该不该换茶,以眼神询问栗萧里。

    栗萧里抬起的手指略向下一压,示意放下。

    管家把茶放下,转身走了。

    栗萧里看着陈蓉,“陆太,客随主便吧。”

    陈蓉的脾气就上来了,出口的话愈发刻薄,“你教训我啊?给星家撑腰?那对精神病母女还真是有本事……”

    栗萧里神色冷下来的瞬间,手一抬,那杯热茶直接砸到了陈蓉脚前的大理石地面上,瓷杯碎裂声中,他寒声,“如果伯母在场,地上的就不是茶杯,而是你的膝盖。”

    陈蓉的脚面被碎瓷和热茶溅到,她猛地站起来,眼神一横,“她也配!她勾引别人老公,还生了个精神病野种,有什么资格要我跪她!”

    星回在这时从楼上下来,她边下台阶边沉声说:“精神病不分野不野,精神病杀人都能免责,陈蓉你不会不知道吧?”

    陈蓉转身,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穿着一身黑衣,挽起头发的星回,脊背莫名一凉。

    星回在她面前站定,语气和神色一样强硬,“我妈是因为病了,不记得和爸爸分开才回来找他。那个时候,我爸也还不认识你。勾引这种话,我只听这一次,你敢再说,我不管你是谁,我都扇你!”

    她用那双犀利的眼盯着陈蓉,一字一顿,“不信你现在就试!”

    陈蓉没缘由地打了个寒颤,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星回,从小到大,星回都是笑眯眯地围着她,哪怕有了星辰,她愈发冷淡了这个养女,她还是温温柔柔地喊着‘妈妈’。此刻,星回周身都是冷的。

    栗萧里对星回的反应略意外,说到底陈蓉是她从小认到大的母亲,即便当初被陈蓉逼离了家,依她善良的本性,不至于对陈蓉如此。

    直到这一刻,栗萧里都以为星回只是被星辰改姓的事气到了。他对陈蓉的不客气也是因为陈蓉拿改姓羞辱星开叙。

    陈蓉被星回的气势震得缓了好几秒,话锋一转,“你那么有种倒别回来啊。你不是说,永远都不回这个家吗?”

    星回冷笑,“你也知道这是我家?你在我家撒野还这么理直气壮吗?”

    陈蓉的眼睛像着了火,她咬牙切齿道:“这里原本是我家!我才是这里的女主人!你没听见管家叫我太太吗?是你拆散了这个家!”

    “他叫你太太,是他知礼。栗萧里称呼你陆太,是他有涵养。”星回略一顿,像是在等陈蓉的反应,“但你也说了,我野,我只知道你作为我爸的前妻,现任陆太太,没有资格在我们星家颐指气使!”

    陈蓉绷不住了,欲以长辈之势压星回,“我养了你二十年,你就这样跟我说话?你还有教养吗?”

    星回不疾不徐地顶回去,“如果我没有,就是跟你学的。”

    陈蓉没见过如此犀利,与当年判若两人的星回,她招架不住。

    星回却才刚刚开始,她拿冰冷的目光盯着陈蓉,以质问的口吻进入正题:“五年前林水巷那一晚,是不是你?”

    栗萧里眉心跳了下,看向星回的眼神充满诧异,她的记忆倒退回了七年前,连他都不认识了,怎么会问五年前的事?难道晨起她那个恶梦让她想起了什么?

    栗萧里大悟,意识到那一晚与陈蓉有关,他绷紧下颌,等着星回继续。

    陈蓉更是心头一凛,心跳在瞬间都失了速。那一晚,曾经是她的恶梦,她用了五年才逐渐淡忘,而星回自己发微博都承认失忆了,怎么还会记得?

    陈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敢承认,又否认不了。

    星回看陈蓉心虚的反应更确认,在梦里看到的那些,是自己真实的经历。

    星回狠狠闭了下眼,几秒而已,再睁开时眼底一片血红,“你说你养我二十年,就算我是只小猫小狗,你是不是也该有点感情?你是怎么做到那么冷血的?你听见了我的呼救,你却转过了身!”

    星回回想那一夜,眼眶酸得就要落下泪来,却倔强地忍住,“我喊了你二十年妈妈,你竟然眼看着我被人侵犯一言不发!你还有做母亲的良知吗?”

    栗萧里瞳孔剧震,只觉得左胸口被扎得顿时有血涌起来,压得他喘不气来,他一把抓住星回的手,哑声,“你说什么?”

    星回也快承受不住了,她没回答栗萧里,只是牢牢地反抓住他的手,像是在给自己力量,控诉陈蓉,“我做错了什么,你要那么对我?那一晚,我是去找你的啊!你却连陌生人都不如!你和那个畜生一样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那一晚,陈蓉又闹星开叙,让星开叙公开断绝和星回的父女关系。星开叙自然是不同意,她就发脾气跑出去了。

    星回知道后出门去找她,经过林水巷时遇到了那个醉汉。

    林水巷偏僻,星回有防范意识没有进去,是被那个男人拖进去的,她敌不过一个壮年男人的力气,眨眼之间人就被推挤至墙角,衣服都被撕开了。

    当她光裸的肩膀暴露在空气里,那个男人欺身上前要侵犯她,星回疯了一样挣扎呼喊,然后就看到了巷口的身影。

    做了二十年的家人,她哪里会认不出来那是陈蓉。

    那一刻,星回忘了陈蓉有多恶毒地骂过她是野种,她声嘶力竭地泣声喊,“妈妈!”

    陈蓉却像鬼魅一样转了身,仿佛没出现过似的,消失在巷口。

    星回的世界在那一秒暗下去,哑了似的再发不出声音。男人透出酒气的呼吸扑过来,熏得人作呕,她都忘了躲避,直到那只邪恶的手扯她裤子,星回骤然觉醒,手在旁边t的杂物堆里摸索着抓住一个碎了一半的啤酒瓶,想都没想地直接拿带刺的那一端集中力量刺了出去。

    男人被放倒后,星回杀疯似的又扑上去,对着他肩膀又扎了一次。她太用力,啤酒瓶是半碎的,玻璃茬反扎向她的手。

    星开叙赶到时就看见衣衫不整地星回跪坐在地上,右手虎口处鲜血淋漓。

    被父亲抱住的一瞬,星回心里的海啸咆哮而出,她声嘶力竭喊出来:“——啊!”

    那一夜,妈妈没有把她护进怀里,妈妈把她推了出去,她永远地失去了妈妈。

    时隔五年,陈蓉仿佛再次听见萦绕在耳畔多年的求救声,她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握紧了拳头,底气不足地否认,“不是我,我没有!”

    “就是你!我不会认错!”那一段痛苦的记忆被唤醒,星回哽咽,“我妈妈只是病了啊,而且她已经不在了,我没做错任何事,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即便我不是你亲生,也在你身边二十年,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不该假装看不见!”

    陈蓉不敢认下这个错,她眼神慌乱地狡辩,“谁让你深更半夜跑出去的?我没有让你去找我!更何况你没有出事不是吗?你好好的!”

    星回不允许她推卸,寒声斥责,“我没有出事是我拼了命自救!如果我被强、暴了,我还能活吗?如果我死了,你就和那个男人一样,是杀人凶手!”

    她眼神冰冷地注视陈蓉:“那一晚,我差点要了那个男人的命,而你,杀死了才二十出头的我,要了我一条命。”

    陈蓉脸色惨白,连连后退,“我没有想要你死!我只是……”只是一念之间。

    可那一念险些毁了星回。

    星回不敢想过去五年自己是如何被困在那一夜的恶梦里,她原谅不了一点,“陈蓉,尽管你并没有多爱我,但你给了我二十年有妈妈的体面,那一命,算我还你了。从此以后,都是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那一转身的错!”

    栗萧里听到这里,眼睛也被逼红了,像是心口的血都流尽了,他疼得几乎站不稳,却要挣开星回的手上前。

    星回紧扣着他手指不放,左手更是直接抓住他手臂制止,“她不配毁你的体面!”陈蓉是有错,但她不能让栗萧里动手。

    然而,星开叙与陈蓉之间的账却无关体面。

    星开叙回来有一会儿,他一步步走进来,像是穿过那一夜的黑暗走到陈蓉面前,抬起手,重重地给了陈蓉一巴掌,“我以为她只是为了找你才受到的伤害,说到底,和你有关,但不是你的错,却不知道你竟然狠心至此!”

    陈蓉不可置信地看着星开叙,她嫁给他二十二年,别说挨打,星开叙连重话都没对她说过,她捂着脸,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你居然打我?!”

    星开叙寒心地看着她,“五年前我那么问她,她都没说见过你。她为了这个家不散,为了维护你,一个字都没提你!”

    他声音都在抖,“我是对不起你了,但我也对得起你。夫妻一场,你不该对我的女儿见死不救!”

    话至此,星开叙的身体晃了晃。

    栗萧里一步上前扶住他。

    星开叙气得血压都在升高,他借着栗萧里的手劲站住,继续责骂陈蓉,“那事关一个女孩子的一辈子,是天大的事!你是个女人,还是母亲,你做出那样的事,对得起小辰吗?那是他亲姐姐!”

    星回担心父亲受不住,和栗萧里合力扶他坐下,抚着他胸口说:“爸,都过去了!你要是被她气出个好歹,我就杀了她!”

    星开叙握住星回的手,“你应该告诉爸爸!”

    星回反握住他的手,一哽,“我知道您爱我,我也爱您啊。”

    星开叙的眼泪掉下来,“爸爸对不起你!”

    星回坚强地说:“您最对得起的人就是我!您承担下所有的过错,为的就是让我有爸爸,有家,我都知道。”

    可他还是没能护住女儿,让她受到那么大的伤害。星开叙再说不出一句话。

    栗萧里不愿陈蓉现在这个家里多待一秒,他对陈蓉说:“一周之内,把星辰的姓改回来,他只能姓星,姓陈都不行。”

    陈蓉抬眼,一双泪眼看着栗萧里。

    栗萧里冷着脸继续,“还有抚养权变更协议,亲自送到五星坊。探视权你也不用要了,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会很多,应该没空探视。”

    陈蓉抹了抹眼泪,咬牙:“你以什么身份要求我?你们早就分手了,即便复合,你也不过是她男朋友,哪来的资格代表星家跟我说什么改姓,还要抚养权?”

    栗萧里也不在乎他和星回分手的事被陈蓉戳破了,更懒得和她讲资格,他语气更沉更冷,“你若做不到,劳驾我动手,陈家和陆家就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我说到做到。”

    陈蓉被威胁火气又起来了,“你和我算账?你以为只有我有错吗?没错,那晚是我见死不救,就是我!那你呢?你当时在做什么?”

    “那晚雨下很大,她在雨里站了很久。第二天,俪色对外宣布夏时为新代言人。”她瞪着栗萧里,“那场雨是你我联手给她的!你和我一样,也是凶手!”

    栗萧里呼吸窒住,他胸口憋闷得像要爆炸似地难受,直到今天,他才终于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他明明那么努力地挽回星回,他也能够感觉到星回对他旧情仍在,依他们深厚的感情,星回研究生毕业后本该回来,可她偏不肯。

    栗萧里那样跨国跑不是没有怨言,尤其从第三年开始,他不止一次对星回发脾气,他们吵过闹过,可事后他舍不得,再飞过去哄。栗萧里还满心委屈,觉得每次退让的都是自己,是他缝缝补补维系着这段感情。他打死都想不到,在那一天一夜之间,他和陈蓉接力似地一刀刀刺向星回。

    换成是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可那个在风雪夜骑着摩托车去接他的女孩子,为了爱他,重新踏上了回家的路。

    那五年,她是怎么克服那一天一夜的心魔坚持下来的。他已不敢去想。

    栗萧里歪头扯松领带,红着眼对陈蓉下战书,“那接下来,我们两大凶手就对杀一盘,谁输谁死!”

