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小酒窝
“祝三位在游轮上玩得开心, 在下就先告退。”
岛崎单手在前，动作浮夸的鞠躬致意，瞬间消失不见。
岛崎非常贴心的把他们送到了游轮的最底层, 也就是从井中看到的的印刷机所在的房间。
昏暗的吊灯, 在上面忽闪忽闪，房间内充斥着油墨和皮带的味道。
传送带还在孜孜不倦的转动，一本本小册子，飞速的组装完毕。
盘星教显然对他们的藏匿位置非常自信, 房间里除了两三个负责装运的员工，再没有任何人。
在看到岛崎进来后, 员工只是平常的瞥了一眼，就各干各的，等到他们意识到, 岛崎身边还跟着三人后，已经晚了。
连一句求救都没发生，他们就被夏油杰打晕在地。
五条悟盯着岛崎消失的位置，冷哼一声，要不是还要用他把爪组织老大吸引过来，五条悟是不可能放他离开。
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是盘星教的问题, 在岛崎主动提出要带他们来游轮后, 硝子没多想, 就点头同意。
对方想卖个人情，她为何不接受。
至于其他的, 免谈。
岛崎已经离开, 房间内的员工也被解决了, 锈迹斑斑的铁门上从内部落了锁，短时间内, 不会有人发现。
硝子倒是不担心岛崎出去后，向盘星教透露消息。
在岛崎提出将他们三个游轮时，就代表他放弃了盘星教。
估计他早就想走人，只是碍于老大的命令，还呆在游轮上。
这次被硝子他们抓住，岛崎正好用盘星教做个人情，还能方便他脱身，他肯定非常愿意。
硝子在心中思索了一番，岛崎一定会把他们的情况，去和爪的老大汇报，要是能让打消他们老大征服世界的念头，就最好了。
想到岛崎自大的发言，硝子又觉得自己想的过于乐观。
爪不会是大龄中二病俱乐部吧。
硝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身边有两个幼稚鬼就算了，未来还要再面对一大群，更加中二自我的家伙，硝子瞬间觉得前路漫漫，一片暗淡。
“硝子，我们找到了好东西，快点过来。”
夏油杰和五条悟一左一右，正围着印刷机敲敲打打，脸上全是好奇。
硝子已经看到印刷机外壳上，出现几个凹陷。
果然是两个幼稚鬼。
不过，反正盘星教的财产，不用赔偿，硝子不负责任的想。
而且她也想研究这台印刷机。
与废旧工厂极为相似的能量波动，散溢在昏暗的房间内，只是这次更强，源头也很明确，就是那台散发绿莹莹光芒的印刷机。
硝子绕着印刷机走了一圈又一圈，这个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她拼命思考，脸都皱成一团。
“硝子，你再皱眉，就成老太太了。”
夏油杰笑着伸手，抚平硝子紧皱的眉心。
“答案就在我们面前。就是这台机器在不断制造小册子，只要毁了它，一切就能恢复正常。”
硝子朝后退了一步，将位置让给五条和夏油，她用手指轻点下巴，还是有些不甘心，“我还是觉得很熟悉。”
“硝子，不要想了。”
五条悟已经将电源线拔掉，他一脸霸气的承诺，“你要是喜欢，我给你送十台，不，一百台印刷机，保证一模一样。”
“不要，我又不开印刷厂。”
硝子懒洋洋的拒绝，既然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五条，夏油，把它拆了吧。”
硝子一声令下，两位小弟果断响应。
五条悟和夏油杰早就跃跃欲试，只是因为硝子看起来对机器很在意，才没有动手。
“等等，等等，不要啊啊啊啊！”
急切的叫喊从印刷机里传来，生怕晚一秒，就被砸烂了。
五条悟握紧的拳头，堪堪停在机器外壳上。
“出来。”
一团绿幽幽的鬼火，费力的从装墨水盒的地方，拼命的挤出来。
从鬼火中，浮现一张谄媚的笑脸，两团腮红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乍一看，就像是贴上去的装饰品。
“原来是你制造的洗脑册子，小—酒—窝。”
硝子笑了起来，怪不得看起来眼熟，只是太久没见过他，一时没想起来。
“你不会是要建立微笑神教，怎么跑来给盘星教打工？”
硝子双臂抱胸，挑眉看着畏畏缩缩，飘在半空的小酒窝。
小酒窝低头，从鬼火里伸出的两只手，来来回回搓着，都快搓出一团火苗。
整个人，不，整团火，透着大写的心虚。
硝子，五条悟，夏油杰呈三角站位，将它围在中间。
“说！”
小酒窝一个机灵，瞬间将实话秃噜出来。
“没办法，他们给的太多。”
嗯？？
简单的鼻音，威胁性十足。
小酒窝飘动的鬼火又被吓得静止。
上次被硝子和夏目殴打的经历，他可还没忘记。
小酒窝小心翼翼的瞟了三人后，精准的转向硝子，极其狗腿的飞到她面前，“硝子大姐，呸，硝子小姐，这都是误会，您听我慢慢解释。”
小酒窝暗自嘀咕，一年多不见，这小丫头怎么又多了两个小弟。
再联想到他还在给别人打工，小酒窝感到格外心酸。
“硝子，你和这团……鬼火认识？”
五条悟揪住小酒窝头上一撮火苗，想要扯下来。
“疼疼疼。”
小酒窝赶紧捂住头，眼泪直接飚出来。
他迅速躲在硝子的肩膀后面，“硝子小姐，管管你的小弟。”
硝子动了动肩膀，小酒窝的火焰并不灼热，反而透着灵体特有的凉意。
“之前和小酒窝，在夏目寄宿的亲戚家里见过一面。”
“原来是那只绿皮恶灵。”
夏油杰恍然大悟，当时他和灵幻，还有夜蛾老师，一起去找硝子，正巧有只绿皮恶灵，从二楼冲出来，把夜蛾老师引起走。
因为硝子说不用担心，夜蛾老师也确实毫发无伤回来，夏油杰也就把这事给忘记。
他纠结着打量只有手掌大小的鬼火，这和那只恶灵，差的有点大。
小酒窝被夏油杰的眼神刺激到了，身上的火线向上窜了窜，又立刻熄灭下去，变得萎靡不振。
硝子也发现问题，她将小酒窝捧到手心，“你不是吸收了夏目的血液，怎么比上次还要虚弱。”
如果硝子恶言恶语对他，小酒窝还能忍受，冷不丁的被她关心，小酒窝直接憋不住了，抽抽涕涕的哭起来。
“我，我被人给骗了。”
这
五条悟摸了摸鼻子，他预想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他都已经脑补好了帅气的胜利宣言，遇上的敌人，都不给他耍帅的机会。
岛崎直接认输，这只恶灵又弱的可怜。
摩拳擦掌去找boss，结果发现等级太高，直接秒了。
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我当时和你分开后，想找个地方积攒实力，就挑选了家医院的停尸房。”
小酒窝套出小手帕，擤了鼻涕，哽咽的讲起心酸往事。
“原本一切顺利，在修炼之余，我也就是装装鬼，吓吓人，日子过的还挺开心。医院因为闹鬼传闻，都没人去看病，就找了个阴阳师，想把我除去。”
小酒窝脸色苦逼，“我本来以为，又是个徒无虚名的骗子，结果来人真有本事，我，我没打过她。”
回想起被对方压制的憋屈，小酒窝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我本来都准备跑了，但她说很欣赏我的催眠能力，想邀请我加入盘星教，帮助他们发展信徒。”
“作为一个热爱和平的小小灵体，我肯定是直接拒绝。”
小酒窝双手叉腰，眼神坚定，充满了正能量的光辉。
“但是！”
小酒窝说的更加大声，异常干脆，“?*? 我反抗失败了！”
“所以，我假装答应下来，再伺机逃跑。”
“等等，”硝子打断了小酒窝，“这人长什么样子？”
啊？
小酒窝挠了挠下巴，努力回忆，“就是个普通的老太太，丢进人群都找不出来，完全和本大爷两个风格。”
“有没有让你有印象的特征？”
硝子似乎明白，是谁在搞鬼了。
“有有有。”
这样一说，小酒窝也想起来了，连连点头，“他脑袋上纹了圈缝合线，没想到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还挺潮。”
果然是他。
硝子敛去眼中的冷意，能想出借助盘星教，来催化天元，除了羂索，也不会有别人。
盘星教也想不到，他们在为别人做嫁衣吧。
“他现在也在游轮上吗？”
硝子平静的问道，看起来只是随口一提，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的心脏在极速的跳动。
硝子也不清楚，她是希望对方在，还是不在。
小酒窝摇摇头，“没有，他把我带到游轮后就离开了，好像是有别的事情，我看他走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了。”
小酒窝摸着下巴，“难道是老婆死了，一大把年纪确实有这可能。”
听到羂索不在，硝子的心跳逐渐平稳，现在还不到和他全面摊牌的时候。
小酒窝努力睁大死鱼眼，“这下你们总该相信了吧，我也是被逼的。要是我能打过他，我早跑了。”
“哦，是吗？”
夏油杰眯起眼，“刚才你不是还说他们给的太多。而且，我要是没听错，把你打败的老头都已经离开，你要是不想呆在盘星教，应该没人能拦住你。”
糟糕，小酒窝心里咯噔一下，无比后悔刚才没顶住压力，把实话说出去了。
现在想装可怜都晚了。
五条悟把小酒窝从硝子身后抓出来，两手合掌，“小火苗，赶紧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小酒窝用手努力撑在五条悟两只手之间，对方的力气太大了，他根本没法抵抗。
身体一点点被压缩，在被五条悟掐灭，和彻底倒戈之间，小酒窝果断选择后者。
他可是最识时务的恶灵。
“等等，等等，我只是略过了一点点细节，我现在就说。”
小酒窝在五条悟手心里扯着嗓子大喊。
停，停下了。
小酒窝冷汗直冒，果然人以类聚，这俩小子比硝子更折腾鬼。
他蔫哒哒的飘起来，老老实实全部交代。
“我一开始真的拒绝了，只是她保证一旦能让全日本都信仰盘星教，她就举荐我成为盘星教下一任教宗，到时候盘星教打下的江山都归我所有。”
小酒窝战术性咳嗽两声，“作为一只高级恶灵，我的鬼生目标就是征服世界，所以，所以我就答应了。”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征服世界了，硝子眼皮一跳，这是什么反派标配。
“小酒窝、我才发现你如此有志气。但是，恐怕她给你的是张空头支票吧。”
硝子戳了戳小酒窝的身体，意味深长，“你没发现你已经快消失了。”
小酒窝脸色更加苦逼，“硝子小姐，我现在是骑虎难下。最开始商量的是印刷出满足东京地区的册子就行。铃木神一郎…就是盘星教教宗，信誓旦旦和我保证，只要攻陷了东京，控制住政治核心，就能逐渐蚕食别的区域。”
“我当时觉得有道理，就把从夏目那里吸收的能量都贡献出来。谁知道计划失败，手册全毁了。我当时就跑人，他告诉我，如果我现在不干，之前的付出就打水漂，我当时想了想，觉得也对，就留下来。”
“谁知道这就是个无底洞，等我反应过来，大部分力量都分散到手册上。”
“我不甘心啊，前期已经投入这么多，我想着好歹捞回点本，铃木神一郎也保证会给我补充能量，我就继续跟着他干。”
小酒窝越说越委屈，脏货累活都是他干，不仅许诺的教宗连个影都没有，说好的补充能量也没见到，现在又被硝子找上门，他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果然给别人打工不如自己当老板。
这次要是能够离开，他一定要发展自己势力。
小酒窝眼中燃气熊熊火焰，他要奋起！
奋起第一步，先抱大腿！
小酒窝殷勤的给硝子锤肩膀，“硝子大姐，你看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是不是可以带我离开。”
小酒窝已经看明白了，这三人都找到游轮上来了，盘星教已经不能指望，他现在要赶紧转换阵营。
听完小酒窝的经历，硝子都忍不住心疼他。
“你以后千万不要去炒股，要不然你下辈子都要赔进去。”
画个饼就吭哧吭哧干活，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典型的被人骗了还在帮着数钱。
啊？
对上小酒窝清澈愚蠢的眼神，硝子怜悯的看着他，冷酷无情的告诉他实情。
“你知不知道，你为他们制造的手册，会催生一只毁灭世界的咒灵，到时候不要说盘星教，整个世界都完了。”
“你可以去彼岸给他们做教宗。”
咔嚓，咔嚓，硝子保证，她听到了小酒窝心碎的声音。
绿色的鬼火，直接被吓成灰白色。
小酒窝晃晃悠悠，飘飘荡荡落到地上，他两眼无神，刚才升起的斗志，全都熄灭。
“硝子，你好像把他吓死了。”
五条悟弯腰把地上变成灰白色火苗的小酒窝捡起来。
“把它给我。”
硝子接过两眼放空的小酒窝，凑到他耳边。
“小酒窝—你难道不想报复盘星教？”
“你难道不想看到他后悔的表情？”
“难道不想把承诺给你的一切夺回来？”
慵懒的嗓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你自己不行，没关系，我们可以帮你，只需要一点点代价。”
硝子每说一句，小酒窝身上就亮一点，说完后，小酒窝直接原地复活。
他眼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硝子小姐，你说要我做什么！”
这团小火苗，确实很容易上当。
硝子露出恶魔般的微笑。
“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你的洗脑能力能彻底改变人的思维吗？”
看着轻易被硝子忽悠的小酒窝，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绝对，绝对不能得罪硝子，她就是魔鬼啊。
第102章
“催眠洗脑是我的看家本领，传教手册已经是削减几百倍后的效果，如果是……
“催眠洗脑是我的看家本领, 传教手册已经是削减几百倍后的效果，如果是面对面接触，我可以直接修改人类脑中的认知, 咳咳, 当然，我指得是普通人。”
小酒窝唾沫横飞，指手画脚的介绍自己的能力。
“只要没有超级强悍的力量干预，他绝对, 绝对不会清醒。”
硝子的大饼，让他现在干劲十足。
要不是被硝子拦着, 小酒窝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占领盘星教。
“不错，不错。”
嗯嗯，硝子点点头, 配合的鼓起掌，把情绪价值给的足足地。
小酒窝可是计划的关键，必须要把他哄好。
见气氛差不多，硝子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事情，
“如果要把‘天元不是神’的观念，植入到盘星教所有人脑子里, 你现在能不能做到？”
瓦解一个组织, 最好的办法, 就是从内部摧毁它。
人都有从众心理，尤其是在一个组织里, 一旦核心层改变了想法, 整个组织就会随之改变。
如果能借助小酒窝的催眠能力, 进行反向洗脑，就可以彻底摧毁盘星教。
他们已经和小酒窝确认过, 在传教活动开始后，为了不泄露秘密，盘星教的核心成员，都被岛崎一个个接到船上。
本来有枝子也该在东京地区沦陷后上船，只是因为硝子三人的干预，计划不但没成功，人还被关进牢里。
反正小酒窝不可能再和盘星教合作，硝子也不介意告诉他，是谁烧毁了工厂的册子。
小酒窝听完后，呆呆的立在半空。
他算是看明白了，硝子就是他的克星，每次想干坏事，都能碰上她。
既然这样，就更要抱紧大腿，打好关系。
从短暂的郁闷中恢复，小酒窝又恢复精神，他扯着自己小小的一团身体，“全盛时期的我肯定没有问题，但是你也看到了，我都快被印刷机榨干了，必须先补充能量。”
“要是夏目也在，我喝点他的血，立刻就能恢复。”
小酒窝眼珠子在硝子，五条悟和夏油杰神身上转了转，恨不得他们中间突然又冒出一个人。
“不要想了。”硝子无情的击碎了小酒窝的希望，“夏目现在身边跟着只臭脾气的保镖，就算你之后能见到夏目，也不可能给你血。”
“我劝你以后绕着夏目走，要是被猫咪老师知道，你曾经喝过他的血，能把你免费超度。”
小酒窝瞬间萎靡，他低着头，搅动着手指，“那我就没办法了。”
夏油杰听完后，若有所思的，他和小酒窝确认一遍，“只要是能量就可以吧。”
小酒窝凑到夏油杰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这个狐狸眼少年。
就是他，笑眯眯的戳破自己的假话。
眯眯眼都不是好东西。
小酒窝傲娇的哼了声，“不要想了，你的血液里没有我能吸收的能量。”
“我也不想把血液给你。”
夏油杰好脾气的耸耸肩，他将手掌摊开，一颗散发着能量波动的咒核，出现在手心里。
“小酒窝，这个可以吗？”
小酒窝半睁的眼，在看清楚夏油杰手里的东西后，瞬间睁开。
他张大嘴，结结巴巴了半天，紧接着，小酒窝猛地冲向咒核，将它抱在怀里。
“如此邪恶纯粹的力量，太棒了，就是它！！”
虽然最近吸收的咒灵，都被夏油杰“武力说服”，不再有恶心的味道。
但之前的印象太差了，导致夏油杰看到，小酒窝将脸贴在咒核上时，已经开始反胃。
“你，你能吸收就好。”
夏油杰勉强露出笑容，这都是随手袱除的低级咒灵，平时也不会用到，不如给他。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酒窝长大嘴，将整个咒核吞下去，整团火苗，瞬间涨成一大团。
“美味，太美味了。”
小酒窝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巴，享受的眯起眼。
五条悟将手搭到夏油杰的肩膀上，有些不理解，“杰，咒核不是很难吃？”
“有可能他们的感官和我们不一样。”
硝子按住蠢蠢欲动的手，她职业病犯了，竟然产生了解剖小酒窝，研究他身体结构的想法。
小酒窝完全不知道硝子危险的想法，还沉浸在刚才那份美味中。
他本质就是恶灵，虽然能量都可以吸收，但最喜欢的还是阴冷的食物。
从人的怨气里诞生的咒灵，自然就是其中一类。
只是恶灵和咒灵关系很微妙，尽量保持井水不犯河水。
咒灵觉得人都死了，还留下灵魂恶心谁呢。
恶灵则是觉得咒灵都是奇奇怪怪的畸形种。
“夏油杰，你还有没有？”
小酒窝眼神死死盯在夏油杰身上，就像在看一座闪闪发光的金矿。
夏油杰被小酒窝发亮的眼神，看着头皮发麻，完了，怎么感觉对方想亲上来。
“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这句话，对于小酒窝来说，就是天籁之音！
果然狐狸眼都是好人，小酒窝坐在一堆咒核上，幸福的流下眼泪。
他左手塞一个，右手塞一下，又低下头再啃一个。
很快，地上的咒核就被清理完毕，只剩下摸着肚子，发出满足叹息的超大型绿色鬼火。
绿幽幽的一团，躺在地上。
比起鬼火，更像是一滩绿色史莱姆粘液。
他已经胖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房间里的印刷机，纸箱，传送带，还有昏迷的员工，都被小酒窝挤到房间边缘。
至于硝子和夏油杰，在小酒窝飞速膨胀的身体下，迅速打开通风管道钻了进去。
五条悟则是倒悬在天花板上，白发在重力的作用下垂落，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和微微发光的蓝眼睛。
他在仔细检查小酒窝的力量流动。
在小酒窝疯狂吞噬咒核后，属于上级恶灵的气息逐渐展露。
五条悟隐隐有些期待，小酒窝可以反水，这样他想好的胜利宣言，就能用上了。
硝子从通风口探出头，“悟，你的中二发言，等见到铃木神一郎再说，现在赶紧把小酒窝塞进来。杰已经检查过了，这条通风管道贯通整个游轮，我们可以从这里去到游轮最上层。”
小酒窝懒洋洋的打了个饱嗝，“稍，稍等一下，我吃的太快，能量还没完全吸收。”
五条悟有些不理解，“硝子，我们为什么要走通风管道，直接打出去就好了。”
硝子对着悟眨眼，“你难道不想体验一下现实版的潜行？”
一击即中。
五条悟直接翻身，钻进了通风管道。
他压低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硝子，你说太对了。”
硝子笑而不语，她不想从正面出去，是担心铃木神一郎还有后手。
万一人跑了就麻烦了。
这话要是说出来，硝子非常肯定，悟决定会嚣张的表示，他不会让任何人逃跑。
硝子懒得费劲解释，不如用最省时省力的方法。
同样的理由，她已经把杰说服。
杰虽然没和悟一样，表现的很激动，但去探路的动作明显变快了。
呵，男生。
“硝子小姐，嗝，我已经吸收好了，这就上去。”
小酒窝慢腾腾的从地上飘起来，巨大一团朝着通风口钻去。
硝子蹲在半米多高的管道内，看着绿色的火焰，如同橡皮泥般，拼命想要钻进，对他来说过于狭窄的小口。
“不要耽误时间，快点变回去。”
硝子拿出手术刀，朝着挤上来的一团刺去。
嘶，小酒窝总算是从美味里清醒过来，噗嗤，白烟散去，一个浑身腱子肉的绿皮光头大汉，出现在半空。
五条悟吹了声口哨，“小酒窝，身材不错。”
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调戏良家妇女。
硝子用眼尾扫了下五条，他立刻环顾四周，假装无事发生。
“小酒窝身材确实不错。”
夏油杰正好探路回来，他低头看着小酒窝，赞同的点头。
小酒窝听到两人的夸奖，得意地展示肌肉。
“这就是我的终极形态。”
硝子面无表情，“你这么强，怎么还没打过那个老头。”
小酒窝瞬间泄气，他又重新变回小火苗，飘到硝子身边。
“硝子小姐，游轮大概分成四层，我们现在在最底层，在往上是工作人员的宿舍，接着是餐厅，会客厅，游乐场，盘星教核心人员住所，最上层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铃木神一郎的住所，一个是盘星教集会的教堂。就算往少了算，这里也有五十多个人，如果想要最快速的把所有人洗脑，就需要把他们都集中到教堂里。”
硝子点头，“先控制住铃木神一郎，然后以他的名义召集人去教堂。”
“这里的通道四通八达，因为空间狭小，一不小心就会迷路。”夏油杰轻声提醒，“我刚才往上走了一段距离，就遇到了四个岔路，想找到铃木神一郎的房间，恐怕要费点功夫。”
“我们分开找路，这样速度快一点。”
硝子当机立断，她握住夏油杰的手腕，将缠丝绕上去。
硝子转向五条，他自然地将手出来，笑嘻嘻的等着硝子把丝线绑上去。
“小酒窝，你跟着我。”
三人敲定计划后，沿着通风管道开始往游轮上方潜行。
目标：抓捕盘星教教宗，铃木神一郎。
第103章
“硝子小姐，要不要我下去打晕他们。”嘘！硝子将……
“硝子小姐, 要不要我下去打晕他们。”
嘘！
硝子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小酒窝不要出声。
她侧身贴在金属管壁上，透过管道格网朝下放看去。
杰说的没错, 游轮上的通风管道曲曲折折, 错综复杂，犹如镶嵌在船身内部的迷宫。
几乎是走一段，会出现几个岔口，再走一段, 又出现几个岔路。
在第一个岔路口，三人就分开探索。
随着越走越深, 硝子几乎要迷失在银灰色的管道里。
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心跳，船上人声被金属铁皮隔开, 模糊遥远，就像是从另外的世界传来。
如果真的是独自在管道里爬行，与世隔绝，空旷无助的孤寂，绝对会把人逼疯。
对于硝子，这不是问题。
她人生很长一段时间, 整日整日都独自呆在医务室, 早就习惯只有心跳为伴的日子。
更何况, 她并非独自一人。
雪亮的丝线，在硝子身后蜿蜒延伸, 通向看不见的黑暗里。
丝线的彼端, 缠在悟和杰身上。
就如同三人的关系般。
不论分开多久, 不论相隔多远，总有跟线串起三人, 隐秘微不可察，却足够坚韧，足够绵长。
这时，穿过通风管道出去找路的小酒窝，又重新的钻回来。
“硝子小姐，你再往前走个五米左右，那里是员工的休息室，我们找个人问一问。在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
硝子也发现了，在无尽的管道里，太浪费时间。
她立刻沿着管道无声的往前爬去。
隐隐的交谈声，从下面传来。
两张单人床铺，并排放在房间内，凌乱的衣服随意放在床上，角落放置着木质的小桌子，半开的抽屉里，塞满了笔记本和图纸。
“矶崎，你脸色好差，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大累到了。”
“没有，我可能是晕船了，缓一缓就好了。”矶崎摇摇头，他脸色发灰，眼窝深陷，颓废的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
矶崎舍友，是个满嘴络腮胡子的大汉，正坐在椅子上喝水，矶崎的话让他一口水全喷出来。
咳咳，咳咳。
络腮胡大汉，粗鲁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大踏步走到矶崎床边，“矶崎，你在开哪门子玩笑，我们都在这艘船上干了十五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晕船。”
大汉把矶崎的床铺拍的震天响，“起来，不要给丢脸。”
矶崎目光无神，任由身体随着床铺一颤一颤，也不反驳。
大汉皱起眉头，狐疑的看着矶崎，“从你找过岛崎大人后，就是这副死样子，你是不是得罪岛崎大人了。”
矶崎身体一颤，他又闻到了，鲨鱼张开嘴中那种腥臭味。
即将被吃掉的恐惧，又再次席卷矶崎全身。
矶崎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他抓住络腮胡大汉的衣领，“辉哥，什么岛崎大人，这人就是魔鬼。不，不只是他，整个盘星教都是一群疯子，跟着他们干，迟早把命搭进去，我们逃吧。”
辉哥一把扯开矶崎的手，有些不解的往后退了一步，“矶崎，你开什么玩笑，教宗大人可是早就承诺过，只要我们好好干，就可以帮助我们开发超能力。”
“马上就要成功了，我怎么可能离开。”
辉哥浑浊的眼睛里，被贪婪占据，“等到我有了超能力，我也能像岛崎大人一样，想干什就干什么。”
矶崎看着沉浸在即将成为人上人的辉哥，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原来他也是这么愚蠢。
这艘船是被铃木神一郎临时租用，海上航行需要经验丰富的船员，一旦被洗脑，只会全身心沉浸在传教里，无法再干活。
所以铃木神一郎在雇佣他们时，告诉他们只要盘星教成为日本国教，就帮助他们开发超能力。
在见识过岛崎的强大能力后，没有人不心动。
虽然矶崎知道，他们帮助的宗教，在日本本土引起了无数动乱，但是又没波及到他身上，也就没有实感。
岛崎将他随意玩弄戏耍，如同一记重锤，重重砸在矶崎脑袋上，让他从无限膨胀中清醒过来。
组织再厉害，与他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到头来，他不过是在帮着别人一步步摧毁自己正常的生活。