    第65章 新版第六十五章栗总,我单身,你面试……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故十方知道整件事后,找到了星回一次次发病的根源。身世和爱情的变故本就压得她直不起腰,那一夜的刺激成了最后的稻草。

    故十方确定了治疗方向,“她的记忆是随着情绪走的。我们稳住她的情绪,就能控制发病频率。”

    由于失忆,“时间错位症”患者往往会忘掉最重要的线索,让医学无从介入。所幸星开叙对星回隐瞒的那些事,星回有所感应,她前期偏执地要找回记忆,再有栗萧里不放弃的追逐,让最关键的一环终是被抽丝剥茧翻了出来。

    故十方剖析,“这一次,她能勇敢直面所有,一方面是我们都在,给了她情感上的支撑。再者,那些暴风雨她都经历过了,重来一次,她有了一定的承受力。”

    伤痛是星回成长的一部分。那些杀不死她的,最终使她更强大,让她带着新的勇气重生。

    栗萧里明白了,可越明白越心疼,越心疼越愧疚,他没说话。

    故十方见他整个人被低气压笼罩,问:“她因为你隐瞒分手的事发脾气了?”

    栗萧里搓了搓脸,摇头。

    陈蓉离开后,星开叙身体不舒服,他们只顾着忙星开叙,等星开叙情况稳定下来,他就走了,没给星回说话的机会。

    故十方鼓励道:“这段时间你们相处很好,你对她什么样,她心里应该明白,依我看她不会生气,你去和她聊聊。”

    “我没脸见她。”栗萧里说完起身走了。

    曾经他以为自己付出很多,可越来越发现,星回承受了更多,他的付出在她五年漂洋过海的颠沛流离面前,不值一提——

    故十方去看星开叙,随后把栗萧里的话转述给星回。

    星回抬眸,“他去找你了?”

    故十方没好气,“我怕他又发疯吃药,把他叫过去给做做心理疏导。”

    星回沉默一两秒,“我又没说他什么,是他自己趁我不注意走的。”

    她没像刚从米兰回来那阵那样,发现被隐瞒后就发飙。故十方替栗萧里悬着的心落回原处,替那位说话,“那你别吓他。这些年,他不容易。”

    星回哭笑不得,“我人都见不着,吓他什么啊?”

    故十方说:“你要是没怪他,就去找他。t”

    “为什么不是他来找我?”星回不服气地说:“他一个前男友,对我做那些事,不用解释的啊?”

    故十方蹙眉,“他对你做什么了?”

    “他……”星回的脸微微一红,“我不和你说。”

    “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想到她所经历的那些,故十方这个当哥的更是心疼,他不愿再提过往惹她难过,只以训诫的口吻说:“以后有事就说出来,有我们给你撑腰呢,别什么都憋在心里。情绪低落是大伤,你那小身板子小心脏伤不起。”

    把那些话对陈蓉说出去后,星回心里舒服多了,她说:“再有事就是男朋友欺负我,你管吗?”

    “他恨不得坎块板把你当祖宗供起来,还舍得欺负你?”故十方轻拍了她小脑袋一下,“你别欺负人家就不错了。”

    星回抗议,“你是不是我亲哥啊?”

    故十方表明立场,“我帮理不帮亲。”

    星回哼了声,“你和他过去得了。”

    “我要是女的我就去。”

    “倒也不用把性别卡那么死。”

    故十方被气笑。

    星回不闹了,唤了一声,“哥。”

    故十方不应声。

    “哥?”

    “干嘛?”

    “没事。就是想叫你。”

    “啧?”

    星回偏头靠他肩膀上,“有你们真好。”

    故十方伸手搂住她,指导:“当着我的面,你可以把那个‘们’字去掉。当着他的面也这么办,我们俩都会更高兴。”

    星回笑出来,“有你这么教妹妹的嘛。”——

    新年伊始,俪色推出新一季WS-AA羊绒大衣——“赢家071227”。

    这一次,俪色一改以往单色上架的规律,直接推出两个色系——锡器灰和山莓紫。

    敢闹栗萧里的王总监的销冠之名果然不是假的,他居然在祁常安的暗示下,把这个由栗萧里和星回共同商定的代码“071227”背后蕴藏的含义,以一个故事的形式赋予大衣以灵魂。

    消费者在新款大衣上架时得到官方印证,“1227”除了代表大衣上架的日期12月27日,更是设计师与初恋男朋友定情的日子,“07”则代表七年,是他们相恋七年的意思。而在这七年里,两人还经历了五年的跨国。设计师的男朋友为维系这段感情,往返了米兰27次。

    一夜之间,“7”和“27”成为了“爱情和爱妻”的代表数字。

    这哪里是一件大衣,这根本是爱的证明与延续。仿佛穿上它,就能和爱人长长久久。大衣确实很贵,但爱更贵,不买对不起爱。

    尤其大衣的设计简约又大气,锡器灰适合眼下的三九寒冬,转年开春穿草莓色的山莓紫,靓丽又应景。成年人不做选择,两件都入。

    就这样,“赢家071227”一经推出销量就疯涨,绝对没有愧对“赢家”之名。

    随即就有细心的网友发现,“赢家”的设计师是星回。评论区就炸了——

    “两个人都合作了居然没恋上?我今天不能给任何人好脸色!”

    “他们认识还没七个月吧?谈了七年的男朋友肯定不是栗总了呗?栗总就这么失恋了?星回你要不再想想?一周有七天呢,两个男朋友真的不多。”

    “星回不谈我来谈。栗总,我单身,你面试一下?”

    “我的份子钱……栗总你不用退了,只当是我对你的安慰。”

    “我只能随双份份子了。不是,你们俩儿能不能心疼一下我的窝囊费?”

    “爱不偏向他,那就让金钱偏向他。”后附购买“赢家071227”的小票图片。

    网友在同情栗萧里失恋的同时,用销量支持他,让“赢家071227”成为了业绩赢家。

    祁常安向老板汇报销售情况时,解释:“WS-AA是您和星回小姐的首次合作,我本意是想借此替您和星回小姐官宣。”

    他越往后说声音越低,“结果那些大聪明网友们完全没把星回小姐的初恋男朋友往您身上想,直接给你们……BE了。”

    “……”栗萧里捏了捏眉心,被BE得说不出话。

    王总监在这时来到栗萧里办公室,问:“栗总,老板娘今天来吗?要是不来,我明天再问一遍。”

    他们这一刀又一刀的,栗萧里快被气心梗了,他抬眸,“你找她有事?”

    王总监笑呵呵地说:“没事。”

    就是销量起来了,他腰板直起来有脸见星回了,想见一面。

    栗萧里深呼吸,“出去!”——

    方知有被栗萧里带飞,也是赢家之一。

    此前,栗萧里请她搭把手,她去绮丽选了几款高端面料,赶在“赢家”上架时推出方物第一批金标产品。

    当时栗萧里提示她:“方物这次的金标产品要能和锡器灰和山莓紫两色的大衣进行搭配,具体款式和品类你可以参考星回的搭配图。”

    他的想法是,“‘赢家’上架后,俪色直播间会以‘多款搭配’为话题帮你引流。如果来得及,你再上两款与‘赢家’同色,但不同款,不同质,不同价的大衣。”

    这样方物便能实现同品牌整体搭配,把首批高端线客户牢牢锁定。

    方知有秒懂,但是,“金标产品只走线上的话我还是担心推广困难,原本计划进商场,现在时间肯定来不及。”

    栗萧里认同地嗯了声,“我让常安辅助你,第一家店选在俪色专柜旁,先把位置圈出来,让消费者知道方物线下直营店即将开业,借由‘赢家’上架的机会,把你那部分消费者的期待值拉满。”

    得到指点的方知有就笑了,“栗萧里,你的顾问费,我付不起。”

    这声“栗萧里”代表的是和星回的私人关系。栗萧里听出来了,他笑了下,“一点建议而已。”

    最后他笃定道:“放手去做。”

    这不仅仅是对方知有的鼓励,更是对“赢家”销售的信心。

    “赢家”赢,方物保赢。

    方知有因此撸起袖子大干了一场。

    已经准备向绮丽追加面料订单的方总兴奋地和星回说:“有了你,财神都偏爱我了。”

    星回诧异,“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你,栗萧里认识我是谁啊?”方知有点了下她脑门,“他说搭把手,要用方物截断旧印,让旧印在配饰上沾不了‘赢家’一点光,我还真当是给他打辅助啊?人家需要吗?他肯定是听你说我想做金标,借此扶我一把。我心里有数。”

    星回不揽功,“你要做金标产品还真不是我说的,是吴歧路说的。”

    方知有听见吴歧路的名字停顿了一秒,“不管谁说的,他愿意帮我,看的是你。更何况,这次的金标设计是你出的。”

    她和吴歧路还没什么进展,确切地说,是僵在那了,星回替她着急,“这次的金标产品能赶上‘赢家’的上架时间,有那位吴总的功劳。你那交货时间和抢货没区别了,他肯定是放下手上的单子可你先来的。即便只是合作伙伴,你也该感谢一下。”

    方知有口是心非道:“他不也是为了赚钱嘛。”

    星回对方知有的了解,不亚于方知有对她,她说:“他不赔就算赚了。他给方物的价格,我赌他都不敢让其它采购商知道。”

    方知有抿了下唇,“我会用其他方式还给他。”她不想欠吴歧路,已经在寻找新的面料厂商了,还是坚持和吴歧路解绑。

    话至此,她打了自己脑袋一下,“我特么就是太贪财了。等反应过来栗萧里也是要拿这件事维持住方物和绮丽的合作关系,吴歧路把面料都给我送到库房了。”反悔已来不及。

    星回被她的举动逗笑,客观评价了一句,“他那个心眼子,没人转得过。”

    方知有顺嘴说了句:“还不照样摆不平你。”

    星回杠了一句,“那么轻易让他摆平我这辈子不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方知有并不知道林水巷那一晚的事,星回没说,她怕方总又恨上陈蓉给自己添堵,但恢复了一些记忆,想起和栗萧里分手的事,星回告诉她了。

    方知有此前劝她找栗萧里谈谈没劝动,此刻说:“明晚方物要搞个庆功宴。生意方面凭我现有的实力是真照顾不到栗萧里,但感谢的排面我得给足,你帮我邀请一下他?”

    她一说帮,换作以往星回一定不会拒绝。

    但这次,星回却说:“你又不是没他电话,自己请。”

    方知有啧了声,“他是你男朋友,我和他单线联系算怎么回事?闺蜜t的分寸感,我有。”

    星回看她一眼,“前男友!”

    方知有反驳,“前什么前?前段时间你们干什么呢?不是谈恋爱你同意他留宿?还是你们在尝试什么新型的恋爱模式,我没经验看错了?”

    星回反驳不回去,埋头继续画图。

    方知有把她手上的笔抢过来,“你连他人都不认识了,但凡他少爱一点,都顺势离场了,搁这折腾什么呢?要不是看出他的真心,我们会全员帮他圆谎吗?你瞪我也没用,星叔叔都认可的事,我不怕你秋后算账。”

    星回无语,“谁家谈着的男朋友一个多星期连面都不露,电话也没一个?”她的犟劲上来了,“不是你说的嘛,江湖规矩,三天不联系默认分手。”

    方知有噎了下,强行辩解,“我没谈过,说的不一定对。”

    星回嘀咕一句:“双标。”

    方知有说不过她,单方面作主,“我请就我请!”说着拿起手机拨号,接通前抬手一指星回,“你闭嘴!”

    星回:“……”

    电话响了几声,那边接起来,栗萧里低沉的嗓音传过来,“方总,什么事?”

    方知有开了免提,“明晚有空吗?方物的庆功宴,邀请你参加。”

    栗萧里有一两秒没说话,淡声问:“地方订在哪儿了?”

    方知有以为他是答应的意思,赶紧告诉他方物在东方酒店包了个宴会厅。

    栗萧里表态:“你们玩,单算我的。”

    方知有一窒,立即抛出杀手锏,“她也去。”然后以口形无声命令星回:“说话。”

    星回闭紧嘴巴歪了下头,那样子像在说:你让我闭嘴的。

    方知有在她胳膊上轻掐了一下,以眼神施压。

    星回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栗萧里”三个字上,没开口。

    那边沉默几秒,像是知道星回就在旁边,在等她说话,最终没得到回应,再次拒绝:“谢谢方总,你们尽兴。”

    第66章 新版第六十六章偏了头,轻轻贴向她的……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通话结束,栗萧里看向沙发一侧抱着五千块不松手的吴歧路,“明晚的局你改个地方吧。”显然是要给发小制造机会。

    吴歧路都听见了,硬气地拒绝,“不改。”

    “随你。”栗萧里不劝,起身往主卧去,“走的时候关好门。”

    吴歧路抱着五千块往客卧去,“我今晚不走了,住你这。”

    栗萧里停步,回身,“怎么?”