“辉哥，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获得超能力又如何，总有比你还强的人，一旦社会秩序崩塌，我们活得还不如现在。”
“行了，到时候我们就是人上人，规则就由我们来定，怎么可能过的不好。”
辉哥不耐烦的摆手，完全不在意，“你不是也看到了，在新闻最后，岛崎大人出现在会场。哈哈哈，那群软蛋，竟然吓得直接切断直播，要我看，岛崎大人一定那个叫灵幻的骗子，狠狠教训一顿。”
辉哥越说越兴奋，“等岛崎大人回来，我要好好恭喜他，说不定他会愿意教我使用超能力的技巧。”
可怜的辉哥，压根不知道，岛崎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整艘船都被他当成礼物，送给了硝子他们。
矶崎嘴唇动了动，他放弃说服辉哥。
没有亲身体验过那种无力感，没有感受过那种被当作蝼蚁，被随意戏耍的恐惧，他是不会理解的。
“矶崎，我看你确实晕船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去值班了。”
辉哥从椅子上拿起外套，推门走出去。
“我……”
砰，门直接被关闭。
矶崎无力的重新躺回去，双手握拳，愤怒的锤着床铺。
茫茫大海，孤立无援，他就算想把船开回去，也没办法。
矶崎恨不得穿回去，扇自己两巴掌。
这人可以争取。
硝子在通风管道上，听完了全过程。
她以为整艘船上的人，都是盘星教的忠实拥趸，现在看来，还有有人和他们不是一条心。
看起来，矶崎已经工作很久，他很有可能知道游轮的布局。
“硝子小姐，让我去吓吓他，估计什么都招了。”
小酒窝摩拳擦掌，准备冲下去干回恶灵的老本行。
“不用，我下去。”
硝子将金属格栅取下来，朝下跳去。
上方咔哒咔哒的金属声，引起了矶崎的注意。
他刚抬头，就看到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女，上上面跳下来，气定神闲的站在屋内。
天降美少女？
“矶崎，我们是日本派来的，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矶崎愣愣的看了硝子半天，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硝子话中的含义。
什么天降美少女，这是天将救星！！
“您有什么吩咐，直接说，我一定全力配合。”
矶崎一个猛子从床上跳起来，捂着被房顶撞疼的额头，努力挤出笑容。
硝子也没想到，矶崎什么都没问，就选择相信她。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头顶绿色的火苗，是不是容易被骗的，都被盘星教忽悠到船上来了。
“你有没有游轮的布局图。”
硝子指着通风口，“我需要去到铃木神一郎的房间。”
“有的有的。”
作为经验丰富的水手，矶崎立刻明白硝子的打算，他跌跌撞撞的扑到桌子上，颤抖的将抽屉拉开，胡乱的堆在上面的笔记本全都扔出去，掏出最下层的图纸。
矶崎献宝似的将图纸递给硝子，“这是整个游轮的布局图。”
“我在这艘船已经工作了十五年，对它的构造了如指掌，你现在…对，笔，笔在哪里？”
矶崎一拍脑袋，又跑回桌子上，掏出铅笔，在一条细细管线的位置，打了个叉好，又迅速在图纸上画出一条线，又再次把它塞到硝子手里。
“你现在在这个位置，”矶崎指着叉好的地方，又用手沿着画好的线，在图纸上移动，最后重重点在标着五角星的位置，“沿着我给你的路线，很快就能去到铃木神一郎的住处。”
硝子拿着图纸，笑的很开心。
盘星教不会想到，就是被他们视为燃料的普通人，就化作一柄尖刀，狠狠刺入他们腹地。
矶崎试探性的看着硝子，“您是不是灵幻大师派来救我们的？”
硝子将图纸卷起来的动作一顿。
见硝子没有回答，矶崎一副我懂的表情，“我看了灵幻大师的新闻直播，岛崎一定是被灵幻大师好好教训了一顿，然后你们问出了游轮的位置，就派你来拯救我们。”
“嗯，差不多吧。”
硝子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灵幻威力太强，隔着屏幕都能收获迷弟。
矶崎听完更加激动，“我当时一看新闻，就知道灵幻大师有真本事。你放心我一定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绝对不给你们惹麻烦。”
……
硝子抵在舌尖的叮嘱，顺便说不出去。
矶崎，太自觉了。
硝子一脸高深莫测，“很好，你就安心等着，无论听到如何动静，都不要出去。”
说完后，硝子直接翻身回到管道里。
“我，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见硝子要走，被获救希望冲昏头脑的矶崎，慢慢冷静下来。
他站在通风管道下方，仰头看向上面的硝子。
这个女生，至少比他要小二十岁。
矶崎有些恍惚的想着，他可真没用，看着孩子冲到前面。
深棕色的发丝，从上方垂落，硝子将夹在指尖的图纸，对着矶崎轻晃，“矶崎船长，做好启程回家的准备。”
“嗯。”
矶崎眼眶微热，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犹如刺破黑暗的天光，给他带来了希望。
激动，羞愧，感谢，种种情绪在心里交织，最终只化作一句。
“一切顺利！”
第104章
硝子拿到了图纸，就像游戏里找到了地图，再也不用担心被淹没在无尽……
硝子拿到了图纸, 就像游戏里找到了地图，再也不用担心被淹没在无尽的管道里。
沿着矶崎画出的线路，她在管道里畅通无阻, 很快就从二层跑去三层, 又跳上第四层，最终来到了图纸上标记五角星的位置。
下方，就是铃木神一郎房间！
平复了下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硝子没有急着进去, 她先是收紧手腕上的缠丝，提醒悟和杰, 赶紧过来。
随后，硝子弯腰，将脸贴在通风管口, 仔细检查房间。
按照小酒窝说法，铃木神一郎和羂索早就勾搭上，他房间里很可能有羂索现在借用身份的信息。
如果能找出来，他们和羂索的立场，会立刻调换。
宽敞明亮的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波澜壮阔的大海, 背靠窗户, 放置着一张沉重奢华的胡桃色书桌, 书桌上摊开着一副刚刚写完的字画。
“天元”两字，力透纸背, 显示出书写者功力不凡。
房间里没有人。
小酒窝紧贴在硝子肩膀处, “硝子小姐, 不对劲，铃木神一郎平时都在房间里不出去, 他是不是发现情况不对劲跑了。”
“没有，他还在房间。”
硝子指着桌子上的“天元”，墨迹还没干涸，显然刚写完没多久。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悟和杰，在收到硝子的信号后，沿着通道里的银白丝线，迅速的找回来。
两个长手长脚的少年，委委屈屈的缩在通风管道里。
悟的白毛被管道顶部压下，软塌塌的垂下来，乍一看，显得格外乖巧安静。
“硝子，快说，你是不是偷偷收养了尼克斯。所以才幸运度爆表，迅速走出迷宫。”
五条悟笑嘻嘻的凑近硝子，对她挤眉弄眼，安静美少年的形象，瞬间荡然无存。
“因为我有地图啊，人渣。”
硝子从口袋里掏出图纸，糊到五条脸上。
尼克斯是他们在D伯爵宠物店见到的宠物，依靠喂食血液给人带来幸运。
没想到悟还记得她。
五条悟将图纸从脸上扯下来，夏油杰也凑过来，他们借着下方房间内的光亮，看清楚了图纸上的标志。
“硝子，对方还活着吧。”
夏油杰第一个反应，就是硝子摸到了船员室，强迫对方画下了地图。
“”
硝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脸上也没写着恶人两字，杰对自己到底产生了什么误解。
五条悟和夏油杰看着一旁被忽悠过来的小酒窝，不敢说话。
小酒窝自我感觉良好的在旁边飘着，完全不知道，它已经被贴上鬼傻好糊弄的标签。
推门声从下方传来，三人瞬间收敛气息，紧贴管壁。
“统一郎，是不是你让岛崎离开的？”
铃木神一郎从屋外走进来，他一手拿着教义，一手在接听电话。
应该是刚从对面祈祷室出来。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铃木神一郎愤怒的将手机挂断，猛地朝窗户扔去。
手机顺着玻璃滑落，无声无息的掉在厚实的毛毯上。
这就是铃木神一郎。
盘星教的教宗，也是这场动乱的主导之一。
铃木神一郎穿着白色牧师服，扣子扣到最上层，紧紧箍住喉咙，雪白头发整齐的梳到脑后，面容古板严肃，浑身散发着说一不二的气势。
一看就是久居上位。
硝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类人，五条悟和夏油杰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同时皱起眉。
铃木神一郎坐到书桌后，双手撑在额头，因为愤怒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稳。
他突然伸手，将写好的字帖撕得粉碎。
“逆子，如果他肯听我的，盘星教早就已经成功。”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硝子迅速在脑子里将线索串联起来。
铃木神一郎已经知道岛崎离开，他不是给岛崎联系，而是给儿子统一郎打电话。
听他的口气，统一郎有能力命令岛崎，也就是说统一郎就是岛崎口中的老大，也就是爪组织的首领，也是盘星教教宗，铃木神一郎的儿子。
现在连反派组织都开始沾亲带故。
“动不动手？”
夏油杰悄声询问，他们已经确认完毕，整间房子没有安保措施。
铃木神一郎对他们来说，就是被关在瓮里的鳖，根本跑不出去。
小酒窝听到后，更加兴奋，“让本大爷先来。”
他飞快的朝下跑去，唔，唔，小酒窝拼命扭动身体，发现他被五条悟用两根手指夹住。
这位大爷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
小酒窝默默在心里吐槽，身体非常老实的一动不动。
紧接着，小酒窝就知道五条悟什么拦住他。
因为被地毯盖住的手机，发出了响动。
有人在联系铃木神一郎。
坐在椅子上的老者，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手机铃声。
对面也很有耐心，响声持续不断，似乎笃定铃木神一郎一定会接起来。
在响了很久后，如同雕塑的铃木神一郎，紧?*? 皱着眉头，慢腾腾的将手机拿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脸色微微缓和，“统一郎，你是想清楚”
应该是因为手机被撞击过，对面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隐隐的漏出来。
硝子，五条悟，夏油杰立刻贴到管道格栅上，努力听清谈话的内容。
“哎呀，我说你怎么这么久没接电话，是把我当成你儿子了。”
笑呵呵的女声，从对面传来，因为距离太远，他们只能听到大概。
听声音，对面的年纪也挺大了，语气里透着苍老和衰败。
夏油杰微微一愣，这个声音，他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是你啊。”
铃木神一郎脸色重新变得严肃，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咸不淡的开口，“你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直接说吧，有什么事。”
“看在我们合作一场的份上，我只是很遗憾的通知你，计划失败了。”
铃木神一郎脸皮一跳，“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失败了？你之前不是告诉我，天元大人成神的速度确实在加快，这说明我们的计划非常成功。”
“虽然我这里出了点小问题，但很快就能解决。我一会就去找那只绿皮恶灵，让它抓紧制造手册。只要持续不断产生信众，天元大人很快就能彻底成神。”
小酒窝双手紧握，铃木神一郎是彻底把他当成下蛋的母鸡。
要不是被五条悟捏着，小酒窝已经冲下去暴打铃木神一郎。
“神一郎啊，你在教宗位置上坐太久了，敏锐性已经丧失。”
对方语气慢悠悠，比起提醒，更像是来看热闹。
“今天的新闻，你是不是没看？”
铃木神一郎嘴角下撇，“不就是哗众取宠的骗子，不足为惧。”
“我一开始也这样想的，没想到啊，他还真有点本事。”
对方叹了口气，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
“算了，我本来也没指望依靠盘星教，就让天元完全咒灵化。你能做到现在这一步，我已经很惊喜，就这样吧，有机会我会去监狱看你。”
“喂，喂，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嘟嘟嘟，接连两次被人挂断电话，让铃木神一郎火冒三丈。
从他接管盘星教后，目之所及，全是恭敬敬仰的目光，从没人敢对他这么无礼。
铃木神一郎将手机狠狠地掷到桌子上。
这一次，手机再也没有抗住，彻底四分五裂。
七零八碎的手机，让铃木神一郎渐渐冷静下来。