    吴歧路理直气壮地说:“我怕你又吃止疼药,得看着你。”

    栗萧里咬了咬腮,没好气,“该干嘛干嘛去。”可隔天早上他起来,还是看见吴歧路从客卧出来。

    栗萧里略意外,“真没走?”

    吴歧路挠了挠睡得乱七八遭的头发,睡眼惺忪地说:“我得向你证明,我没出去鬼混。”

    栗萧里被惹笑,“你要证明也是去向方知有证明,证明给我没用。”

    吴歧路看了下时间,才六点不到,他往客厅沙发上一倒,“不管,你是人证。”

    栗萧里无言以对。

    早餐过后,两个男人一起出门去上班。

    临别前,吴歧路问:“晚上你去不去啊?”他指他们的发小局。

    栗萧里没明确,“再说。”

    “别再说啊。”吴歧路一脸为难,说实话,“我上次说再找她就是孙子,我担心我搞不定。”

    “你还能再说点更下道的话吗?”栗萧里要被发小气心梗了,“不用还疑,你一时半会都搞不定人家了。”

    吴歧路嘶一声,“那我这地方改的没意义啊。”

    栗萧里坐进驾驶位,关车门时挤兑一句:“你不是说不改?”

    吴歧路咬牙,“……你个坏栗!”——

    当晚,方物的庆功宴在东方酒店银河宴会厅热闹地操办起来了。

    身穿晚礼服的方知有上台致词,她先说:“所有人年终奖翻倍!”再说:“今晚抽奖环节的最高奖是一辆车,随车配备了一台AED。”

    此言一出,台下的星回都笑了。

    从剧组赶回来的傅砚辞玩笑道:“知有姐是个好学生。”

    被星回邀过来玩的袁满说:“跟着姐夫学,都是三好生。”

    星回偏头瞥她一眼,没说话。

    袁满见状又说:“你叫姐夫来啊,姐夫来了这里才能蓬荜生辉。”

    傅砚辞立即附和道:“我们都来了,就缺三哥一个,他孤家寡人怪可怜的。”

    星回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哼了声,“他指不定带着女伴在哪儿潇洒快乐呢,还用你们惦记?”

    “不可能!”傅砚辞平时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火上房不着急,一听星回这话语速都快了,急着为他三哥辩解,“三哥最洁身自好了,从没有过女伴!”

    星回强词夺理,“女秘书也算!”

    傅砚辞说不过她,“那我和他说,让他把秘书换成男的!哎,不对,三哥的大秘本来就是男的。他出差,都是祁助理和大秘跟着。”

    星回抿一下唇,“你是他派来的间谍吧?”

    傅砚辞笑呵呵的,“他亲自打电话到剧组给我请假,让我回来参加知有姐公司的庆功宴,总不会真的让我过来玩吧。”

    袁满悄悄拉他袖子,低声提醒,“傅老师你别太直接了。”

    傅砚辞异常坦诚,“凭三嫂的聪明,我一出现,她就知道我是三哥的眼线了。”

    确实,当本该在剧组拍戏的傅砚辞不请自来,星回就猜到是栗萧里的手笔。她抱臂,挑眉,“拆穿多没意思,三嫂还是喜欢看你演。”

    这时,台上的方知有恰好感谢完未到场的栗萧里,像看到他们在溜号似的,突然艾特傅砚辞,“小傅老师,这段录下来没有?回头发给栗总啊。”

    被点名的傅砚辞立即反应过来,他举起手机,说:“知有姐你再来一遍,刚刚忘了开美颜。”

    大家都笑起来,庆功宴在一片笑声中开始了。

    方知有从台上下来,见傅砚辞和袁满在一旁边吃东西边聊天,热火朝天的模样,问星回,“这是谈上了?”

    “都否认,又合拍得让人期待。”星回笑了下,“两个聪明人,不拘泥于关系,又在关系里。”

    “有点意思。”方知有和星回碰了下杯,“你不是说袁满也辞职了吗,我这边正缺人,她愿意的话随时来。不过,要是你想好了,决定自己创牌要带着她,那随你。”

    星回没想到袁满会这么快辞职,她没考虑好,没立即表态。

    方知有并不催她,看了下时间,“故医生怎么还没来?”

    “他说有工作,要晚到。”星回说完偏头盯着方知有看着,“我发现你最近盯我哥挺紧啊。”

    方知有一口酒卡在嗓子眼里,咳了半晌,好笑道:“怕我成你嫂子啊?”

    星回还记得故十方被栗萧里错认成情敌后的针对,忍笑道:“别祸害我哥。”

    方知有抬手,从头到脚示意了下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调侃:“哪儿都不差,还有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垫底,你不支持?”

    星回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下她的酒杯,“就嘴上浪,有本事去拿手表的事讹他,讹到手我就喊你嫂子。”

    方知有朗声笑,“我过着清汤寡水的私生活,还不让嘴上浪一浪啊。”

    后面大家都玩嗨了,方知有私生活检点,但不妨碍她会玩。一波抽奖过后,众人被她带动都随着音乐舞了起来。

    傅砚辞趁星回不注意,录了个十几秒的视频发给栗萧里,同时附言:【已经有三位男士邀三嫂共舞了。你再不来,我可要挡不住了。】

    栗萧里还是赴了发小局,他刚在楼下包间的主位上坐下,点开视频,就看到穿着碎星礼服的星回和方知有一起跳舞的视频,他轻拧了下眉,【她身边三米之内要是出现别的男人,明年你都别休息了,就在外面赚钱养家吧。】

    傅砚辞很快回复:【今晚我喊三嫂,三嫂非但没反驳,还自称‘三嫂’哦。孩子立功了,你要奖励!】

    栗萧里的视线在这条信息上停留半晌,像是在判断傅砚辞话的真假。

    吴歧路见他盯着手机,嘶了声,“来晚了还玩手机。”

    栗萧里才放下手机,加入发小们的牌局,和大家玩起来。

    随后吃饭时,有人发现异样,挤兑吴歧路,“歧路今晚一直心不在焉,包房门都不让关,盯什么呢,等着捉奸啊?”

    吴歧路笑骂一声:“滚蛋!”

    又有人猜测他的反常,“歧路今天没带女伴啊,也不能是怕被捉奸。”

    “去死!”吴歧路作势泼发小酒,边笑着转移战火,“包房的门明明是萧里不让关的,你们怎么不说他?”

    都不用栗萧里说话,就有人替他说:“人家为星回守身如玉五年,身边别说花,叶子都没一片,你别往他身上折溜t子。”

    方物的庆功宴在楼上,如果下楼来必经过他们这个包间,吴歧路才特意选了这间包房,可这门真是栗萧里来后示意服务生开着的。

    吴歧路就不干了,“来来来,把门给我关上。”

    发小们依旧不信他,哄笑一气,“看看,他恼了啊,心虚的表现。”

    吴歧路解释不清和他们拼了一轮酒,末了朝栗萧里发牢骚,“我算是明白了,这人要是风评不好,改好都没人信。”

    栗萧里搭他一眼,“改好了?”

    “也不是改。”吴歧路长舒一口气,说实话,“就特么像狗认主一样,谁都看不进去了,那些女的离我近点儿,我都感觉她们身上的香水味刺鼻。”

    栗萧里睨了发小一两秒,突然笑了下。

    吴歧路给他添了杯热茶,“我敬你一个。你那时候说让我去试试,看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和别的女朋友在一起的用意,我懂晚了。”

    无论是他说的“我,也行”的错话,还是后来他情绪失控之下说的那些混话,包括故十方手表的事,都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但对方知有的真心,得他自己悟。

    栗萧里就知道他有答案了,端起杯和他碰了下,“那就努力吧。”

    吴歧路仰头干了一杯,第一次问:“那五年,你真没溜过号?”

    栗萧里低头抿了口茶,放下杯子时说:“心里有了人,看不见别人。”

    吴歧路又问:“就不怕到最后还是输了吗?”

    栗萧里用手摩挲着茶杯,“怕,所以一直努力。努力才有赢的希望。”

    吴歧路琢磨了几秒,像是恨自己醒悟太晚一样,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自罚似的干了,等他再要倒酒,栗萧里抬手遮住杯口,“从今晚起喝酒要有度,不能再醉。”——

    临近十点,故十方才到。

    他最近在为研究组的事忙,腾不出空参加什么跨年庆功宴,但栗萧里和星回还没和好,他不放心妹妹,准备上楼待一会,等星回玩够了把人接回去。

    星回收到他信息,说:“我去迎我哥一下,他没来过这。”

    方知有跟她一起,“接我未来男朋友去。”

    星回笑着损她,“你怎么不直接喊老公呢?”

    方知有借着酒劲挽上她胳膊,“等会就告诉我老公,他妹欺负我。”

    两个人打打闹闹下了楼,一拐弯便遇见了从包房里出来接电话的吴歧路。

    方知有脚下顿住,下一秒,她弯着眼睛笑起来,“新年快乐啊吴总。”

    吴歧路眉心跳了下,从那天他亲自去方物给她送面料,他们有些日子没见了,此刻她落落大方,一点在乎那晚,在乎他的痕迹都不露,他没栗萧里的眼力,是真判断不出她装的,还是真的。

    尤其他对方知有的美貌毫无抵抗力,看着面前穿着大V领鱼尾礼服,画了精致的妆,头发挽了起来,妩媚又性感的方总,心跳都快稳不住了,闻言匆忙对着手机说了句,“稍后打给你。”才不自在地应了句:“新年快乐。”

    方知有一秒看破他眼中的觊觎,转身要走。

    星回见吴歧路看方知有的眼神热得都要着火了,拦了方知有一下,“不是说这次金标产品上线成功吴总有功劳,要和吴总说谢嘛,正好遇见了,你们聊两句。”说着给吴歧路递了个眼色。

    吴歧路却没反应过来星回是在帮自己,他顿了一两秒,说:“不用谢。恭喜方总金标产品上线成功。”

    恭喜的话太干瘪,一点不符合吴总以往给人留下的无赖耍宝的印象,方知有要是不想继续,一句话就能结束话题。

    星回在心里骂了他一句:“白和栗萧里玩了,一点心眼子没学会。”嘴上数落道:“几天不见吴总转性了呢?这波客气我都以为你们是头一天认识,要不你们再寒暄几句熟悉熟悉吧。”

    吴歧路从昨晚就在做和方知有遇见的心理建设,可准备多了反倒不如偶遇自在了,他像不会了似的,生硬地说:“庆功宴都不请合作伙伴啊?”

    他不胡搅蛮缠,方知有自然不能发作,“怕吴总忙,就没打扰。”她挑了下眉,明知道吴歧路有局不可能走,现下邀请更不礼貌,故意说:“要不吴总现在上去坐坐?”

    吴歧路再管不了方不方便,礼不礼貌,方知有难得给了话头,他特意把发小局改到东方酒店来又是奔她来的,他确定自己不想错过机会,“好啊”的话都到了舌尖,就听身后一道女声唤了声,“歧路?”

    吴歧路神色骤变。

    星回与方知有对视一眼,循声看着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从另一包房里走出来,自然而然地挽上了吴歧路手臂,娇嗔道:“不是说没空嘛,还不是来了?”

    星回深看了吴歧路一眼,一口气梗在胸口。

    方知有则歪头一笑,“就说了吴总忙,那不打扰了。”随即转身要走,结果不知怎么的高跟鞋崴了下,往前踉跄了一步。

    故十方恰在此时到了,他伸手一扶。

    方知有顺势跌进他怀里,右手搂住他腰,“怎么来这么晚啊?”

    “……”星回无语地抚了抚额。

    故十方也被方知有撒娇似的语气吓了一跳,他稍蹙眉,抬眼看了下对面的吴歧路和他身旁的女子,沉默一两秒,侧眸问星回,“要走了?”

    星回没应对过这种场面,真被难住了,只能问方知有,“还上去吗?”

    方知有两只手抱住故十方的腰,头往人家颈窝一贴,“头晕,想回家睡觉。”

    星回太阳穴跳得都想冲过去把装醉的方总从自家哥哥身上拉开,紧张之下披肩从肩膀上滑落下去都没留意。

    故十方的目光在吴歧路铁青的脸上定格几秒,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单手揽住了方知有的肩,微扬下巴指了下星回,“那回吧。”

    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吴歧路一把甩开胳膊上的手,冷脸斥责:“歧路也是你能叫的?”

    吴少爱玩圈子里人尽皆知,但也是出了名地不好沾染,挑剔得很。那女人主动约了几次都没约到人,此刻更不敢造次,尴尬地离开了。

    吴歧路头疼不已,他好不容易认清了自己的心,却当着方知有的面闹了这么一出,他看着没走的星回,苦笑,“我没机会了是吗?她真和你哥了?”

    星回抿了抿唇,她还不清楚吴歧路的心思,自然不可能把方知有的心思告诉他,“这种事,你最好是当面问当事人。”

    吴歧路抬手抹了下脸,点了下头,“萧里在里面,我给你叫。”然后不等星回说话,他转身推开了自己包间的门。

    星回便看见了正对门主位上坐着的栗萧里,他身上穿着白衬衫和深色马夹,单手搭在桌上听旁边人说话的姿态,慵懒放松。

    栗萧里不经意间抬眼,视线与她对上,下一秒,他毫不犹豫起身,同时一把拎起椅背上的外套。

    包间的门缓慢关上阻隔了视线,星回俯身去捡落在地上的披肩,待直起身时,一件气息不陌生的外套披到她肩膀上。

    栗萧里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穿这么少,不怕冻着吗?”

    星回身形顿住,但只是一瞬,她肩膀一耸,就把栗萧里的外套抖落,随即也不回身,手上一扬,把披肩拢到自己肩上,没答话,连头都没回,就要下楼。

    栗萧里条件反射似的一手接住外套,空着的右手同步扣住她手腕,微一用力,把人拉到身前。

    星回都还没站稳,那件外套又重新裹到身上,她的人也被栗萧里控在了怀里。

    星回抬眸,“冻不冻的,你还关心吗?”

    栗萧里盯着她倔强的小脸,语气缓下来,“我一直在楼下等着你。”要不是知道她要来方物的庆功宴,他本不打算赴发小局。

    傅砚辞没说他在酒店里,星回是意外的,她别开脸,“我要走了,我哥来接我了。”

    “我和他说。”栗萧里说着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单手操作着给故十方打去电话,“你走你的,我送她。”

    星回看着他行云流水地一番操作,无语地抿了抿唇,再转过脸时,她伸手抓住栗萧里马夹领口,微用力一拽,把他的人往自己跟前送了送,“不是不见我嘛,这会又要送我了?”

    栗萧里顺势低头,与她仰起的小脸近到只余寸许的距离,他用眼睛细细流连星回的五官,目光因好几天没见充满了眷恋和想念。

    星回不避不闪,任由他看,语气凶巴巴的,“说话!”

    栗萧里情不自禁地躬身凑近,偏了头,轻轻地贴了下她的唇。

    不是没吻过,那晚在半山别墅,早被他吻t透了,可唇被他碰触的一秒,星回竟像过电似的全身麻了下,无意识地一缩肩。

    栗萧里明显感觉抓着他衣服的那只手松了些许力道,他又轻轻吻了她一下,蛊惑道:“让送吗?”

    第67章 新版第六十七章那么想我,那就尽兴。……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星回不让送,栗萧里就不送了吗?

    他如果是那么听话的人,就没有现在的他们了。

    星回没做无谓反抗,更无意反抗,嘴上却不示弱地怼回去,“你再不出现就不让送了,我换个乖的男朋友,接送一条龙。”

    栗萧里听出来她在责怪自己,可酒店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先给傅砚辞打电话把她的包和外套送下来,带她离开。去停车场的一路,他要牵她的手,她也不让,是真不让,和他较着劲。

    待宾利驶入街道,栗萧里为缓和气氛问:“歧路和方知有碰面了?”

    提到这个星回才应声,“正好赶上我哥来,知有和我哥走的。”

    栗萧里思考一秒,“歧路又误会了?”

    星回故意说:“不一定是误会,没准是真的。”

    栗萧里旁观者清,“你哥做起伪情敌来得心应手,那阵子我看你们也像真的。”

    星回瞪他一眼,把他的外套丢去后座,“我那个时候又不知道他是我哥,没准真的移情别恋过他呢,毕竟他人帅知识渊博还有责任感,不会丢下我不管。”

    她在影射他。栗萧里把空调调高了两度,语气认真地解释道:“我从来没有要丢下你。”

    星回侧身坐着,脸朝向窗外,“十天,连‘赢家’上市都没以它为借口打个电话,还不算丢?我看不是网友给我们BE,是你要BE。”

    她网速倒快,居然也看到了那些BE的评论。

    栗萧里微眯了下眼,手上用力握了握方向盘,“别胡说。”

    星回越想越气,“什么七年之恋,深情不渝,七年之痒还差不多。栗萧里你就是倦了,腻了,烦了,在为换人做铺垫。”

    栗萧里单手扶稳方向盘,用右手去握她的手,“别停,我看看到家之前能给我安多少宗罪。”

    星回在这时发现是回四季公馆的路,甩开他的手,“你是给五千块找好了后妈是吧?”

    这罪名栗萧里就听不懂了,他分心看她一眼,“什么?”

    星回盯着他眉眼深邃的脸,“你不敢带我去看五千块,是家里藏了人吗?”

    栗萧里微滞一瞬,确认,“你要去我那?”

    星回见他不开窍,气不打一处来,“改主意了,不去了!”

    栗萧里消化理解一两秒反应过来,心口的位置瞬间被惊喜占满,“那不行!话都说了。”他说着车速都没减,直接打转向,变道,调头,动作一气呵成。

    星回不妨他突然动作,即便有安全带身体还是因惯性瞬间倒向驾驶位一侧,她轻呼一声,“你慢点啊。”

    栗萧里稳稳操控着宾利,还不忘用右手护在她胸前,唇边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慢不了一点。”

    星回隐隐觉得他指的不只是眼下的车速,还有另一层意思,心弦莫名被撩拨了一下,眼睛再没敢看他。

    时间不算早,路上的车很少,路灯下,宾利的车速明显比先前快了。正常二十分钟的路程,今晚只用了一半时间。

    到南城壹号时经过临江路,星回降下车窗看向夜风拂过的江面,灯火和星光映衬下,水波轻荡,像钻石闪动。她由衷感叹,“景色真美。”

    栗萧里眼里却只有她这一抹风景,“楼上也能看。”随即半点停顿都没有,直接把车驶入地库。

    星回升上车窗,边嘟囔,“现在知道急了,前些天干嘛去了?”

    栗萧里被数落着,却一点脾气没有,他把车停稳,解安全带时说:“等一下。”

    星回不明所以,坐着没动,看着他从前面绕到副驾一侧,打开车门后,躬身来抱她。

    星回意外归意外,却不拒绝,胳膊更本能地搂住他脖子,“别以为抱一下,我就原谅你了,冷战十天,你好好反省吧。”

    “没冷战。我怎么舍得和你冷战。”栗萧里否认着,把她从车里抱出来,抱进单元门,进电梯。

    结果电梯到一楼时停了下,有人叫梯。

    星回像鸵鸟似的一下子把脸埋到栗萧里颈窝。

    梯门打开,外面的人看见里面的情形迟疑了一秒。

    栗萧里难得地对外人解释了一句:“喝醉了。”话一出口,他脖子上就被小野猫咬了一口。

    那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下,走进来,转过身按键。

    栗萧里面上风波不动,勾在星回肩膀和腿弯处的手却微微用了力。

    星回一路被抱进门。

    栗萧里把人放到客厅沙发上,把她的高跟鞋脱掉,去门口的鞋柜里拿拖鞋。

    五千块听到动静,不知道从哪个房间跑出来,像没看见星回似的只围着栗萧里转,求摸。

    栗萧里单手抱起它,放到星回怀里,“找妈妈去。”然后蹲下给星回穿上粉色拖鞋。

    星回捣乱似的抖掉拖鞋,“我不穿别人穿过的。”

    栗萧里在她脚背上轻拍了下,“新的。你从米兰回来后我准备的。”

    星回不理他,把脚缩到沙发上,双手举着五千块看了看,“它怎么这么胖,这么可爱啊。毛真亮,一看就是被富养长大的。”说着就凑上去,和五千块贴脸。

    一向只亲近栗萧里的五千块像还认识星回一样,夹着嗓子喵喵叫,用头拱她脸。

    栗萧里屈指轻弹了下五千块的小脑袋,“你说所有的小动物只要胖一点就会更可爱,我按照你的要求养的它。”

    星回蹭着五千块胖嘟嘟的脸,“你要是早点给我看它照片,我早来了。”

    栗萧里稍蹙眉,“一只猫比我还有吸引力?要猫不要我?”

    星回握着五千块的小爪子挠他手,“这叫‘去父留子’。”

    栗萧里无语地捏了捏她小下巴,转身去厨房洗了些水果,切好端过来,还给她用酸枣仁泡了水,故十方说可以改善睡眠。

    星回只顾着和五千块玩,不搭理他。

    栗萧里去捡掉在地上的披肩时,屈起的右膝就要触到沙发前的地毯上,像要半跪在星回面前。

    星回立即伸出脚,在他膝盖处垫了下,再向上一勾,“有话说话,别先放低姿态,我不吃那一套。”

    栗萧里气笑,顺势坐到了地毯上,静静地看她半晌,先说星辰改姓的事,“我虽然给了陈蓉期限,但她那种人,肯定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不想和她耗,当天就截了陆家一笔订单,把话过给了那位陆总。”

    那位陆总精明有心机,立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压住了陈蓉,在三天内按栗萧里的要求把星辰的姓改了过来,把抚养权变更协议送到了五星坊,并恳请星开叙看在陈蓉是星辰母亲的面子上,再别为难陈蓉。

    有星辰的关系在,栗萧里不能对陈蓉赶尽杀绝,但那笔大单他依旧没还给陆总,而是给了五星坊。当年陈蓉和星开叙离婚时分走了星开叙大半财产,不该她得的,她也以儿子之名要走了,导致五星坊资金链险些断掉,规模萎缩严重,要不是星开叙当时抵押了半山别墅,五星坊就过不了那一关了。这一次,栗萧里算是让陈蓉还了,尽管还远远不够。

    这些星回都知道了,她要听的不是这些,“栗萧里,你抓不住重点吗?”

    栗萧里深呼吸,“你回国后第一次来这边是为你哥找我。那晚我们吵得很凶,我强留你不成,狠话说尽,还说后悔认识你。你被我气哭了,走的时候说这辈子都不再见我。这是你上一次记忆里,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

    “我不是误服了止疼药,我是没办法了,我想着,如果我进了医院,或者再严重点出了生命危险,你应该会心软。”他说实话:“我是在赌,你还爱我。”

    抚摸五千块的手骤然停住,星回震惊地看着坐在地毯上的男人,斥责,“你疯了啊!”

    栗萧里没应声,那确实不该,也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可偏偏他就做了。他垂着眼继续,“我亲眼看着你摔车,摔出去上百米远,心跳都要吓停了。签病危通知书那一刻,我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我爸骂我白活这么大,年轻时不懂护你,年长了更不长进,居然以命相逼,把你逼入绝境。要不是伯父拦着,那晚他的巴掌就甩到我脸上了。”

    星回不知道这一段,她受t星辰改姓事件刺激恢复了一部分记忆,记起了和栗萧里分手那个时期的事,方知有已经把她从米兰回来后与栗萧里那一段近乎疯狂的对抗拉扯都告诉她了,但这些方知有没说,应该是当时没在场,也不知道。

    星回从沙发上挪下来,坐到栗萧里旁边,握住了他的手,“我只是要想起你对我的爱,不是被你逼的。”

    栗萧里捏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拇指指腹在她虎口处摩挲,“你醒过来后不认识我了,我忽然觉得,我的爱一点用都没有,护不了你,还害你发病。我不敢说我们是分手的状态,怕你抵触我,又回到原点,就联合了所有人把分手的五年处理成了跨国恋。”

    他用双手把星回的手握在中间,像在恳求,“你别怪我隐瞒,我太想和你在一起了,做梦都想复合。”

    星回不忍心再气他,语气缓下来,“我本来也没因为这个怪你。我只是失忆,不是失智,怎么会连你是因为爱我才隐瞒分手都不懂呢?”