对方不会平白无故打这通电话，新闻，岛崎的消失
铃木神一郎猛地睁大眼睛，他疾步走到对讲机前，“保安，有人闯入游轮，一级戒备，一级戒备。”
铃木神一郎喊了半天，对面没有任何反应。
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对讲机的连线，已经被切断。
冰冷的气息，从背后传来。
铃木神一郎僵硬的回头，只看到绿幽幽的鬼火，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到他在想过来，已经被结结实实的困在椅子上。
铃木神一郎动了动麻木的手指，在他对面，三个少年少女，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在他面前，一团鬼火，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小酒窝，你不要被他们骗了。我们伟大的事业马上就要成功了，等到时候，我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小酒窝抡起桌子上的手册，啪的扇到铃木神一郎脸上。
“你是不是把本大爷当成傻子。鬼知道你给几个人许诺了教宗的位置。”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催生的根本不是神，是只超级大的咒灵。本大爷好不容易修炼成高级恶灵，可不能给他陪葬。”
“看来咒术师都告诉你了。”
铃木神一郎一只眼迅速肿起来，原本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也凌乱的散开。
他呵呵笑了两声，“神明又如何，咒灵又如何，只要能让天元大人脱离污秽的人类躯体，都是值得的。”
小酒窝皱成了苦瓜脸，他灰溜溜的飘回硝子面前，“算了，和宗教疯子没办法交流。硝子小姐，你们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
五条悟将墨镜从眼睛上取下来，他压低身子，看向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铃木神一郎，“老头，刚才是谁给你打电话？”
铃木神一郎愣愣的看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六眼神子，我说为什么计划有失败了。”
他发狠的盯着五条悟，“每一次，每一次，只要是天元大人转化的关键时刻，六眼就会出现。”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六眼，你怎么没死在游乐场里。”
铃木神一郎的愤怒，根本没有影响到五条悟。
从小到大，恐惧的，嫌恶的，忌惮的他早就看腻了。
五条悟余光瞥向硝子和夏油杰，两人都因为铃木神一郎的话，而面色不爽。
五条悟暗暗有些开心，他也是有人在意的。
五条悟从沙发上站起来，抽条生长的少年，高高瘦瘦，就这么懒散的站在铃木神一郎面前。
“很可惜，我还活的好好地。”
冰冷的眼神，压向铃木神一郎，“我再问一遍，是谁给你打电话？”
那种被极度危险的存在盯上的感觉，让铃木神一郎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
他有些愤怒于身体的本能反应。
铃木神一郎目光阴鸷的看着五条悟，又望向他身后的夏油杰和硝子，缓缓说道，“你们年纪都不大，还抱着拯救世界的理想。但现实是很残酷的，不是单凭你们三个就可以改变。”
“实话告诉你们，希望天元大人成神的，可不只有盘星教。”
铃木神一郎勾起嘲讽的笑容，“刚才和我联系的，就是咒术高层。”
第105章
盘星教篇章，完！
室内陷入沉寂。
铃木神一期待的看着五条悟三人, 渴望从他们看到震惊，难过，愤怒, 不解……
结果令他非常失望, 一片空白。
三人连眼神都没有变化。
倒是小酒窝夸张的捂住脸，扭动身体，表示不敢相信。
“你们是不是认为我在骗人。”
铃木神一郎拼命稳住心神，就算被抓起来, 他也自信凭着手里的底牌，还有和三人谈判的机会。
现在, 他内心的失控感越来越大。
明明就是一群小鬼，正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年纪，不该如此淡定。
铃木神一郎头一次感到, 自己是不是老了，已经猜不透年轻人的想法。
不管是自己的儿子，还是…眼前这三位。
铃木神一郎陷入怀疑的样子，逗笑了五条悟。
他弯腰凑近对方，“老头，你的消息过时了。我们早就知道高层里有叛徒。”
什么！！
铃木神一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难道他中计了。
因为无法给盘星教定罪, 咒术高层专门派人来和他接触, 为他提供让天元大人成神的方式，然后在他即将成功时, 再来摧毁他的计划。
这样不仅能将盘星教一网打尽, 还能在日本政府面前树立威信。
铃木神一郎越想越觉得, 这就是真相。
难怪刚才那人给他打电话，原来是为了提醒这三人动手。
好, 好，好。
铃木神一郎怒极反笑，想他经营盘星教多年，竟然被仙人跳。
“不要以为盘星教输给你们，咒术师就能高枕无忧。”
“铃木神一郎，你不会认为诅咒师能推翻咒术界吧。他们不过是靠钱聚在一起的松散组织，根本掀不起风浪。”
硝子身体往后靠，陷入皮质沙发内，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漫不经心的声音中，透着高高在上的怜悯。
“没有资本翻盘，只能在言语上发泄，原来这就是盘星教教宗，真让人失望。”
硝子的语气让铃木神一郎想起电话对面那人。
充满讥讽和不屑。
铃木神一郎脑中的理智彻底崩断。
他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只想让击碎眼前三个小鬼该死的平静。
“你们是不是以为，禅院兰是个好人，以身犯险和我交易，还和你们通风报信。其实，她还背地里和咒灵有牵扯，你们不如回去好好查查。”
铃木神一郎说道最后，忍不住发笑。
禅院兰来找他合作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全盘相信。
铃木神一郎去暗网匿名悬赏，调查禅院兰的信息。
非常可惜，接下委托的人，都死了，而且是死在咒灵手里。
禅院兰和咒灵勾结在一起。
在确认这个信息后，铃木神一郎同意了禅院兰的计划
在他看来，禅院兰是对她的地位不满，想借助盘星教和咒灵推翻现有统治。
谁知道，禅院兰反手就把他卖了。
如果说，禅院兰对盘星教合作，对她主动设计，钓鱼执法。
她和咒灵之间等到关系，绝对不会被咒术师接受。
铃木神一郎咬紧牙关，禅院兰想用自己来巩固在高层的地位，门都没有。
想到眼前三人知道，高层和咒灵勾结后崩溃的表情，铃木神一郎就想笑。
“原来，和你联系的人，是禅院家啊。”
五条悟慢慢开口，“确实，三大家族都会有人进入总监部任职，没想到叛徒会出在他们家。”
不对，有哪里不对，铃木神一郎心中的不安越发加大。
五条悟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要不是你说，我们都不知道，她还和咒灵有联系。”
“你们不是早就知道……”
铃木神一郎瞬间闭嘴，他猛然意识到，他错了，而且错的极其离谱。
从始至终，这三人都没明确表露过，他们知道和盘星教联系的高层是谁。
一切都是铃木神一郎根据三人的表情，含糊不清的言语猜测的。
竟然是他自己，主动把所有信息全都暴露出来。
铃木神一郎脸色惨白，上位者的气场全部消失，整个人如同丧家之犬，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计划成功！”
五条悟早就认得很辛苦，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刻意维持的平静全都消失，他开心的回头，与硝子和杰击掌。”我就知道，这群老头都一样，恨不得一句话理解出上百层意思。只要我们假装早就知道他和高层有勾结，他就会自动脑补出一堆黑幕。”
这个信息，是夏油杰想起来的。
电话里的声音，夏油杰初听就觉得很熟悉。
然后，他就想起来，是和高层的那场对话中，指责他的老太太。
昏暗的环境，激荡的情绪，让夏油杰回忆不起来，对方具体的长相。
如果直接问铃木神一郎，他肯定会以此要挟，来谈条件。
三人商量后，敲定这个计划。
用高层有人和盘星教联系，这个仅有的线索，套出铃木神一郎知道的所有信息。
先是表现出对一切早就了解，诱导铃木神一郎开始怀疑加茂兰背叛了他，进而怀疑让天元成神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紧接着，硝子刻意模仿电话里的语气，就是为了进一步激化铃木神一郎的情绪。
自然非常成功。
铃木神一郎不仅贴心的补齐了全部情节，还给了他们意料之外的惊喜。
“既然消息都问完了，就轮到本大爷上场了。”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小酒窝，冲到铃木神一郎面前，剧烈的光芒，从小酒窝身上散发出来，全部涌向铃木神一郎大脑。
唔，唔。
铃木神一郎身体扭曲，他眉心紧皱，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在拼命抵抗涌入脑内的想法。
他时而伤心，时而大笑，犹如中毒精神分裂。
很快，一切回归平静。
小酒窝气喘吁吁的说道，“好了。“
“我还没见过信仰这么坚定的。光是把天元是神的念头拔出来就很费劲，还要再植入天元不是神的概念….”
小酒窝擦了把汗，得意的邀功，“不是我吹，除了本大爷，还真没人能干的了。”
铃木神一郎悠悠转醒，他迟疑的看着眼前这群陌生人，有些惶恐的四处张望，“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头发散落在脸侧，仓皇无助的眼神，让铃木神一郎像个可怜无助的老爷爷。
“这，这….”
小酒窝嘴巴大张，吹嘘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
硝子走过去，掀开铃木神一郎的眼皮，又问了几句，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初步判定，老年痴呆了。”
……
小酒窝低头，默默对手指，他绞尽脑汁找借口，“呃有可能是两个观点对立，导致大脑过载，
“这样也挺好。”
夏油杰倒觉得结果比他们预想的更好。
“他忘记了天元，忘记了盘星教，以后的人生，只作为铃木神一郎而活，会少很多烦恼。”
“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五条悟皱眉看着明显不聪明的老头，“他这副蠢样子，能骗的了谁？”
本来他们打算让铃木神一郎出面，将人全都召集起来，现在铃木神一郎估计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更不用别的。
硝子一脸轻松，“小酒窝不是可以附身，让他操纵铃木神一郎吧。”
“对对对，我做事你们放心。”
小酒窝连连点头，他本想再夸一夸自己附身的本事，对上铃木神一郎疑惑的眼神，嘴边的话又给咽回去。
要是再出意外，小酒窝都担心，夏油杰会让他把吃下去的咒核吐出来。
小酒窝一拳打在铃木神一郎脸上，在对方晕倒后，立刻钻进对方身体里。
硝子，五条悟和夏油杰纷纷好奇的凑上去。
两坨腮红出现在铃木神一郎脸上，他睁开眼，对着面前的三人，咧嘴一笑。
刺耳急促的广播声，充斥着整艘游轮。
“紧急通知，请迅速来祈祷室集合。”
“紧急通知，请迅速来祈祷室集合。”
“紧急通知，请迅速来祈祷室集合。”
整理货物的员工，在客船休息的盘星教成员，正在观察航路的船长，好奇的竖起耳朵。
尽管一头雾水，大家还是听话的放下手里的工作，纷纷往楼上走去。
有些人暗暗猜测，是不是之前的新闻发布会惹怒了教宗，所以要找他们去开会，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矶崎，你还愣着干嘛，没听到教宗大人召集大家过去。”
辉哥推门走进来，意外的发现矶崎正哼着歌整理自己的徽章。
刚才还半死不活，这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容光焕发。
辉哥暗自嘀咕，矶崎不会精神分裂了吧。
“辉哥，你也别去了，和我一起呆在房间吧。”
矶崎放下手里的徽章，这都是他工作十几年积攒的荣誉。
“矶崎，你发疯不要拉上我。”
辉哥一脸不悦，“我可是要，争取让教宗大人为我开发出超能力。”
看在多年同事的份上，矶崎决定最后的努力。
“辉哥，如果铃木神一郎真的能开发出超能力，为什么整个盘星教找不出一个超能力者？”
矶崎从膨胀的欲望中清醒后，从头到尾仔细思考了一遍，才发现全是疑点。
铃木神一郎空口无凭，就换来一船人给他拼命干活，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啊。
如果矶崎知道铃木神一郎如何被硝子三人欺骗，只会大笑一声，天道好轮回。
辉哥脸色僵硬，“因为，因为…….”