    她顿了下,说:“我其实隐隐有感觉,觉得我们之间没那么简单,还有别的事。四季公馆那边没一件你的东西,那像是经历了跨国恋后一对情侣的样子吗?你还那么克制,也一次没提让我来你这。搞得跟纯爱似的,不是我有病,就是你不行。可你说没事,说我们是恋人,我就当你是我男朋友。”她说着气不过打了他一下,“我就算真的只有十九岁,也没那么好骗,我就是喜欢你,不拆穿你罢了。”

    栗萧里轻拧了下眉心,显然是没想到她内心是有怀疑的。

    星回坦言,“可你居然还和我哥说没脸见我,我气你不懂我的心。我不满二十岁的时候都能够为了一份没挑明的喜欢去车祸现场接你。七年后,我在失忆的情况下再次喜欢上你,会是一份随意不可靠的感情吗?你不仅不自信,还质疑我。这是我最生气的地方。”

    栗萧里眼瞳微敛,他没有想到星回考虑的是这些,他还担心她会视自己的隐瞒为欺骗。昨晚方知有邀请他参加庆功宴,他猜到了星回就在旁边,可她没开口,他就以为,她不想见他。

    “我没有质疑你,我是有愧于你。”栗萧里揽住她肩膀,把人搂在怀里,“我自诩聪明,却从未去探究你不肯回国的真正原因。你不知道,当年你的一句:夏时的代言不解,我们就分手。我气了你很久。”

    他觉得是不相关的两件事,偏偏星回要扯在一起,气她不懂事,公私不分。过去五年,星回时不时搬出夏时刺他,他还觉得她恃宠而骄,认为自己一直追着她哄着她已足够包容,足够爱。近而在她回国那段时间里,理直气壮地推进复合,导致局面失控。

    栗萧里克制着,竭力保持声音平稳,“我不敢想林水巷那一晚后,你又看到夏时成为俪色代言人的消息有多受伤,对我有多失望。”

    当陈蓉说出那一晚和代言公布时间的关联,星回梦醒后那句,“你不是走了吗?你走了。”直戳栗萧里命门。有林水巷的伤害在前,他没能解掉夏时的代言,对星回而言,和抛弃她没两样。

    栗萧里侧身抱住星回,嗓音沙哑得不行,“对不起,一直以来,我只看到自己在爱,从没细想过,那么爱我的你怎么突然说不爱我就不爱我了,没有去找根源,让你孤身在外五年。我没有好好对你,对不起!”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轻易低头道歉的人,连出了叶幸的事,星回都不舍得让他为自己低头。此刻,他却一声声对她说“对不起”。

    星回懂了他这些天内心的煎熬,感觉到颈窝处的湿濡,舍不得了,“你别这样。我不只是因为分手而出国,却瞒着你家里的事,让你承担下所有的错。这是我的错,我也对不起你。”

    栗萧里摇头,不认同她的话。她独自承担了所有,何错之有?

    星回回抱住他,温柔地说:“我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没谈好正常。我们汲取教训,重谈一次。栗萧里,你爱了我七年,我爱上你两次,我们扯平了,不再翻旧账。”

    分开了五年多,近两千个日夜,他终于等到她的原谅,等到她回心转意。

    栗萧里不想在她面前掉眼泪,可泪意汹涌,他控制不住,他紧紧地抱住星回,像抱着他的全世界,感动而动容,小心又珍视。

    星回和他拥抱着,安抚他那颗看似无坚不催,实则因为爱异常柔软的心。直到栗萧里的情绪平复下来,她对乖巧趴在旁边主打一个陪伴的五千块说:“儿子,快哄哄爸爸,和爸爸说,我们不‘去父留子’,他‘父凭子贵’了。”

    栗萧里被气笑了,他松开手,把身体的重量从她身上撤开,“总算没白养它,关键时刻还有点用。”

    星回看着他还红着的眼睛,皱着眉朝他伸手,撒娇,“腿麻了。”

    栗萧里接住她,要把她抱到沙发上,结果他腿也麻了,起身时没稳住,和她一起跌进沙发里。

    星回还以为他是腿伤导致,紧张地去摸他的腿,“没事吧?疼不疼?”

    栗萧里没回答,就那么把她压在沙发里,吻了很久。

    起初这个吻不带情欲,是失而复得的温柔和珍视,逐渐热烈后开始失控,当星回的礼服被拉到肩下,星回在混乱中把他的衬衫从裤腰里扯了出来,小手在他后腰处轻轻抚摸,边微仰头,带点喘地说:“你皮带扣好硬,硌到我了。”

    栗萧里咬了下她耳朵,“你确定是皮带扣吗?”

    星回反应一秒,唔了声,脸往他颈窝藏。

    栗萧里低笑,胸腔震动中他略抬了抬身,“解开。”

    星回不抬头,攥着的小手也不动。

    栗萧里拉过她的手,蛊惑道:“我教过你的,来。”边引导她拨开了皮带卡扣,感觉到那只小手在抖,他自己把皮带从腰间抽出来扔到地毯上,随即压回她身上,“还硌吗?”

    自然是……还烙,位置要更下面些。星回脸颊绯红,娇羞地推了他肩膀一下。

    栗萧里笑开,还逗她,“硌才对。”

    他这个情、调的,星回受不了,她软软地唤他,“栗萧里。”

    栗萧里也受不了了,他托着她的臀把人抱了起来。

    星回下意识用腿盘住了他的腰,趴在他怀里要求,“我想洗个澡。”

    栗萧里嗯了声,又问:“是邀我一起吗?”

    星回就不干了,在他颈后挠了下。

    “好了好了,以后再说,先不一起。”栗萧里安抚完,告诉她,“除了睡衣和内衣我不好替你准备,什么都有。”

    星回懵懵地问:“什么是指什么?”

    栗萧里本意是指她需要用的一切东西,被她这么一问就变了味,他轻笑了声,在她臀上轻捏了下,“你能想到和想不到的所有。”

    星回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我要穿你的衬衫。”

    以前她就喜欢拿他的衬衫当睡衣。栗萧里直接把她抱进了衣帽间,“自己挑一件。”

    星回随手挑了件白衬衫,一转头才注意到这个几十平米的大衣帽间里,有半数的位置被女装占据。她诧异地从栗萧里身上下来,看着那些高级成衣,高定礼服,包包,还有梳妆台开放格里的珠宝和手表。

    她站在梳妆台前半晌,回头看向栗萧里,“这些都是给我的?”

    栗萧里点头,“你去米兰后,虽然一些特殊的日子我们基本都在一起,但你拒绝我的礼物。我就只能都收在家里,想着等你回来时一起给你。”

    他从不认分手的关系,一直拿星回当女朋友对待,也不管什么节日纪念日,只要看见好东西就会买回来,不知不觉就攒了大半个衣帽间。

    星回不在意东西,可这份心意,她没有办法不入心。

    这屋子里装的不是礼物,是栗萧里在无望之下,坚持了多年的爱。这份爱或许有不足之处,可谁又天生会爱呢?他一直在用实际行动摸索如何爱她,这就够了。

    星回眼眶泛酸,“不是说上次吵架要强留我嘛,怎么没带我进来看一眼?”如果她看见了,会懂他的心意,应该不至于闹到决裂。

    栗萧里偏头笑了下,“当时有些失去理智,忘了。”更何况他也从没想过,这些能感动她,也不是为了感动她。

    星回拉他的t手,“就没想过,如果我永远不回来,要怎么收场吗?”

    她提到“永远”,栗萧里想起来还有话要说,“你出院那天和我说,你没有永远了。我还没有针对这个回答你。”

    他反握住她的手,说:“‘永远’不一定是个好词,像‘永远不回来’就不是一句好话。‘永远’只有在为‘爱’做形容词时,才值得我们去坚持。”

    栗萧里从来没考虑过如何收场的问题,他只想,如果星回不回来,一定是他做得还不够,那他就继续。

    星回眼圈红了,她抱住栗萧里的腰,看着他眼睛,认真地说:“栗萧里,谢谢你爱我。”

    栗萧里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谢谢你回来。”——

    栗萧里洗过澡,站在主卧窗前,身后是淅淅沥沥的水声,眼前是一览无遗的夜色,他愈发觉得今晚南城的万家灯火比以往耀眼很多,也温暖很多。

    栗萧里笑得无声,直到水声停了,一阵窸窸窣窣过后,卫生间里响起了风机声,他走过去,“我给你吹头发。”

    里面的星回应了声,“好。”

    栗萧里推门进来,雾气氤氲中,星回转过头来,她身上穿着男士衬衫,领口处的两粒扣子没系,露出修长的脖颈,锁骨明显,衬衫长度恰好,包住臀,到大腿的位置,纯白色衬托下,那两条匀称修长的腿更显白璧无瑕,十分勾人。

    栗萧里眼底一秒升温,他抿了下唇,接过她手上的风机。

    星回转过身面朝他站着,目光在他穿得板板正正的丝绸睡衣上扫一圈,双手搭在他腰侧,“穿这么严实太见外了吧,八块腹肌不是练给女朋友看的吗?”

    栗萧里眼眸垂下,视线落在她领口,有水珠滚落,像是诱他向下探索,他咽了咽嗓子,“不能让你轻易得到。”

    星回的小手不老实地从他睡衣下摆钻进去,在他肌肉紧实的腰上掐了下,“谈了七年都不给得到,你好过分。”

    栗萧里自认自控力不错,却被腰间那双小手扰得脊背酥麻,手上都跟着抖了下,没什么力度地轻责,“小心扯到头发。”

    星回往他跟前挪了挪,她衬衫里面什么都没穿,整个人软软地贴在他怀里,边亲他下巴边去解他睡衣纽扣,随即把衣领拉底,唇落在他脖子上,学着刚刚他吻她的样子,在他喉结处辗转,勾扫。

    头发就吹不下去了。

    栗萧里再把持不住,更无意再克制,他把风机关了,扯过挂在一旁的浴袍铺到洗手台上,右手在她臀上一搂。星回便坐到了浴袍上,他的人挤站在双腿之间,手贴着她大腿外侧。

    星回抑制不住地轻嗯了声,唇依旧在他颈间流连。

    栗萧里爱极了这种感觉,他享受了半晌,难耐地仰起头,“小乖,换个位置。”

    星回一直在啃咬他脖颈,留下印记他明天就必须要穿高领了。

    “我喜欢这里。”或许是猜到他这里敏感,也可能她就是故意要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星回拒绝完更用力地咬了他一下,末了还含混着问他:“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栗萧里心里就着了火,他下意识吞咽了下,坦诚道:“喜欢,多来。”话音落下,手上一撩,掀起衬衫下摆。

    男人的手再怎么细腻都有种粗粝感,触碰到身上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星回瞬间败下阵来,她不自觉深呼吸,再继续不下去,倚进他怀里低声唤,“栗萧里……”把自己交给他了。

    带着轻喘的声音婉转至极,有他们第一次时的娇羞,又有七年后成熟女人的媚骨,栗萧里听着,冲动得不行。

    他腾出一只手覆住她后颈,鼻尖顺着她眉眼蹭到耳朵,再到嘴唇,她身上很香,有他沐浴露的味道,还有他熟悉的,渴望的,她特有的味道,他身体最原始的本能破笼而出,让他想要占有她,彻底占有。

    他吮着她的唇,与她厮磨勾缠,渐渐地,吻开始向下,每吻一处还会告诉她,“我喜欢这里,还喜欢这里,更喜欢这里,最喜欢这里……”

    星回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是这么复杂和难耐,她克制不住地绷住脚背,在躲避和靠近之间游弋,徘徊不定,欲拒还迎。

    栗萧里格外耐心,他没有急着进去,做足了所有,把她彻底吻遍,确定她准备好了,才把她抱回床上,在她耳边低喘着备案,“要是等会儿我克制不住,不够温柔,小乖,忍耐一下,我太想你了……”

    星回攀住他肩背,语碎着鼓励,“那么想我,那就尽兴。”

    这话是助燃的火,瞬间把栗萧里心中的火苗拱成烈焰,他情动地吻住她。

    “不是问什么是全吻嘛,这就是……”遥远的声音冲破记忆传来,和耳边的深喘重合,星回的感官被唤醒,她情不自禁地闭着眼低喃,“栗萧里,我好想你……”

    栗萧里眉心微微下压,一探到底,在她下意识去抓床单时,他的手从她细腕处抚过去,与她十指扣紧,“以后再不许离开我,一天都不行!”