外面的广播又开始催促，辉哥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
“教宗大人一定是有自己的考虑。”
矶崎没有再劝辉哥，他又低头开始擦拭手里的徽章。
有些事不是靠说说就能改变，只有亲眼见到，亲身经历过，才会想通。
“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请大家先找地方坐一下，等等其他的同伴。”
铃木神一郎举着话筒站在台前，脸上挂满了灿烂的笑容，两坨腮红格外惹眼。
陆陆续续进来的盘星教信徒，迟疑的看着教宗。
有位虔诚的女士，双手合十，满脸感慨，“教宗大人好久没笑的这么开心，一定是有好消息要和我们宣布。”
在她身边的信徒，瞬间激动起来。
“你说是不是天元大人脱离□□，彻底成神了！”
“非常有可能。”
女人坚定的点点头，“总算等到了这一天。”
“唉，要是有枝子也能来就好了。”
从两人旁边路过的另一位信徒，停下脚步，他面带微笑，看起来格外亲和，“有枝子是个蠢货，耽误了天元大人成神的时间，你们难道是在同情她？”
冷冰冰的语言，微笑的和蔼面容，，极度割裂。
“不敢。”
“不敢。”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两人立刻噤声，不再说话。
很快，祈祷室就坐满了人。
大家仰望着铃木神一郎，犹如看到了在世界行走的神明化身。
对于盘星教教众，铃木神一郎带着他们实现了历史性突破，是史上最成功的教宗！
台下响起如雷鸣般的掌声，大家崇敬的看着铃木神一郎，等待着他接下来伟大的演说。
小酒窝操纵着铃木神一郎，双手伸展，笑的合不拢嘴。
他想要的就是这种生活。
三道锐利的眼神，直直插入小酒窝后背。
赶紧干活！
小酒窝脸色僵硬，刚升起的虚荣心啪的碎成渣渣。
糟糕，忘记后面还有三位大爷。
小酒窝握紧话筒，内心开始挣扎起来。
要不要直接反水。
力量已经恢复，还有一屋子人给他做肉盾，小酒窝自认有一战之力。
五条悟冷哼一声，“硝子，杰，做好准备，这团小火苗可不老实。”
三人就藏在祈祷室的小隔间里，推开一条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悟，再等等。”
夏油杰也发现，小酒窝情况不对，但他本能的不希望和小酒窝敌对。
也许是平时看过了奇形怪状的咒灵，夏油杰觉得小酒窝还挺可爱。
硝子倒是很淡定，“没事，小酒窝会遵守承诺。”
上次和这次相遇，足够硝子摸清小酒窝的脾气。
有实力，有野心，更有人味。
会开心，会沮丧，会害怕
小酒窝比硝子见到的很多活人，都更加真实鲜活。
也不知道，他身前是什么样的人。
和硝子预料的差不多，小酒窝不断衡量后，还是决定苟一苟。
盘星教就是个烂摊子，都是群信奉天元的狂信徒。
他可不想当二把手，要做就做新宗教的神。
而且都答应三个小鬼，不好直接反悔。
打定主意，小酒窝将话筒放到嘴边，“大家安静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掌声立刻停下，室内安静到极点。
大家屏气凝神，等待着铃木神一郎开口。
小酒窝调动全部的力量，灌输进话筒里，一字一顿，异常缓慢，清晰的，将理念深深植入在场所有人脑子里。
“天元过去，现在，未来都不是神。”
携带着海量力量的语言，通过音响，在祈祷室内来回激荡，折射，久久不散。
前面几排坐的是盘星教的成员，他们彼此相望，眼神从迷茫，到挣扎，恍惚，最终回归平静。
犹如从一场大梦中苏醒，盘星教信任相互抱在一起，开始嚎啕大哭。
“我们究竟都干了什么？”
“呜呜呜，老婆，女儿，我好想你们。”
“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
“我之前为什么要信仰天元啊？我就是个大傻逼。”
小酒窝清了清嗓子，“各位，大家冷静一下，作为盘星教教宗，我要先向各位道歉。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盘星教前身是个传销组织，他们为了合理化自身，才建立了盘星教。”
“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加入盘星教后，所有的财产都捐给了教里，还想让家里人加入盘星教，这就是标准的传销啊！”
大家纷纷点头，立刻给自己之前的行为找到了合理解释。
他们只是被骗了，他们也是无辜受害者。
小酒窝捂着脸开始假哭，“我们不能一错再错，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自首，相信警察会对我宽大处理。”
教宗要去自首，把他们聚集在一起的信念又已经消失，其余信徒也没有了继续坚持的理由。
就算进监狱，也被漂泊在茫茫大海上好。
很快，前盘星教成员，现唯物主义战士们，都同意回日本。？？
辉哥坐在最后排，本以为会听到惊天动地的秘密，结果只是一句废话。
天元本来就不是神，要不是为了超能力，他才不会陪他们演戏。
听他们的意思，这是良心发现，准备回去自首。
辉哥怎么可能甘心，他辛辛苦苦干活，可不是为了陪他们过家家。
辉哥冲到铃木神一郎面前，指着他鼻子，“老东西，你什么意思，我的超能力呢？”
小酒窝认出来，这人就是矶崎的舍友，那个心心念念要开发超能力的大汉。
他上上下下打量辉哥，轻蔑一笑。
“这就是你要的超能力。”
小酒窝伸出一根手指，抵到辉哥胸口，砰，巨力冲击下，辉哥倒飞出去，砸烂无数椅子，最终重重落到墙上，又滑落到地上。
辉哥哇的吐出一口血，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昏迷前，他只记得铃木神一郎看蝼蚁般的眼神。
从此以后，辉哥成为坚定的和平爱好者，拒绝任何超能力。
原本面带不满的船员，见到辉哥的惨状，纷纷消声，不敢提反对意见。
“现在，启程回日本！”
硝子坐在甲板上，海风吹着脸颊，带来咸湿的味道。
她眯上眼，张开手感受着微风穿过指尖，轻柔，微凉。
手腕传来两道轻柔的力度，硝子懒洋洋的抬头，果然，穿着白色衬衫的两位少年，一左一右，握住了她的手。
五条悟和夏油杰低头，与硝子对视，两人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同时大喊，“三，二，一！”
硝子身体瞬间腾空，脚尖离开甲板。
两个幼稚鬼，硝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悟和杰已经长高了好多。
海鸥飞过银色游轮，波浪在身后吟唱，阳光为三人铺成金色道路。
硝子无比确信，这次，他们拥有的不会只有三年，而是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的时光。
*
早早在码头等待的警方，在游轮靠岸后，抓捕了所有船上的人员。
苦苦找不到铲除盘星教理由，这次，所有人都会以传销罪被起诉。
未来他们将在监狱里，为曾经做过的一切赎罪。
存在上千年的盘星教，彻底瓦解！
在游轮停靠后，小酒窝趁乱从铃木神一郎身上离开，不知去向。
硝子只看到他留下的歪歪扭扭纸条。
“硝子小姐，本大爷走了，后会无期。”
硝子将纸条折叠，放进口袋里。缘分很奇妙，她有种预感，未来还会和小酒窝见面。
“以铃木神一郎为首的传销组织，借助具有致幻能力的植物，制作成有毒的手册，雇佣大量无业游民在各地散播，造成宗教恐慌，达到大肆敛财的目的。”
“官方假装承认他们拥有超能力，用新闻发布会做陷阱，勾引出潜伏在民众中的犯罪分子，成功定位到盘星教在海上的大本营，最终将所有犯罪分子全部抓获。”
“目前，受到影响的民众都已经恢复正常，无人死亡。再次提醒大家，谨防诈骗，远离传销。”
硝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启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盘星教的后续报道。
新闻里的就是事情的真相。
至于别的，肯定是致幻剂的错觉！
盘星教篇，完！
第106章
“家入同学，我代表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邀请你来我校就读。"
禅院兰死了, 死因不明。
据说当天她的住所烧了一夜大火，所有东西全部损毁，只留下一具焦黑的尸骨。
通过提取基因, 确认尸体为禅院兰。
大火发生的时间, 就在她与铃木神一郎通话之后。
在得到这个消息时，硝子毫不意外。
盘星教计划失败后，羂索肯定知道，他的身份一定会暴露, 不如假死脱身。
禅院兰死了，铃木神一郎傻了, 房间烧的干干净净，人证物证全部消失，禅院家坚决不承认是他们家出现了叛徒。
事情总要有交代。
最终以禅院兰被剔除禅院家, 尸体送进焚化炉结束。
看似重新恢复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本以为铁板一块的咒术界，有可能已经被咒灵渗透。
各大势力开始仔细筛查自家的人员。
就连早早离开禅院家的伏黑甚尔，都久违的被家族找上门。
找到他的是禅院家现任家主禅院直毘人。
伏黑甚尔正在破旧的小吃店里看球赛，身穿黑白和服的禅院直毘人突然出现，坐到他面前。
伏黑甚尔连眼睛都眨一下, 只是专注看着足球比赛。
禅院直毘人皱眉打量了着油腻腻的餐桌, 低矮的木质小凳子。
寒酸破旧的店铺, 从未出现在他过往几十年的生活里。
如果不是为了寻找禅院甚尔，禅院直毘人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
禅院家不能在高层没有自己人。
高层又不会让实力太强的咒术师进入, 担心话语权被控制。
为了找出人选接替禅院兰, 禅院直毘人思考了好久。
禅院兰与盘星教勾结虽然没有实际证据, 但还是引起高层不满。
新的人选，一定不能让高层猜忌排斥。
最好是和禅院家关系稍远点的人。
正巧这时, 他无能的弟弟，又来找他抱怨那对没有咒力的双胞胎孙女，真希和真依，禅院直毘人立刻想到了好久之前就离开家族，如今在咒术师中有着赫赫凶名的禅院甚尔。
和家族关系不和，本身没有咒力，毫无疑问，禅院甚尔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禅院甚尔，我今天来找你，是通知你禅院兰已经死亡，家族在高层的位置出现空缺，我决定举荐你接替禅院兰的位置。”
“嘘，你打扰我看球赛了。”
冷漠的黑色眼珠，微微移动，警告禅院直毘人安静。
禅院直毘人也没有生气，“禅院甚尔，我知道你还在怨恨家族对你的排斥。但这就是现实，没有咒力的人，在禅院家注定低人一定。”
“你脱离家族，成为咒术师杀手，不就是想向家族证明，就算没有咒力，你也比很多咒术师要强。”
禅院直毘人施舍般的开口，“你成功了，家族认可你的实力，你可以重新回来。”
禅院直毘人自信的底气，来源于他对禅院甚尔的了解。
作为禅院甚尔的长辈，他很清楚，这孩子就是标准的禅院家的人。
自信，狂妄，要强。
如果不是没有咒力，禅院甚尔会是下一任家主。
可惜，禅院直毘人眼中划过一丝遗憾，现实很残酷，禅院甚尔注定只能成为家族的一把刀。
禅院甚尔离开家族，在禅院直毘人眼中，就是叛逆孩子，试图向长辈证明自己的能力。
【看吧，让你们瞧不起我，我离开你们照样过得很好。】
只要禅院家低头退一步，他一定会欣然回来，为家族卖命。
禅院直毘人猜的没错，禅院甚尔心中一直燃烧着不甘的怒火，对咒术师，对禅院家，对小时候在鄙视中长大的环境。
只是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佳子。
禅院甚尔的灰暗童年，阴郁少年，暴虐的青年，都因佳子而治愈。
他现在连看一眼禅院家的兴趣都没有。
伏黑甚尔打了个哈欠，无聊。
忍受禅院直毘人的废话，无非是想从他嘴里套出禅院兰的消息。
搞了半天，禅院直毘人还没他了解的清楚。
从让佳子假死后，甚尔就一直在外追查羂索的下落。
在禅院兰死亡当天，他也闯入过火场。
当时，禅院兰就坐在沙发上，头颅大开，身体僵硬，至于寄生在她体内的咒灵，早就不知去向。
狡猾的家伙。
晚来一步，伏黑甚尔也不着急。
既然羂索为了不让他退隐，煞费苦心，就绝对不会不联系他。
伏黑甚尔等着羂索用到他的那天。
到时候，猎手和猎物的身份，才见分晓。
伏黑甚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扔到禅院直毘人，“好好看清楚，我现在是谁。”
伏黑甚尔四个大字，清晰的映在身份证件上。
“我已经入赘到伏黑家，不再是禅院家的人，以后不要和我联系，否则我妻子会不高兴。”
禅院直毘人几乎要将手里的卡片捏碎，“自甘堕落的混账，你竟然跑去当小白脸，简直是给禅院家丢脸。”
伏黑甚尔掏了掏耳朵，这话他从小听到大，早就听腻了。
一把刀落到禅院直毘人脖子上，“没钱的单子，我都是不接，但你要是再烦我，我不介意做件亏本生意。”
禅院直毘人瞳孔一缩，好快，他甚至没看清甚尔的动作。
比起刚离开家族时，他更强了。
“甚尔，你还不回家？”
刺猬头小男孩突然出现在小吃店门口，他背着小小的书包，婴儿肥的脸故作严肃，不耐烦的催促伏黑甚尔离开。
“惠，你要叫爸爸。”
拉着小男孩手的女孩，赶紧纠正伏黑惠。
她年纪稍微大点，梳着整齐的马尾，穿着粉色连衣裙，一看就被精心照顾。
这位就是伏黑津美纪。
当初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已经彻底消失。
禅院直毘人完全当津美纪不存在。
他全神贯注盯着伏黑惠，就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他是”
禅院直毘人闪身来到伏黑惠面前，伸手想要将他抱起。
手下落空，禅院直毘人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伏黑甚尔的攻击。