    第68章 新版第六十八章乖,再像刚才那样动一……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星回后悔说“尽兴”的话了。栗萧里一向克制,她就以为他是个清心寡欲的人,结果……素了五年的男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满足的。

    除了第一次,应该是顾虑星回也是太久没经历过这件事,栗萧里没特别纠缠,到了后面,他彻底放开,整个过程和他平时的为人一样,强势,掌控一切,尽管会顾及星回的感受,但那些看似询问的话,“难受吗,还是舒服?想我怎么做要说,不说我不知道。乖,再像刚才那样动一下。对,就是这样……”更像是故意逗她,在撩拨。

    星回不知道他从前是不是这样,她不记得最初的体验,可眼前的男人成熟,炙热,性感,有力,她难耐又渴望,渐渐被他带着走,予取予求,意乱情迷之下嘤咛出声,“栗萧里……”

    “我在,一直都在。”她气息不稳,声音娇得不行,长发凌乱地铺了一枕,微耸着单侧肩膀,闭着眼后仰头的姿态媚得入骨,栗萧里被刺激得更加兴奋,想不失控都难。直到星回被纠缠得眼尾都红了,就要哭出来,他才恋恋不舍地结束。

    星回呼吸都没平复就轻喘着抬手,用指腹擦掉了他额头的汗,看他的眼神迷离又妩媚。

    栗萧里太爱她这样了,低头蹭了蹭她鼻尖,温柔地吻了好一会,最后抵着她的唇低声道:“辛苦了。”

    星回嗔怪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下,她累坏了,没一点力气,和挠痒差不多。

    栗萧里心满意足地把她箍在怀里,身体紧贴着她。

    半晌,在栗萧里以为星回睡着的时候,她轻声说:“我对你有熟悉感。”

    栗萧里睁开眼,“什么?”

    星回轻轻蹭了蹭他,“身体。”

    栗萧里沉默一两秒,意识到她对他们之间的亲密是隐隐有记忆的,他低声笑了,沾点坏地说:“以后多做。”

    星回抬手去捂他嘴,“你别说话了。”

    栗萧里笑着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欠了我那么多,得还。”

    星回感觉又被追责了,好笑地在他腰上掐了下,没再说话。

    两个人都快睡着了,迷糊间,听到客厅有动静。

    星回惊的动了下,含混地问:“是五千块在作妖吗?”

    栗萧里细听了听,稍蹙眉,“应该是歧路,他最近都住在这。”他给星回裹好被子,“我去看看。”

    星回拉着他的手不让走,孩子似地嘟囔:“害怕。”

    “在家怕什么,不怕,乖。”栗萧里低头亲了亲她,“我马上回来。”

    星回松了手,却要求:“快点。”

    栗萧里应得温柔,“就来。”

    果然是吴歧路,他也知道时间不早了,怕吵到栗萧里,来了去厨房喝完水直接进了另一侧的客卧。

    栗萧里见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微微皱眉,“又喝醉了?”

    吴歧路摇头否认,“你走以后我没再喝。”

    栗萧里看了下时间,已凌晨两点,“那怎么这么晚?”

    吴歧路居然说:“回家了,睡不着。”

    “……”栗萧里无语地站了片刻,正要转身,吴歧路忽然走近,盯着他脖子看着,待看清上面的吻痕,炸了,“你带女人回家了?星回都回来了,你不能再坚持坚持?渣男!终于暴露了!”说着就要往主卧的方向去,“我特么看看是谁!”

    “啧?”栗萧里一t把把人拽回来,绷着下颌没说话。

    吴歧路反应一两秒,“星回啊?她跟你回来啦?”

    栗萧里才松手,瞪了他一眼,“以后再来提前打电话,别吓着她。”

    吴歧路扒了扒头发,嘟囔一句:“还怪激烈的。”

    栗萧里回手照着他肩膀给了一下子,末了自己也憋不住笑了,“睡你的觉。”

    吴歧路哪还好意思留下,又要走,“你们都折腾成这样了也能和好,我差哪儿?我去找方知有,我看看她到底要把我怎么着才能消气!”

    栗萧里把人拦住,“大晚上的你别犯混!”

    吴歧路推开他的手,“只要不把她和故十方堵床上,我保证做个人!”——

    星回听说吴歧路一来一走的,担心起来,“不能出事吧?”

    栗萧里调整了下姿势,让星回更舒服地枕在他胳膊上,“别说床了,你不在,你哥楼都不会上,最大尺度就是把方知有送到单元门外。不信明天你问他。”

    星回闭着眼笑,“你倒是了解他。”

    “你哥有分寸。”栗萧里收拢手臂搂住她,“睡吧。还是缓过来了,想再来一次……”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被子下的小脚踢了下。

    星回的困劲上来了,声音低下去,“你明早要去公司吗?”

    自然是要去。但是,栗萧里承诺:“不急着去,保证你睡醒就能看见我。”

    星回嗯了声,呼吸很快平稳下来,睡着了。

    一夜好眠。

    星回再醒过来时已临近十点,她不顾腰酸腿酸从床上跳下来,洗漱好后见栗萧里进来,抱怨,“你怎么把我闹铃关了,我今天要和知有出差的。”

    栗萧里眉心稍蹙,以为自己听错了,“干嘛去?”

    星回不能再穿昨晚的礼服,去衣帽间挑衣服,边说:“她新找了两家面料商,在苏城,让我陪她去看看。”

    昨晚的话他是白说了!栗萧里倚门站着,阻止道:“不许去。”

    星回挑好衣服,过来拉起他手腕看了下,“这块是对表吗?”

    “……”栗萧里把手表摘下来,根据她挑的那块表换上了另一块。

    星回踮脚在他侧脸上亲了下,去换衣服了。

    “……”栗萧里跟过去,没什么力度地重申一遍,“我说,不许去。”

    “听见了听见了,下次不去了。”星回已读乱回,“谁让你前些天一直不露面,我无聊嘛,就答应知有了。”话至此,她把他拦在门口,“我要换衣服,你别进来。”

    栗萧里面上风波不动,抬手去解她身上他衬衫的纽扣,“你换你的,我又不做什么。”

    星回红着脸拍开他的手,“我要来不及了。”

    栗萧里见她着急的模样,好笑道:“那正好不去了。”

    回四季公馆的路上,星回才注意到栗萧里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她凑过去拉低领子看一眼,痕迹明显,“嘶!”

    栗萧里语带笑意地轻责,“你干的好事。”

    星回给他把衣领拉好,捂了下自己领口,控诉,“你干的坏事!”

    栗萧里嘴角噙着笑,右手伸过去,掐了掐她脸颊,“第一次的时候,一大早就跑了,躲了好几天都不见我。”

    那时候星回只有二十岁,喜欢栗萧里没错,但经历了那一夜后,还是羞得不好意思面对他,醒过来后趁他在书房打电话的功夫就跑了。

    栗萧里担心她不舒服,去学校找人,星回也不见,之后好几天连电话都不接,只发信息说:【忙着复习呢,你别烦。】

    栗萧里被冷了几天,寻了机会把她堵在校门口,“这就开始烦我了?”

    小姑娘的脸一下子又红了,“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栗萧里故意说:“我不明白,我只知道,女朋友不想对我负责。”

    小姑娘打他一下,“你别乱说话!”

    回想当年,栗萧里眼底温柔更甚,他分心看了副驾的女朋友一眼,“从小就折腾我。”以前躲回学校,现在主意更正了,刚给点甜头就要出差。

    星回倒没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那么害羞,她故意说:“你确定不是你索求无度,把我吓跑了吗?”

    前面红灯,栗萧里停了车,倾身过去吻她,“我昨晚已经很克制了,不然你整晚都别想睡。”

    星回脸热,推开他,“变灯了。”

    栗萧里坐正,重新启车,才想起来问:“去几天?”

    星回说:“三五天吧,苏城我和知有都没去过,没准顺便玩两天。”

    栗萧里表态,“三天,不能再多了。晚了我去接你。”

    星回不同意,“你别去,你去了知有多尴尬。”

    “她不会。以前我们约会,她没少跟。”栗萧里告诉她:“你们学校附近有一家店,曾经打出过‘情侣进店,第三人免单’的宣传标语,她还说,她的存在是有意义的,非要拉着我们一起去。”

    星回被逗笑,“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提到这事,栗萧里无语地叹了口气,“那家店,我坐着腿都伸不开,还要等位。”

    星回想像着他被带去一家街边小店等位时的心情,忍笑,“最后我们在那家店吃了吗?味道怎么样?”

    栗萧里当时被方知有问好不好吃,他咬着牙说:“好吃。以后不来了。”

    星回笑得不行,“那是不是栗总平生吃得最屈辱的一顿饭?”

    栗萧里也笑了,“还不是为了你。”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了四季公馆,上楼后居然见吴歧路站在走廊里。

    栗萧里诧异,“不会是从凌晨等到现在吧?”

    星回直接输密码要开方知家的门,“她没在家吗?”

    门内听到动静立即给了回应,方知有从客厅迎出来,边说:“我还说给你打电话让你别去了……”话还没说完,打开门就见吴歧路倚在星回那边的门上,她停顿了下,“你怎么在这?”

    吴歧路也不说话,双手撑在腿上缓了缓,站太久了,他腿都不听使唤了,几秒后他直起腰走过来,就要越过方知有进门。

    方知有不允许,挡在门口,“吴总你这就不礼貌了!”

    吴歧路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拨,“我礼貌你不也看不上吗?”

    方知有神色冷下来,语气也跟着不好起来,“吴歧路!这是我家!不是你那些女朋友家!”

    吴歧路从凌晨站到现在,从心情到脸色都不太好,“那些女人家的门朝哪儿开我都不知道!你真以为我那么贱,谁家都去,什么人都下得去手?”

    方知有就要往外推他,“那是你的事,但我家不是你想来就来!”

    吴歧路抬手指向卧室,“里面要是有人,我保证这辈子都不再来!”他说完大步过去,一脚踹开了门。

    里面当然是不可能有人,方知有家门打开的瞬间,栗萧里已经扫了眼门口鞋柜的位置,没有男士皮鞋。

    方知有被吴歧路捉奸的姿态气得不行,“你有病吧?有人和你有关系吗?没人就代表没事了吗?就不能昨晚走了?”

    吴歧路想了一晚上,总觉得凭方知有和故十方的为人,不至于那么快搞到一起去,尤其故十方还知道他对方知有的心思,他隐隐觉得手表的事有蹊跷,可昨晚方知有扑进故十方怀里的画面在他眼前挥不去,这口气他又咽不下去,“我到的时候凌晨两点半,他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打一炮就撤吗?”

    “啪”地一声,方知有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又狠又准。

    星回担心两人闹起来,就要过去劝。

    栗萧里拦住她,随即输密码开门,“不是说行李还没收好,先收。”

    星回抬眸看他。

    栗萧里眼神制止,就要带她进去。

    方知有已经被气得忘了还有别人在了,“吴歧路,你马上滚出去,不然我报警。”

    吴歧路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可他也没生气,反倒有点被打醒了似的,语气稍缓了缓,“你报!我等你报!”

    方知有真的拿起了手机,接通后毫不犹豫地说:“我这里是……”

    才起了个话头,手机就被吴歧路抢走,他对着手机淡定道:“打错了。”然后一秒挂断,盯着方知有,“警察要是来了,我就告诉他们,你睡了我不负责,我来追责!我看他们管不管得了!”

    方知有无赖不过他,又扑了上去,抬着手还要扇他。

    先前那一巴掌吴歧路是心甘情愿挨的,不然方知有连他边都沾不上。但这一次……他扣住方知有手腕,把人控在胸前,咬牙切齿道:“故意拿故十方气我是吧?我在门外站了八个小时,要是让我撞见他出现在这,你们死定了!”

    说曹操曹操到,故十方在这时从电梯里走出来。

    第69章 新版第六十九章搞对象,别搞得像要命……

    星回故里

    文/沐清t雨

    见栗萧里和星回站在门口,故十方略一皱眉,“怎么不接电话?”他给星回打电话没人接,才过来看一眼。

    星回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有三个未接来电,她埋怨栗萧里,“都怪你给我静音。”

    栗萧里笑问,“有事啊,怎么不打给我?”

    故十方搭他一眼,“我找我妹,打给你干什么?”走近了看到对门的吴歧路,他眉心又压了下。

    吴歧路见到他,也搞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了,直接挑明了问:“手表是怎么回事?”

    故十方沉默一两秒,有点明白了,但他没理会,转身就要进星回的门。

    吴歧路见状就来火了,语气很冲地说:“故十方,我在问你!”

    故十方停步,回头,“问我就加上主语,语气再好一点。”他侧眸瞪了栗萧里一眼,“都什么毛病!”

    栗萧里抿了抿唇,阻止发小的话都到了舌尖,吴歧路已三步并两步冲过来,一把揪住故十方衣领,“你到底什么意思?喜欢她就明说!”

    方知有和星回顿时都紧张了,不约而同喝了声,“吴歧路!”

    栗萧里自然不可能让吴歧路动手,他都拉住发小了,结果故十方动作奇快,话都没说,直接出手,照着吴歧路腹部就是一拳。

    吴歧路一时不防,疼痛感又很明显,有栗萧里的手劲撑着都退后了几步。待站稳后,他脸色大变,就要冲过去还击,被栗萧里一把按住,“你冷静点!”

    方知有见吴歧路被打了,心思藏不住了,下意识扶住他的同时,见故十方又上前来,像还要再打,她忙喊:“哥!哥!”阻止的意味明显。

    星回也拉住了故十方的手,朝他摇头。

    故十方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方知有,“他不是犯混吗?这一拳算是我这个当哥的替你还回来。”

    他用手点点吴歧路,“以前的事我管不着,以后你要是还敢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就不客气了。”

    吴歧路反应一两秒,虽不知细节,但也明白自己误会了,他身体靠着方知有,手抚着被打的位置,“嘶!”

    故十方见状科普似地说:“我打的是下胸部靠近腹部的位置,压迫了肋骨下方的神经和肌肉,痛感才那么显著,但有肋骨保护内脏器官,死不了。”

    末了他活动了下腕,拂了拂本就平整的外套前襟,朝栗萧里吩咐一声,“我没登过方知有家的门,手表是落在你女朋友家的,你负责向他解释清楚。”然后就走了。

    星回追到楼下问:“你手没事吧?”

    故十方笑得欣慰,“还得是我亲妹。”

    星回捶他胸口一下,“吓我一跳,以为你真对知有有意思才动手呢,我可不希望你们三角恋。”直到他表态是以哥的身份教训吴歧路,她才放心。

    故十方哭笑不得,“什么三角恋?我看吴歧路追方知有,看得多带劲呢。”

    星回被逗笑,“昨晚栗萧里说,我不在,你都不会把知有送上楼,我还半信半疑的。”

    故十方哼笑了声,“他比吴歧路聪明点,但不多。”

    昨晚方知有跟着他下楼,上车后先就利用他气吴歧路的事道歉,“对不起啊故医生。”

    故十方做情敌都有经验了,回想吴歧路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懂的?他说:“要拒绝旧爱,不一定非要拿新欢当借口。而明明没有新欢,还要现场认一个,明显是对旧爱余情未了。”

    方知有被他的逻辑逗笑,“你谈过几次恋爱?”

    故十方难得地噎了下,“我能谈上一次都怪了。以前纽约米兰两地跑,睡觉的时间都贡献给妹妹了。现在又来个你。身边有这么优秀的姑娘,谁还敢追我?我去追人,人家没准都会觉得我朝三暮四。”

    方知有玩笑道:“谁说是现场认的?万一我早对你暗生情愫了呢?正好我挡了你的桃花,赔你一个。”

    故十方自然明白她是玩笑话,不会认真,只劝解她,“喜欢就去喜欢,开花结果自然最好,错了就重新选人。搞对象,别搞得像要命似的。还没开始呢,几十年后两人一起埋哪儿都想好了,有必要吗?你看栗萧里,他当初是想娶星回,但能不能娶到,几岁能娶到,他不也不敢打保票吗?有了目标,朝它走就行,别瞻前顾后。没准最后变的是你呢,你就能保证一辈子都只喜欢他吗?”

    方知有细琢磨这一番话,受教了,却还开玩笑,“我决定了,我要追你。”

    故十方被气笑了,“那谈个条件吧。”

    方知有挑眉,“什么条件?”

    故十方提议,“你把追我的想法撤回去,我送你个哥。”

    方知有也有条件,“得和对星回一样,一视同仁。”

    故十方沉默一秒,“你和星回商量,她同意,我没问题,要不我怕她闹我。”

    方知有大笑。

    ……

    星回弄清楚昨晚的情况放心了,调侃自家哥哥,“别人都是金命水命的,你是当哥的命。”她还孩子气地表态,“不能一视同仁,亲哥和干哥必须有区别,我不让步。”

    故十方笑得欣慰,“你要让步,我倒有点失落。”

    星回挽住他胳膊,“我好不容易才有个哥,谁都不让,闺蜜也不行。”

    故十方宠爱地拍拍她的手,“你哥永远是你哥,谁都抢不走。”

    星回通情达理地退了一步,“未来嫂子可以。”

    “这是在给栗萧里铺垫吧?”故十方笑睨她,“彻底和好了?”

    星回大大方方承认,“互相道了个歉,重新开始了。”

    “那就好好的,别再折腾了。”故十方就是担心两人昨晚再闹起来,不放心过来看看,见他们没事就要回医院,临走前说:“想着和他说要去沪城的事,他有时间就一起。”他要带星回回沪城看故长山,给母亲李子故扫墓。

    星回乖乖应下,再上楼时正好遇到方知有拉着行李箱出来,后者说:“你别去了,我自己去。”

    星回行李还没收好,时间有些来不及了,她看向栗萧里,栗总马上表态,“我们送你去机场。”

    吴歧路搞清楚了手表的误会,知道那是叶幸威胁栗萧里后,他们几个人在星回家吃火锅,故十方落在星回家的,第二天方知有又正好要去仁和医院附近办事,星回让她给故十方送去的。

    他挺没脸的,但还是跟过来要去接方知有的行李箱,“我送你!”

    方知有推他一把,“上一边去!”

    吴歧路被她触到刚被打的位置,嘶了声。

    方知有手上一窒,一时分辨不出他是真疼还是装的,却也没管,进了电梯。

    栗萧里给吴歧路递了个眼色,说:“我去。”

    吴歧路绷紧下颌,没再坚持。

    直到宾利驶上机场高速,车上的三个人都没说一句话。

    后座的方知有先受不住车内的气氛了,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们俩说说话,或者把音乐打开,不然我怪尴尬的。”

    副驾的星回扑哧一声笑出来,她侧过身说:“看样子他是真喜欢你,不然也不能这样。谁没事跑人家门口站一宿?他看似暴躁,实际都是被你激的,你还不容他说话。”

    方知有没否认,吴歧路确实有他的问题,但他们闹成这样,也是她脾气暴躁。星回和栗萧里前期有误会和失忆横在中间,吵得不可开交,却能一次次转圜,是两个人都在让步。但她和吴歧路之间,她没让过一步,甚至在主动逼退吴歧路,以致于那位歧路总有些慌不择路。

    星回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听进去了,又说:“你别较劲,既然不讨厌他,就考验考验呗,通过考验就谈,通不过也不可惜。”

    方知有气还没消,嘴硬道:“我讨厌死他了!”

    星回哪儿会不知道她的口是心非,刚要说话,意识到话让栗萧里听见不好,她给方知有发微信:【睡都睡过了,就这么掰了多亏!还是他……不行啊?要是后者,那就算了。】

    方知有查看完手机嘶了声,她偷瞒了眼后视镜,确定栗萧里没看她,噼里啪啦回复过去:【这种带颜色的话你敢当着你旁边那位说?】

    星回手机叮铃一声响了,她边用眼角余光扫旁边那位边盯着手机。

    栗萧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们忽然噤声,手机又一来一往地响,肯定是背着他说女人间的悄悄话。他眼睛依旧在外面,专注于路况,嘴上却说:“你们俩小心被微信封号。”

    星回憋不住笑,方知有则说t:“你有空查查她手机,提防她四处乱撩。她精神年龄虽然是十九岁,但她可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

    栗萧里偏头看了星回一眼,笑言:“查过,删得可干净了,没找到证据,我也不敢乱发火。”

    方知有被逗笑,见栗萧里没加入星回劝她,说:“栗总不替发小说话,是因为他黑历史太多下不去嘴替他圆吗?”

    栗萧里敛了笑,说:“我的话,可能不中听。”

    星回以为他真要替吴歧路说话,担心方知有排斥,先声夺人,“你别搞男人站男人那一套。”

    方知有却说:“我倒是想看栗总怎么站他。”

    栗萧里才开口,“他的异性朋友我倒是见过两位,都很出挑。但都不是他像对你那样死缠烂打追来的。他能被人追着喜欢,说明他有他的长处。他幽默,仗义,还有生意头脑。第一次谈合作时,他什么状态你清楚。吴总看似吊儿郎当,却不是那么好攻克的。真动起心眼来,我都未必是对手,否则绮丽不会在五年内从零做到纺织业第一。”

    “他看似经验丰富,在感情上却有些晚熟,不是那么稳重和周到,因此在处理和你的关系上,有些激进,有欠妥当。”栗萧里透过后视镜看了方知有一眼,“在你看来的,他的三观跟着五观走,只针对你。也只有你,能让他失态。”

    他一番话说得漂亮,既没替吴歧路遮掩,实则替吴歧路说了话。

    方知有抿了抿唇,没反驳。到了机场,她人都过安检了,又给星回发信息,【让你家栗萧里看着点他,别再死了,还连累哥。】

    ……

    故十方是有分寸的人,虽说是用拳头解决了误会,下手却有轻重。可吴歧路还是贴上了膏药,费尽八力露了身材给自己拍照片,给方知有发过去,【都青了。】

    方知有回一句,【打轻了!】

    吴歧路才想起来问:【你去苏城干什么?】

    方知有没好气,【找野男人约会!】

    吴歧路老实了,说:【哪天回来?我去接你。】

    方知有又怼一句,【显着你了!】

    吴歧路又给栗萧里打电话,“你问问星回,方知有去苏城干嘛的?”

    栗萧里侧眸看向一旁抱着五千块玩的星回,毫不避讳地说:“去找能取代你的面料商。”

    星回自然是听见了,她不嫌事大地故意大声说:“你别和他说,我还等着看知有和他解约呢。”

    吴歧路心说:你当是看电影啊?我演给你呗?嘴上放话,“她能解得掉和绮丽的约,我跟她姓。”

    第70章 新版第七十章是想睡觉,还是想和我睡……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带星回去沪城的事,故十方早就征得过星开叙的同意,此前星回没和栗萧里和好,他就没急。现下两人好成了一个人,他们很快敲定了去沪城的行程。

    星回从上飞机就靠在座椅里昏昏欲睡,栗萧里以为昨晚欺负她欺负狠了,她没睡够,没硬拉着她说话,给她盖好毯子,让她补眠,声音很轻地和故十方聊记忆门诊的事。

    中途故十方去洗手间,星回凑过来说:“怎么我一在你身边就想睡觉啊。”

    栗萧里偏头,用侧脸贴了下她额头,低声问:“是想睡觉,还是想和我睡觉?”

    星回把脸往他肩膀后躲,“大白天的别耍流氓。”

    栗萧里故作无辜,“怎么流氓了?”

    星回批评他,“说不符合栗总身份的话。”

    栗萧里勾了勾唇,“这里没有栗总,只有你男朋友。我和女朋友说点私密话还不行了?”

    星回闭着眼睛笑,“太私密就带颜色了。”

    栗萧里反手摸了摸她的脸,一本正经道:“不带颜色,不够私密。”

    星回像五千块撒娇似的用脸蹭蹭他的手,栗萧里情难自抑地侧身亲了她一下。

    故十方回来就见两人腻腻歪歪的模样,无语地皱了皱眉,损栗萧里,“在外面呢,你就不能克制点?”