“等我没钱了，我就把儿子卖给你。现在，不行。”
伏黑甚尔把惠架到脖子上，将津美纪提在手里，沿着街道离开。
“记得把衣服补补。”
禅院直毘人低头，从左肩到腰部，和服全被划破。
速度一直是禅院直毘人自豪的能力，现在，他连伏黑甚尔何时发出的攻击，都没有看清。
禅院直毘人心情复杂，家族让禅院甚尔离开，恐怕是最大的损失。
他还有他的儿子。
禅院直毘人不甘的看着伏黑惠，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要回到禅院家。
“甚尔，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伏黑惠低头，不客气的揪着伏黑甚尔的头发。
“佳子一个月前不是才回来一趟。你已经快三岁，不要总是找妈妈。”
伏黑甚尔任由惠在头顶捣乱，也不阻止。
因为还有羂索这个?*? 定时炸弹，顶替了伏黑佳子身份后，她和甚尔刻意保持着纯洁的包养和被包养关系。
佳子定期打钱，时不时回来住段时间，做个合格的金主。
连为伏黑甚尔牵线接任务的中间人，也被蒙在鼓里。
非常羡慕他钓到了有钱的傻女人。
花钱养男人，还替他养孩子，也不查岗。
老天也给他赐个这样的富婆吧。
伏黑津美纪在旁边走着，“甚尔爸爸，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伏黑津美纪知道这对夫妻不是自己的亲身父母，她很感谢他们收养了自己。如果没有佳子和甚尔，伏黑津美纪就要和亲生母亲一起，死在出租屋内。
因为佳子和甚尔回来的时间不固定，伏黑津美纪自觉承担起照顾她和惠的任务。
“嗯，去找个小鬼。”
因为盘星教引起的动乱，他和硝子有段时间没有联系，现在也该去找委托人汇报进展。
伏黑惠眼神一亮，他强装淡定，“是不是硝子姐姐？”
伏黑惠记事早，他对硝子有模糊的印象，加上佳子总是告诉他，是硝子救了她的性命。
伏黑惠早就想再见见这位姐姐。
伏黑甚尔啧了声，“除了她还有谁。”
伏黑甚尔也算是深刻体会到，人情债最难还清。
不仅要随叫随到，还要当免费劳动力。
真是亏本的买卖。
伏黑惠低头，对着甚尔露出乖巧的笑容，“爸爸，我也要去。”
伏黑甚尔沉默，向来臭屁冷淡的儿子，为了见硝子，竟然主动叫爸爸，这么没骨气的要求，他肯定是不会答应。
“你怎么把惠也带来了。”
硝子弯腰摸了摸惠的刺猬头。
偏硬的发质，让硝子手心微微发痒。
伏黑甚尔一本正经胡扯，“没人看孩子，担心他在家里饿死。”
硝子挑眉，她可是很清楚，惠都是被津美纪养大。
她在一大一小身上转了圈，瞬间了然。
肯定是没抵抗住儿子的请求，把他带来了。
看来这次，伏黑甚尔可以做个好父亲。
伏黑惠盯着硝子，脑内模糊的影子，和眼前挂着懒洋洋笑容的姐姐，逐渐重合在一起。
没错，就是她。
伏黑惠大大的黑色眼睛弯起，他郑重的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递给硝子。
“谢谢你。”
硝子一脸开心的接过包装精美的糖果，迅速把它塞进口袋。
硝子决定用它去投喂悟。
未来学生的心意，就让五条老师享受吧。
硝子姐姐原来不喜欢糖啊，伏黑惠盯着被硝子收起的礼物，有些失望。
津美纪姐姐明明说女孩子都喜欢吃甜食，难道硝子不是姐姐，是哥哥。
尚不到三岁的惠，对津美纪的话深信不疑，开始怀疑他认错了硝子的性别。
将礼物收起来，话题转回到正事上去。
硝子舔了舔嘴唇，压下内心的期待，“我之前给你的妖力结晶有没有效果？”
伏黑甚尔看出硝子在紧张，他露出恶劣的笑容，“效果非常好。”
心中的石头骤然落地，硝子怔怔的看着蔚蓝的天空，盘星教毁了，诅咒被破解，杰的想法也在改变还差一点，他们的未来就可以彻底改变。
羂索，两面宿傩。
【谢谢你给我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
硝子在心里默默道谢。
那道阻止她透露未来的声音，已经好久没出现过了。
但硝子知道，祂还在自己身边。
“小鬼，你高兴的有点早。”
伏黑甚尔将带来的电脑，扔给硝子。
硝子打开笔记本，映入眼帘的是张日本地图，大量的红点，遍布在日本各地除了北部地区。
“这些红点，代表所有陷入昏迷的人，分布的位置。”
伏黑甚尔用手指点在屏幕上，指尖滑动，落到日本北部，“我们是从北部开始做实验，这片地区的人，已经全部苏醒。不过，你给的结晶，也已经消耗干净。”
伏黑惠踮着脚尖，努力想要看清屏幕上的内容。
伏黑甚尔伸手一捞儿子，把他稳稳抱在臂弯里。
“如果想要所有人都苏醒，你还需要收集更多的妖力。”
伏黑甚尔审视着硝子，难得开口劝她，“日本妖怪在逐渐消失，你能找到一只玉藻前，难道还能找到第二只？小鬼，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吧。”
说完后，不顾惠的反抗，伏黑甚尔起身离开咖啡店。
“都走到这一步，当然要继续啊。”
硝子坐在咖啡店里，自言自语。
思索着如何寻找更多的妖力结晶，硝子推开了家门。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正坐在沙发上，和希林相谈甚欢。
“夜蛾老夜蛾先生，您怎么来了？”
因为盘星教事情，硝子和夜蛾老师不可避免产生很多接触。
他也知道硝子现在的住处。
因为天元保证过，硝子的反转术式，不会被发现，她也不像刚重生回来时，小心翼翼。
夜蛾老师今天穿的格外正式。
笔挺的灰色西装，胡子刮的干干净净，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完全不是硝子熟悉的粗糙硬汉。
这件灰色西装，硝子越看越诡异，这不就是灵幻同款。
“夏目，你带我去楼上，让硝子和客人谈吧。”
希林慢腾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夏目立刻扶住希林的胳膊，琥珀色的竖瞳，担忧的看了硝子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着希林往楼上走，把一楼的空间留给硝子。
猫咪老师本来在地毯上打哈欠，夏目在经过他时，弯腰抓起它的后背，把它也带上楼。
楼下，只剩下坐在沙发上的夜蛾正道，和站在玄关处的硝子。
夜蛾老师将茶放在茶几上，转向硝子，板着的脸上，露出忐忑的笑容，他将一份录取通知书递给硝子。
“家入同学，我代表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邀请你来我校就读。"
第107章
虎杖香织轻声自语，看来她要好好查一查，镜相的死因。
“当然不是现在, 是一年以后。”
夜蛾正道意识到他话语中的歧义，连忙补充。
硝子望着夜蛾老师手中的通知书，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 简单, 单薄，就像很多咒术师的人生般。
厚度还没积累，就早早死去。
她的思绪不可控的飘向过去。
夏日蝉鸣声中，夜蛾老师来到了她的家中, 同样递出了一份邀请。
薄薄的纸张，简单的几行字, 为硝子套上了沉甸甸的责任，将她锁在小小的天地中。
硝子站在此岸，目送着同期, 学弟，后辈，熟悉的，不熟悉的，越过她，走向彼岸。
痛苦, 悲伤, 疲惫, 最后也是剩下了麻木。
如今，她又等到了这份邀请函。
相似的场景, 截然不同的心情。
当时的夜蛾老师, 自信坚定, 他笃定硝子会来高专。
而现在，硝子视线落在夜蛾老师锃亮的皮鞋, 梳理整洁的头发，明显忐忑的眼神。
夜蛾老师在担心，他没有自信硝子会答应下来。
“夜蛾老师，很感谢你的邀请。”
硝子组织着语言，她从没想过，短短一句话，会说的如此漫长而艰难。
“很抱歉，我选择拒绝。”
“家入同学方不方便和我说说原因。”
见硝子迟迟不愿接过邀请函，夜蛾正道心中已经明了。
但当拒绝的话真的从硝子口中说出，夜蛾正道仍然感到难以言喻的失望。
就好像，顺理成章的师生关系，截然而止，徒留一片刺目的空白。
硝子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夜蛾老师。
小时候，老师家长总会问孩子们一个问题。
“长大以后，你们想成为怎样的人。”
简单，普通的问题，
即使时隔多年，小学同学的面容已经模糊，硝子仍然记得，他们五花八门的答案。
“老师”
“飞行员”
“科学家”
“画家”
“探险家”
“御宅族”
多彩的答案，包含了他们自由支配的未来。
这个问题，对于硝子来说，从来不是简答题，而是道选择题。
选项只有一个，咒术师。
那现在呢？
硝子在内心反问自己。
【家入硝子，你又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摆在你面前的，再也不是单选题，你要如何填上这道答案？】
想来想去，她的答案，只有“不知道”。
在未来没有完全改变之前，硝子给不出自己的答案。
“硝子，你不想说就不说，其实不当咒术师也挺好的，哈哈哈。就是五条和夏油会很失望，他们知道我今天来找你，还专门叮嘱我，一定要让你答应邀请”
夜蛾正道有些慌乱，他把邀请函胡乱的塞回口袋，伸手想要摸摸硝子的头发，却在即将碰到时，又猛地缩回去。
夜蛾正道讪讪想着，他不该过来。
硝子来到乡下上学，很明显是不想加入咒术界，他还非要跑过来问人家，难怪硝子不开心。
“夜蛾老师，我很开心你能来找我。”
硝子露出清浅的笑容，无比真诚的看向夜蛾正道。
她开心的在于，即使没有反转术式，夜蛾老师仍然会选择她。
“这份邀请是你给我发出的，而不是高专的意思吧。”
夜蛾正道瞬间坐立不安，“硝子，你别误会，学校很重视你，只是因为你目前表现得实力不够稳定，所以他们还在观察。”
硝子为夜蛾正道倒了杯茶水，送到他手边。
夜蛾老师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贴心。
五条和夏油都会入读东京高专，咒灵操使和无下限术式强强联合，他们会是最强的搭档。
对于学校来说，没有展露出任何特殊才能，依赖咒具战斗的硝子，和他们两个相比，就像微微烛火，与皎皎日月。
光芒微不可查。
既然已经有了最棒的学生，学校不会费劲来邀请一位，价值不高，对成为咒术师兴趣缺缺的小鬼。
所以，在夜蛾正道来家里找她时，硝子才会感到吃惊和开心。
这份邀请，不是学校给的，而是夜蛾老师，单独为她准备的。
上一次，乐岩寺可是专门跑来和夜蛾老师抢学生，还和硝子许诺了无数好处。
这次，硝子都没见到对方的影子。
硝子都能想到学校和高层对她的评价。
【家入硝子，无特殊才能，成长空间偏低，培养价值不高，不需要费心拉拢，可接受入学申请。】
夜蛾正道见硝子没有因为学校的冷漠而伤心，悄悄松了口气。
现在的东京高专的校长，和乐言寺嘉伸是同辈，理念也很相近。
依靠实力、成长价值给予培养资源。
夜蛾正道不认可他的想法。
虽然孩子们注定要蛮对残酷的战斗和如影随形的死亡，但高专毕竟是学校。
过早地将咒术师评级的那套引入进来，并不合适。
“硝子，我今天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夜蛾正道不自觉皱起眉，“天元大人让我转告你，她与星浆体的同化时间提前了到一年后。”
这个结果在所有人的预料中，虽然盘星教的瓦解，让天元咒灵化的进程停止，但影响已经造成，为了防止意外，她的同化必须提前。
夜蛾正道在心里暗骂一声，天元大人怎么什么都要告诉硝子。
硝子又改变不了结果，这不是白让孩子担心。
硝子可不知道，严肃正经的夜蛾老师，正在内心狂骂。
“九十九由基已经被五条放走，高层还有合适的人选吗？”
硝子是明知故问，她很清楚为天元准备的星浆体是谁。
“天内理子。”
夜蛾正道闪过一丝黯淡，“原本那孩子还有四年自由的时间，现在只剩下一年。”
硝子想到了她与天内理子的初见。
冰冷僵硬的尸体，被五条悟放到手术台上。
花一样的年纪，生命刚刚开始，就枯萎终结。
硝子在解剖时，也曾暗暗猜测过，天内理子喜欢什么，期待什么，她是否对未来有过规划。
可惜，尸体不会开口。
这次，硝子可以亲自听一听天内理子的故事。
“我要说的就这样，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夜蛾正道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犹豫了下，还是把皱巴巴的邀请函放在茶几上。
“我们和他们看到的世界不一样，伪装自己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普通高中可能并不会让你生活的更加轻松。”
“硝子，高专有你的同伴，你不会被当成异类，你不会感到格格不入，你也不会孤单。”
夜蛾正道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硝子的头发，“就算毕业之后，不想成为咒术师也没关系。我只是希望你能拥有开心的高中生活。”
“还有一年时间，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联系我，我会永远在高专等着你。”
硝子站在门口，目送夜蛾老师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
温暖宽厚的手掌，重重的按在她的头上，压在她的心里。
夜蛾正道，对于硝子，是亦师亦父的存在，是她背后可靠的支撑。
这份支撑，硝子失去过一次，她不会再失去第二次。
“硝子，夜蛾先生走了吗？”
夏目犹豫的从楼上探出头，欲言又止。
“人类真麻烦，明明只有短短几十年生命，还总是不断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斑灵巧的跳上栏杆，蹲在上面嘲笑硝子。
硝子小心翼翼的拿起邀请函，仔细抚平每一个褶皱，她要好好收起来。