    栗萧里瞥他,“你就不能当没看见?”

    故十方瞪他一眼,“那我得瞎成什么样?”

    星回躲在栗萧里怀里笑,笑够了,她问:“哥你有过女朋友吗?”

    故十方没什么迟疑地说:“名义上有过。”

    星回眼睛一亮,来了兴趣,刚要再问,又听她哥说:“你男朋友给包办的,他前女友。”

    星回扑哧一声乐了,“我呀?”

    被内涵的栗萧里咬了咬腮,“你是一点亏不能吃。”

    故十方稍蹙眉,“都是男人,怎么我就得吃亏?”

    ……

    飞机落地沪城时,正是黄昏时分,故长山在家等着他们。

    星回两岁就回了星开叙身边,对故长山不可能有印象,可见到那张和故十方有八分相似的面孔,她像找回了幼年记忆般眼眶控制不住地开始泛酸。

    故十方早把星回的照片发过给他看,可当星回近距离站在面前,故长山看着那双和妻子一模一样的眼睛,内心的情绪也是起伏剧烈。

    见星回红着眼睛不敢上前的样子,故长山故作镇定地责备道:“不认识了吗?小时候是谁赖在我怀里,天天让抱的?不抱就不睡觉,闹人得很。”说到后面,老爷子也克制不住,声音都有些不稳了。

    “不是闹人,是活泼。”星回辩解完走过去,哽咽,“爸爸。”

    “哎。”故长山心满意足地应了声,像星回小时候求抱那样,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抱住,“一晃就长这么大了,那个时候连话都还说不太利索,只知道有事就喊爸爸,找哥哥,娇里娇气的。”

    “那还不是您和哥哥惯的?”星回的眼泪落下来,像个离家很久的孩子终于回来了,哭得略委屈。

    后来故十方都看不下去,给她抹了抹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栗萧里给了你多大委屈受,回娘家向爸爸告状呢。”

    星回才想起栗萧里来,吸了吸鼻子向故长山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

    栗萧里上前一步,“故院长您好,我是栗萧里。”

    已是沪城医院一院之长的故长山认真打量他一番,说:“十方和我说了,你查他没查全面,闹了大误会,和丫头一前一后进了医院。”

    这话像在点他。栗萧里顿时有种见家长的压迫感,诚恳道:“怪我当时不够理智。”

    星回适时替他说话,“怪我哥什么都不说,还拱火刺激人家。”

    故十方屈指敲她脑门,“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是这话。”星回像小孩似的向故长山告状:“他隐瞒身份不认我,还不说三年前在米兰就和我认识了,害我在栗萧里面前理亏,架都吵输了。”

    和她吵架的栗萧里头皮一麻。

    星回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气鼓鼓补充道:“他还收了我三年房租!在我经济最不宽裕的情况下!”

    “……”故十方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故长山瞧了自家儿子和未来女婿一眼,威严十足地说:“等会儿吃饭,你们俩都别上桌了。”

    “……”

    翌日清晨,他们一起去给李子故扫墓。

    星回用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墓碑,垂着眼说:“妈妈真好看。”

    故十方和栗萧里一起把带来的东西放好,蹲在墓碑前看着母亲的照片,“妈妈留下的照片不多,这张是我满周岁的时候拍的。”

    晨光明媚,透过树叶缝隙落在墓碑上,照片中的李子故眉眼带笑,温柔而美丽。

    故长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妻子生前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始终没说话。

    后来,三个男人先一步离开,把时间留给了星回。

    星回独自在李子故墓前坐了很久,等再回到车上,她眼睛红得不行,却笑着说:“我和妈妈说了好多话。”

    栗萧里给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说没说欺负我的那些事?”

    星回没答他,倾身靠近驾驶位,“我和妈妈说了你收我房租的事。”

    坐在副驾的故长山瞬间被逗笑了,批评儿子,“你能不能有个哥样,给她多转点账?”

    开车的故十方则对后座的栗萧里说:“这事过不去了是吧?你能不能管管她?”

    栗萧里明白星回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哄他们,把他们从悲伤的情绪中带出来,他表态道:“我负责惯,你负责管。”——

    午后,故十方趁父亲和妹妹说话的空档,和栗萧里在院子里喝茶,他提起了陈蓉的事,“她到底是小辰的妈妈,你别做过了。”

    陈蓉虽可恨,却到底与夏时和叶幸不同,势必要留有余地。

    栗萧里心里有数,“我知道。”

    他截了那位陆总的订单给了五t星坊,是在帮星开叙壮大五星坊。他有这样的能力,五星坊又是他准岳父半生心血,故十方没理由阻止,只说:“小辰元旦的时候回来,我见了。那孩子长得很好,没受陈蓉影响。”

    星辰的性格随了星开叙。栗萧里问:“他没和你生气吗?”

    故十方不解,“和我生什么气?”

    栗萧里挑眉,“星回多了一个哥哥,他这个弟弟不是唯一了,他没闹脾气?”

    故十方笑,“那孩子聪明着呢,一口一个大哥地喊,我都觉得要是不拿他当亲弟弟对待,就是我的不是了。”

    栗萧里稍蹙眉,“怎么你到哪儿都那么容易被接受呢?”

    故十方想到星回知道身世后,很快接纳了他,却拒绝栗萧里的情形,好笑道:“我看面相就好相处,不像你,攻击性太强。”

    “你那面相具有欺骗性。”栗萧里瞥他,“别忘了当初是你先向我发起攻击的,你还实打实攻击了歧路。”

    故十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语气淡而得意,“没办法,大舅哥的身份摆在那,吃不得半点亏。”

    栗萧里:“……”——

    故长山单独把星回叫进屋,是有东西要给她。

    他先拿出一个红绒盒,里面装着一支做工精致的流苏金发簪,“这是我和你妈妈结婚周年时,我送给她的。她没戴过。我以为她不喜欢,直到她走前和我说起你爸爸,我才知道,出品这件发簪的五星坊是你爸爸创立的。”

    李子故收下了发簪,收的是丈夫的爱意。她不戴五星坊的饰品,是对他们婚姻的尊重。

    星回很轻易便在发簪上找到了五星坊的标识,她说:“我以为会是蝴蝶款。五星坊出了很多蝴蝶款的首饰,我以为是妈妈喜欢的。”

    陈蓉并不喜欢蝴蝶,连蝴蝶结都不喜欢。星回在知道身世后就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甚至没问过星开叙。

    故长山摇了摇头,“我们那个年代的人没有那么多明确的喜好,而且相比面辅料,你妈妈并不喜欢这些,所以我当时才选了最素净的款式。”

    他略略一顿,“你爸爸喜欢蝴蝶应该是因为,我送你回他身边那天,有一只蝴蝶落在你额头。”

    那个季节,南城本不该有蝴蝶。星回从小又最怕昆虫,可那只蝴蝶都落在她头上了,她竟然没哭。而从来没叫过妈妈的她,在那一刻清晰地叫了一声:“妈妈。”

    不只星开叙,连故长山都以为妻子在天有灵,和他一起来送星回,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是对那只蝴蝶说:“你放心吧,孩子回她爸爸身边了。”

    星开叙或许也认定了,那只蝴蝶是李子故。从那个时候起,五星坊开始出品蝴蝶饰品,从项链到胸针,再到耳环发簪,各式各样的蝴蝶饰品。

    他成了家,把亲生女儿以养女之名接回来对陈蓉已有愧疚,身边不能再有任何李子故的痕迹,只能以蝴蝶为念。

    他们无法用科学解释那只蝴蝶的由来,他们只相信爱。

    星回握紧了那只妈妈保存了多年的发簪,她想,或许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从自己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未来不会一帆风顺,“时间错位症”会让她一次次开启新生活,她必须要像像蝴蝶那样,一次次挥动翅膀,破茧重生。

    故长山又从衣柜里提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工整地叠放着一件面料质地厚实的男装,立领平滑自然,开合有度,肩位宽长,充分地打开了胸廓。

    不用往身上穿,星回都能猜到,这件衣服上身,版型一定很好。

    她问:“这是妈妈做的?”

    故长山轻轻地把衣服展开,“你妈妈是中国第一批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那个时候,很多人都不知道,服装还需要设计,把设计认定为裁缝,更没听说过什么‘时尚’。”

    故十方和星回提到妈妈时,星回也以为妈妈只是个裁缝。五六十年代的女人,似乎都懂一些缝纫技术,而缝纫机也是当时结婚时的几大件之一。

    故长山见她小心地抚摸着领口处的刺绣,说:“这是满绣。”

    星回没细研究过刺绣,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和技巧,只发现那么小的一处花纹刺绣,细看之下居然有至少五种丝线捻合而合,“这是妈妈绣的?她还学过刺绣?”

    故长山回忆起过往,“她的绣工是跟一位校外老师学的,那位老师是一位满族人,当时满绣没落,很多地方都没有传承人了。你妈妈很有兴趣,在这方面也有天赋,老师很愿意教她,她学了十多年,直到那位老师去世。”

    他惋惜道:“满绣是08年申遗成功的。如果她还在,应该是沪城地区唯一一位满绣传承人了。”

    星回一瞬不瞬地盯着立领上那两处栩栩如生的刺绣花纹,没说话。

    故长山继续和她说李子故的事,“她毕业后放弃了服装厂的稳定工作,自己开了一家服装店,为客人量身定做衣服,西装和旗袍做得最多。那些年,我的衣服都是她做的。”

    话至此,他微微笑了,“那个时候,男人在重要场合能有件西服穿,是很体面的事。我平时上班就有西服穿,还是毛料的。”

    故十方从来没有讲过父母的爱情,应该是顾虑到星开叙。星回此刻听着,内心莫名感动。

    她翻开那件男装的内里看了一遍,三十年前的衣服了,做工半点不差,可见母亲的手艺有多好。

    故长山沉默了片刻,缓了缓情绪,“这件衣服是你妈妈留下的,我不知道是不是给我做的,我只当她是给我的。”

    他老小孩似的看着星回,“我都把你还给你爸爸了,还不能留件衣服了?”

    星回忽然有些泪湿。

    李子故是因为病了,忘记自己已婚,才和星开叙有了星回。可作为丈夫,妻子怀着别人的孩子回来,换作别人,怕是要气疯了。故长山却在那种情况下都没有同意离婚,是有多爱,已不必说。

    星回握住了故长山的手,语气笃定,“这就是妈妈留给您的。如果她想留给我爸爸,就直接和您说了。我的事,她记起来后不就直接和您说的吗?她爱您,信任您。可她隐瞒了自己的病,还在发病期间有了我,她一定是觉得对不起您,担心您不要,才没有当面给您。”

    故长山闻言眼圈渐渐红了,“是留给我的?”他不愿意把衣服给星开叙,又觉得私自寐下了这件衣服心里过意不去,本来拿出来是想交给星回的。

    星回随身没带皮尺,不能给故长山量体,她就以手为尺量了衣服的肩宽和胸围,又在故长山身上比量,肯定地说:“是留给您的。我爸爸要更瘦一些,这件衣服不是按他的尺码做的。”

    二十七年的心结终得解。故长山点头,再点头,他反反复复抚摸那件衣服,极力克制着情绪,把眼底的泪意咽了回去。

    星回抹了下眼睛,提议:“您试试吧。”

    故长山抬眼,“试试?”

    星回鼓励,“试试。”

    故长山特意换了件新的白衬衫,才穿上那件立领外套。他年纪虽长,身形相较年轻时基本没变。衣服大小合适,微有余地,不是做肥了,而是他年轻时就不喜欢太合体的衣服,每次李子故都会根据他的尺码略放大一点尺寸,在不肥大不臃肿的前提下,保证舒适挺括。

    故长山终于确认这件衣服确实是李子故做给自己的,他站在镜子前,仿佛看到当年妻子给他做好了新衣,让他试穿,帮他整理的情形。他眼圈再次红了,语气缓慢地说:“这是她一针一线缝的,上面带着她的感情,会很暖和,等我走的时候穿。”

    一件纯手工制作的中式立领,上面还有一针一线的非遗刺绣技艺,这件衣服里蕴含的情感与文化,已远远超越了衣服本身的价值。

    原本心里那些模糊而不坚定的想法忽然在一瞬间清晰而明确起来,星回在这一刻对自己未来的设计定位有了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