“正是因为人生太短暂，才更好好好思考，不让自己后悔。”
“无聊。”
斑从楼上弹跳下来，落到硝子脑袋上，“硝子，我要吃丸子，你快出去买。”
沉重的毛团压下来，硝子的脖子立刻发出抗议的呻吟。
“斑，你是不是又重了。”
硝子将斑从头上提下来，她盯着那双黄色的竖瞳，突然眼神一亮。
大妖不是就在眼前。
玉藻前能做的，斑肯定也可以。
咕咚，斑吞了口口水，硝子的眼神有点可怕。
“算了，我不吃丸子了。”
硝子揉着斑光滑的皮毛，“丸子，清酒，小鱼干，统统没问题。”
竟然这么大方，斑越听越不对劲。
他竖起耳朵，生怕漏了一句，就掉进硝子的陷阱里。
“不行！绝对不行！”
听到硝子的要求后，斑四脚乱蹬，把头要成拨浪鼓。
“玉藻前死了，妖力留着也没用，随便你折腾。我可是好好活着，就算把我榨干也救不了所有人。硝子，你就放弃吧，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同意！”
硝子死死按住斑，“猫咪老师，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你能给多久就给多少。或者你有没有好友，把他们也叫上。”
“夏目，赶紧把硝子拉开。”
斑气喘吁吁的朝着夏目求救。
夏目站在楼梯口，迟疑的开口，“硝子，你需要的是不是这些？”
一颗散发着淡黄色光芒的结晶，被夏目从身后拿出来。
硝子愣愣的看着结晶，手下力道不自觉减轻。
斑抓住机会，赶紧从她身边跑开。
“夏目，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夏目不好意的笑起来，“这是妖怪给我的谢礼。”
“我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将名字还给妖怪。他们想要送我礼物，我知道硝子你拿走了玉藻前的妖力结晶，就问他们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不知怎么，这件事就在妖怪中传开了，每个来找我取回名字的妖怪，都会给我送块结晶。”
“夏目，我怎么不知道？”
斑一脸控诉，“我累死累活给你当保镖，结果你竟然瞒着我私藏东西。”
夏目有些莫名，“猫咪老师，我不是告诉过你，你当时正在喝酒，说这些都是没用的垃圾，让我赶紧扔了。”
斑沉默，貌似大概夏目确实问过他，只是他喝高了，完全把这件事忘了。
硝子将结晶握在手里，“夏目，你还有没有。”
迎着硝子期待的目光，夏目非常肯定的点头。
硝子坐在夏目的房间内，面前堆着五颜六色的水晶山。
浅绿，淡粉，浅蓝，灰色结晶发出莹莹亮光，在房间投射出斑斓的色彩。
只是结晶里混着或多或少的杂质，显得有些浑浊，远没有玉藻前的结晶澄澈清透。
“这是一只扫帚妖怪送我的。”
“这是一只风筝妖怪给我的。”
“这是石洗给我的。”
夏目每拿起一块，就能准确的回忆起，与妖怪们的故事。
硝子听着听着，忍不住弯起眼角。
都是很可爱的妖怪啊。
“原来拿回名字还要送礼物啊，那我也送一块吧。”
窗户外传来小孩子的笑声。
硝子推开窗户，座敷童子飘在半空，他也不进来，只是将一块紫色的水晶塞给硝子。
“诺，这是谢礼，收下吧。”
说完后，座敷童子直接潇洒的转身离开。
按照约定，硝子把在井中的经历，完整的告诉了座敷童子。
他听完后，只是沉默的登式婆婆的店里离开一段时间。
再回来后，仍然和往日无异。
硝子猜测，座敷童子是又回了趟旅馆。
只是光阴流转，物是人非，当初的旅馆早已被拆除，他已经找不到过去的痕迹。
斑用爪子拨弄着结晶，“这都是劣质妖力结晶，里面蕴含的妖力和玉藻前的没法比。硝子，你拿着它们也没用。”
硝子扯着斑的脸，“斑大人，你是不是也该贡献一部分。”
“别捏了，我给还不行嘛。”
拐杖型的符号在斑的额头发出金光，刺眼夺目。
硝子用手捂住脸，等到光芒消失，在水晶山上，又多出来十几块金灿灿的结晶。
像融化的阳光凝结而成，内部流转着液态黄金般的光泽。
真漂亮。
等等，斑去哪了？
硝子才发现肥嘟嘟的胖猫消失不见。
“混蛋，我在这里。低头，往下看。”
硝子循着声音，发现一只还没巴掌大的袖珍小猫，正在不断扑腾。
夏目赶紧把猫咪老师捧在手里。
“我可是能调动的妖力，都给你们了。”
斑动了动耳朵，他哼哼唧唧，“我要吃酒酿馒头。”
“我这就去给你买。”
硝子用指头戳着斑，对方立刻站立不稳，倒在夏目手心。
口是心非的妖怪，都很可爱啊
还需要实验下它们的效果。
硝子在去点心铺的路上，拿起手机，给伏黑甚尔发短信，让他过来取。
伏黑甚尔刚带着伏黑惠回到家，一看手机，气的直笑。
没钱的买卖，他才不干。
事实是，甚尔把惠仍在家里，又转身离开。
“惠，甚尔爸爸怎么又走了。”
伏黑津美纪从房间走出来，只看到
“甚尔还债去了。”
伏黑惠从桌上拿了瓶牛奶，淡定的喝着。
一周以后，硝子收到了伏黑甚尔的消息。
“虽然比上一批效果差点，但勉强能用。”
从那天起，整个初二暑假，硝子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和夏目一起寻找妖怪上。
妖力结晶，被不断地送往日本各地，放到昏迷不行的人床头，为他们化解体内的咒物。
屏幕里的红点在逐渐减少，各地的都在报道医学奇迹。
“奇迹，二十年的植物人重新苏醒。”
“脑死亡五年的教师，从新回归工作岗位。”
“家人的陪伴，让昏迷三年的女人重新睁开眼。”
硝子每次看到类似的报道，都忍不住仔细浏览。
没有了受肉，羂索的死灭洄游，不可能再发动。
究竟哪里出现了问题？
老旧居民楼里，粉色头发的女人，懒散的坐在摇椅上，破败的墙壁上，贴满了各地的新闻报道。
羂索，不，现在应该叫她虎杖香织，飞速的思考。
在从禅院兰体内脱离后，羂索没有尝试去找新的宿主，反而又重新回到了虎杖香织身体里。
一个早就死去的，普通的女人，会是最佳的藏身之处。
羂索对于盘星教的失败，毫不意外。
它只是催化天元的棋子。
和他合作的咒灵，都以为他的目的就是让天元咒灵化，从而让咒灵统治世界。
那群蠢货，根本不知道羂索隐藏的最深秘密，是遍布在各地的受肉。
现在，受肉竟然在一个个苏醒。
羂索本来没有过多关注受肉。
直到，他突然发现，日本北部所有的受肉，都已经苏醒。
将小酒窝扔给铃木神一郎后，他就去调查情况。
在发现其余地区受肉还在时，羂索就把主要精力放在北部地区。
想到这里，羂索眉头一皱，盘星教失败的速度，比他预想的快太多。
这也打乱了他的计划。
禅院兰的身份不能使用，羂索先暂停了调查，有段时间没有外出。
结果，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日本各地的受肉，都在这段时间，开始陆陆续续苏醒。
就连运气这次都没站在他这边。
羂索眉头紧皱，分散在各地的受肉，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因为他无法预料哪里的先醒来。
羂索曾经去查看过苏醒的人，他们体内的咒物确实已经消失干净。
能化解咒物的，只能是庞大的妖力。
这也是羂索无法理解的一点，在世的大妖本就不多，他们不可能浪费自身妖力，去解救无关紧要的人。
不对，应该是有人在驱使妖怪。
有名的除妖世家，的场，名取
羂索轻点膝盖，也不对，除妖师与咒术师泾渭分明，他们不会插手咒术界的事情。
再想想，还有哪里被忽略了。
大批量的受肉苏醒，说明藏在幕后的人，知道受肉之间的关系。
昏迷的时间不同，地点不同，如果没有提示，不会把这些人联系到一起。
提示，受肉，诅咒，咒物羂索轻敲膝盖的手指一顿，他猛地睁开眼，镜相。
虎杖香织轻声自语，看来她要好好查一查，镜相的死因。
第108章
胀相
“大哥, 您是不是去找那个废物了。”
禅院直毘人刚回到家宅，禅院扇就起匆匆的找上门。
禅院直毘人刚换下被伏黑甚尔划破的衣服，看着眼前愤怒的弟弟, 又想起伏黑甚尔冷锐的目光, 他心中只感到无比失望。
这就是他有着相同血源的弟弟，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幸亏他还有个出色的儿子。
“混账，连家族礼仪都忘记了，谁允许你不敲门直接进来。”
“滚出去！”
禅院扇脸色扭曲了一下, 又是这样，他明明不差, 就是因为两个没用的女儿，才没被父亲选上，让禅院直毘人成为家主。
这个位置应该是他的！
压下心中的怨毒, 禅院扇退回走廊上，端正的跪坐下来，头抵在木质地板上，恭恭敬敬。
“禅院扇求见家主。”
这才勉强有点样子。
“进来吧。”
禅院直毘人不咸不淡的开口，他拨弄着眼前精致的香炉，淡淡的檀香味让他心情好上不少。
在小吃店呆了不到半小时, 禅院直毘人就感到从头到脚被油脂包裹, 恶心反胃。
推开门被缓缓推开, 禅院扇悄无声息的走来，坐到他大哥的对面。
从小就在比较中长大, 惯会观察禅院直毘人的神色, 禅院扇敏锐的发现, 他大哥的心情在变好。
“大哥，我听说您去找了那个家伙, 先让他接替禅院兰的位置。”
禅院扇端正姿势，气势汹汹的质问。
家主的位置他已经输给了禅院直毘人，至少要把禅院兰的位置得到。
想到这里，禅院扇心中越发愤怒。
不论资格实力，禅院兰死后，就该由他进入高层。
禅院扇本来在等通知，左等右等得到的却是禅院直毘人去找禅院甚尔的消息。
“我作为家族族长，只是去关心流落在外的后辈。”
禅院直毘人微微眯起眼，有人将他的行踪告诉禅院扇。看来要好好清理下家族角落，把老鼠都扔出去。
被软钉子顶回去，禅院扇一口气憋在胸口，他勉强笑了笑，不自觉握紧腰间的武士刀。
“大哥，那总监部的位置…”
禅院扇可不想被糊弄过去，他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
“禅院兰被诬陷和咒灵勾结，现在其余两大家族和总监部都对禅院家有意见，贸然提出新的人选会显得我们心虚。就让他们查一段时间，等到彻底洗脱禅院兰嫌疑后，我再把你推荐上去。”
混蛋！
禅院扇握着刀柄的手不断发抖，借口，统统都是借口！
别以为他不知道，禅院直毘人是想让禅院甚尔接替总监部的位置。
什么再等几个月，明摆着是给他留着位置。
从小到大，他永远排在大哥后面。
大哥比他强，他勉强忍了。
现在连个没有咒力的后辈，都敢越过他。
如果他的孩子能争气点，有资格竞争下一任家主之位，他也不必忍气吞声。
“既然这样，那就再等等，反正该是我的位置，我是不可能让给别人。”
禅院扇意有所指。
他从榻榻米上站起来，起身离开。
自始至终，禅院扇的手指都搭在武士刀柄上，不曾离开。
愚蠢。
禅院直毘人对他这个弟弟，非常失望。
看到的只有眼前的位置，却想不到，如果家族不再兴盛，家主的头衔，不过是一张废纸。
父亲就是穿透了他这点，才从没考虑过让禅院扇成为家主。
家族每代都必须有强者支撑，才能保证禅院家长长久久的强大下去。
这代有他支撑，禅院直哉也在飞速成长，足够在今后十年内，成长为禅院家的中坚力量。
但是再往下，禅院家的孩子，不管是本家还是旁支，都天资平平，没有能拿的出手。
尤其是加茂家这两年新诞生的孩子，加茂宪纪，继承了加茂家的赤血操术，是非常优秀的继承人。
五条家更不用说，只要有六眼在，足够支撑五条家几十年的繁荣。
危机一直萦绕在禅院直毘人心中，但今天见到的那个孩子，让禅院直毘人心动不已。
那是远比加茂宪纪还要优秀的苗子，不，如果他真的继承了禅院家的术式十种影法术，未来那孩子的高度，甚至要超越六眼。
无论如何，都要让那孩子回到禅院家。
禅院直毘人仔细思考，应该给禅院甚尔开出何种加码，让他重新回来。
至于禅院甚尔强调他现在姓伏黑的事情，在禅院直毘人看来，不过是随口的玩笑，为了激怒他。
想想就知道，猛兽怎么可能会被一条细绳拴住。
禅院甚尔同样不会喜欢上一个没有力量的女人，他不过是玩玩罢了。
“这不是我亲爱的叔叔吗？怎么一脸不高兴，是不是又被我老爹训了？”
十三四的少年，染着金光灿灿的黄毛，轻佻的堵住禅院扇的路。
禅院扇冷漠的站在庭院里，压下心中的烦躁。
刚应付完老子，又要应付儿子。
禅院扇古怪一笑，“你不是一直很崇拜那位堂哥，你父亲刚刚去找了他。你可以求他下次带你去见他。”
还准备嘲讽两句的禅院直哉，眼睛一亮，瞬间消失在原地。
这个速度，不亏是禅院直毘人的儿子。
禅院扇按下飘动的衣袖，朝着自家宅院走去。
还没走进院子，嘻嘻哈哈的小孩笑声，就从里面传来。
两个穿着粉白和服，长相一模一样的女童，抱着皮球，在相互抛来抛去。
在见到进来的禅院扇后，皮球啪的落到地上。
两人同时收敛笑容，脸色煞白，纷纷低头，不敢看自己的父亲。
刚刚见识到禅院直哉的速度，再看到两个连咒力都没有的女儿，憋了一路的火再也压制不住。
禅院扇冷漠的从真希和真依面前走过。
就在两个女童，为父亲的无视，感到难过，又松了口气时。禅院扇突然停下来，寒光在空中闪光，落在地上的皮球，瞬间变成两半。
这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玩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依没忍住，不小心发出一声啜泣。
真希立刻捂住妹妹的嘴，将她拉到身后。
明明才只有三岁，真依已经有保护妹妹的自觉。
讽刺的事，最该给她们安全感的人，却是她们最大的恐惧来源。
“老公，您回来了。”
发现外面的情况，在收拾房间的禅院扇妻子，急匆匆的跑出来，她严厉的盯着两个女儿，“谁让你们两个偷偷溜出来玩的，现在给我到小黑屋罚站。”
听到小黑屋，真希和真依脸上更加苍白。
“哭什么！”
禅院扇音量不大，却吓得真依不断发抖。
“父亲，我，我错了。”
自从出生后，从未感受过父母的温暖，每日面对的只有母亲失望的叹息，和父亲严厉的指责。
诺大的家族，除了彼此，她们竟然无人依靠。
“废物，你们简直是我一生的耻辱。”
软弱无力，除了长大后用来联姻，一点用处都没有。
禅院扇重重踩在干瘪的皮球上，进入屋内。
黑色脚印，深深刺入两姐妹的眼中。
“不听话的孩子，”母亲冷漠的看着真希和真依，“你们惹了父亲生气知道吗?”
“母亲，我们什么都没做。”
真希抬眼，她渴望从母亲眼中看到一丝关怀，可惜，里面什么都没有。
真希想要拉住母亲的衣袖，“母亲，皮球不会是你给我们买的？”
“真依，你个说谎的坏孩子！”
尖利的女声，让真依想要握住衣袖的手，停在半空。
母亲在恐惧，她不断回头，生怕禅院扇突然出现。
真希和真依被母亲拽着袖子，扔进了院子一角的小房间。
光线渐渐隐没，漆黑冰冷的屋子里，只有两人依偎在一起。
真依握紧真希的手，“我们真的是废物吗？到底怎么样，父亲才会认可我们？”
真希回握回去，“真希，总有一天，我要带着你离开这里。”
真依将头埋在真希肩膀处，“可是，我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
“我也想。”
真希摸着妹妹的头发，她的内心燃烧着一把火焰。
她骗了真依，她不想得到父亲的认可，她想让那个男人去死！
几个月了，禅院直毘人仍然没有要推荐他的意思。
禅院扇越发的焦躁。
锐利的刀光，在演武场内闪过。
用作训练的假人，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
往日能让他冷静的剑术训练已经失去效果。
禅院兰空出的位置，犹如吊在眼前的苹果。
明明伸手就能够到，却偏偏被禅院直毘人拦住。
震动从放置杂物的台子上传?*? 来。
禅院扇不耐烦的走过去，无非又是给他安排任务的电话。
“时间，地点，等级。”
禅院扇简短直接的问出口，他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正好去找咒灵消消火。
“时间是今天，地点是东京高专封印库，等级嘛，自然是特级。”
“你是谁？”
禅院扇脸色立刻冷下来。
对面是个陌生的声音，禅院扇可以确定，他从来没听过。
“我是能让你接替禅院兰的人。”
笑呵呵的女人，抛出了禅院扇最无法拒绝的诱饵。
原本想要直接挂断电话，被继续接听。
“具体说说。”
“我是禅院兰的私人律师，她很早之前，就写好了遗嘱，上面指明了如果发生意外，就让你作为她的接替人。”
“证据。”
禅院兰是与他父亲平辈，偶尔只在家族聚会上见过。
禅院扇自问，就算她要立遗嘱，受益人也绝不会是自己。
手机传来短暂的震动，一张照片，安静的躺在他的邮箱里。
放大照片后，禅院扇瞳孔一缩。
那是一张信纸的照片，上面确实是禅院兰的字迹，还盖有她的私人印章。
禅院扇眼睛眯起来，难道禅院兰并没有死，她只是借助假死脱身。
如果是这样，她与咒灵勾结的可信度，又要提高。
不对，检测结果已经出来，禅院兰确实死了，那封信，就是被人伪造出来的。
“你是不是在想，这肯定是假的。”
这种仿佛一切都掌握在手里的姿态，真让人恶心。
禅院扇不悦的皱起眉，“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禅院兰还活着，她的话可能还有几分用处。现在人都死了，禅院家不会在意一个死人的遗言。”
“禅院家到现在还没有选出进入高层的新人选吧。禅院直毘人是想要推荐禅院甚尔吧，可惜那位咒术师杀手，只愿意赚钱，根本不会同意。”
禅院扇握住手机的力道不自觉加大，对方难道就潜伏在禅院家，否则怎么可能知道的如此清楚。
不理会禅院扇的沉默，女人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禅院家的元老们，已经对禅院直毘人的拖延，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推荐你。如果你能拿到禅院兰的遗书，就可以让他们正大光明的站在你一边。这样一来，迫于元老们的压力，禅院直毘人只能放弃争取禅院甚尔，转而把你推荐出去。”
“毕竟整个禅院家，现在只有你最合适。”
“两个女儿是废物，自己在家族中没有实权，总监部肯定也会欢迎，对禅院直毘人不满的你加入。”
虽然是事实，禅院扇还是被对方直白的话，气的浑身发抖。
混蛋，不管是阿猫阿狗都能讽刺他。
但不可否认，禅院扇心动了。
不管对方是谁，她确实非常了解禅院家。
如果他能拿到遗嘱，事情绝对会按照她说的发展。
禅院扇心里很清楚，这是个陷阱，但他不在乎。
为了权利，他可以与魔鬼做交易。
“我答应了。”
“禅院扇，整个禅院家，我果然最欣赏你。”
“少说废话，把要求告诉我。”
“要求就是我最开始说的，东京高专封印库内，收藏着咒胎九相图，我需要你将胀相偷出来。”
“你要他做什么？”
“嘘！聪明的人，就不要问太多。”
禅院扇沉默下来，他仔细思考利弊。
咒胎九相图的危险性远不如两面宿傩的手指。
唯一特殊的地方在于，他们是被加茂宪伦人为制造出来。
难道对方也是个实验疯子，想要继续加茂宪伦的研究。
只要他掌握了话语权，就算被人发现他偷走了胀相，禅院家也会帮他说话。
他甚至还能借助胀相，追查出电话那头人的线索，反手将她抓起来。
这场交易，值得干。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虎杖香织挂断电话，躺在摇椅上欣赏外面的落日。
她最喜欢的就是野心家。
抛出一点诱饵，就巴巴的咬上来。
要查出镜相的死因，再没有比留着相同血缘的胀相更合适的选择了。
胀相，他亲爱的儿子，可不要让父亲失望。
“先生，这是禅院兰夫人寄存在这里的东西。”
禅院扇站在保险柜前，当员工把薄薄的信纸交到他手上时，禅院扇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禅院兰的咒力清晰的萦绕在上面，绝对错不了，这就是她亲自写下的遗书。
按照约定，禅院扇偷偷溜进封存咒物的库房，取出了对方指定的咒胎。
就连上天都在保佑他，一切出乎预料的顺利。
因为天元在高专布置的结界，可以监测咒灵的踪迹，高专内部的戒备，其实较为松散。
禅院扇，原本担心会遇到夜蛾正道，正巧他出任务。
可以说，整个高专，禅院扇如入无人之境。
迅速取走胀相后，没做任何停留，禅院扇直接离开。
联系上对方，她只是让禅院扇去到一家私人当铺。
禅院扇拿着遗书，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封印好的咒物，交了出去。
对方如此了解禅院家，保不准之后还有用到她的地方。
等到偷咒物的事情被发现，再和她撕破脸也不迟。
柜员保持着礼貌的笑容，连看都没看手里的东西一眼，只是将它放到对应的保险柜去。
私人当铺，总会收到奇怪的货物，不过问货物来源，是他们的基本准则。
夜深人静，虎杖香织来取走了她的儿子。
早就为他挑选了身体，虎杖香织将胀相咒物塞进昏迷在地的人嘴里，强迫他吞咽下去。
虎杖香织蹲在地上，期待的盯着地上渐渐苏醒的人。
“胀相，还满意你的新身体吗？”
胀相吃力的睁开眼，才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他一时还没搞清所处的环境。
自身的记忆迅速回笼，他从地上爬起来，数到血线从手指发出，死死的勒住面前女人的脖子。
“你是谁？”
留着粉色长发，额头有着缝合线的女人，就像看不到脖子上的血线，若无其事的转动脖子。
皮肉开裂，却没有流淌下一滴血液。
胀相已经彻底清醒，他朝后退去，浑身戒备。
这是个死人。
不，是藏在尸体里的咒灵，在和他对话。
“胀相，我将你唤醒，是要告诉你个不幸的事情。”
虎杖香织眉眼低垂，透着难以掩饰的悲伤，“你的弟弟镜相，在两年前被咒术师杀死，到现在我都没找出他的死因和死亡地点。”
“胀相，你难道不想为你的弟弟报仇？”
胀相现在的这具身体，是个二十出头的男性，刺猬头，惨白的皮肤，阴郁的眉眼下，一片青黑。
他冷冷的注视不知名的女人，“我的兄弟都被封印起来，你说的到底是”
胀相脸色逐渐发生变化，他捂着头，不存在的记忆从脑海里不断涌现。
包裹在球体里的干瘪婴儿，不断地对他喊着哥哥，哥哥。
发育不良的手指，朝前伸出，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没有错，镜相就是他弟弟！
他甚至都没亲眼见过弟弟一面，他就已经死了。
“是谁杀了镜相，杀了我弟弟！”
胀相眼中布满血丝，惊人的杀意，从他身上迅速散发出来。
可恶的咒术师，他要让对方给弟弟陪葬！
“我也想知道。”
虎杖香织弯起眼睛，“胀相，你们是兄弟，好好感应一下，你会知道的。”
听了女人的话，胀相闭上眼睛，极力放大血脉之间的联系。
独栋的房屋，无尽的走廊，浑身插满碎片的少女，该死，看不清长相。
好好感知一下，镜相生前的活动区域。
胀相豁然抬头，找准了某个方向，破开窗户，迅速离开。
“哎呀，真是个急脾气的孩子。”
虎杖香织慢悠悠的掏出定位器，不紧不慢的跟在胀相身后。
就让她看看，胀相能给她带来什么惊喜。
硝子不知道，胀相已经在来找她的路上。
她仍然无知无觉的和夏目一起寻找妖怪。
第109章
擦肩而过
“噗！这是给你们的谢礼。夏目大人, 硝子大人，我们有缘再见。”
泡泡眼的金鱼，从嘴里吐出一块结晶, 然后晃动着漂亮的鱼尾, 朝着天边飞去。
“夏目，硝子，收工收工！”
斑蹲在夏目头上，两只爪子各抓着一缕头发, 催促夏目和硝子赶紧回家。
“猫咪老师，你什么时候能重新恢复？”
硝子将结晶收好, 她用指腹蹭了下小小猫咪的耳朵。
“等到你们都死了，我也恢复不了。”
猫咪老师气呼呼的偏头。
斑越想越气，他怎么就把妖力全都给出去, 至少留一点也好。
硝子笑着收回手，没有理会斑的口是心非。
两人一猫沿着田间堤岸，慢慢往回走。
夏目不愧是绝佳妖怪诱捕器，半年时间下来，硝子跟着夏目，见识了五花八门的妖怪。
说好的妖怪已经在日本消失, 硝子再也不信这句鬼话。
它们还好好的生活在这片土地。
想想最初的计划, 硝子觉得造化弄人。
想要找到大妖, 一劳永逸解决咒物，最后还是要靠看似不起眼的, 小小妖怪们的帮助。
经过这半年的努力, 陷入诅咒的人都在陆陆续续出院。
如果一直这般顺利, 硝子有信心，在天元与星浆体同化前, 唤醒所有人。
硝子很好奇，如果知道死灭洄游无法发动，羂索还会阻止天元与星浆体的同化吗？
这段时间，他的心情应该很糟糕。
习惯藏匿在阴影观察的人，猛然意识到，在更深处的阴影里，还有人在默默注视他，这种感觉，恐怕不会太美妙。
硝子不会天真的认为，羂索一直无法找到她身上。
只是这个时间必须要尽可能延长。
在让甚尔负责解决咒物时，硝子就在刻意剥离自己。
常年游走在黑暗里，甚尔的反侦察能力比她强太多。
甚至不是他亲自出手，只需要有钱，有渠道，总有办法，把妖力结晶送到对应的人身边。
负责送的人，不知道雇主，不知道手里的东西为何物。
醒来的人，不知道是谁救了他们。
弯弯绕绕，迷雾层层，这就是硝子想要的效果。
在羂索眼里，家入硝子只是五条悟的好友而已。
想将她与破坏死灭洄游的人联系在一起，羂索需要先找到伏黑甚尔。
多年之后，硝子站在高专校门口迎接后辈入学时，总会忍不住回想起这刻的自信。
如果她能再谨慎点，是不是可以避免很多波折。
回到家里，硝子走进厨房，把早就准备好的酒酿馒头，放在斑的面前。
袖珍小猫眼冒金光，它扑进馒头山里，咔哧咔哧的吃起来。
“你们回来了？”
希林靠在沙发上，半睁开眼。
硝子将掉在地上的毛毯，盖在希林身上。
清晰地骨骼触感，让硝子不自觉的抿紧嘴唇。
就是过了冬天。
“硝子，有没有想我！”
门被猛地推开，五条悟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冷风从外面呼呼的吹进来，将盖在希林腿上的毛毯瞬间吹风。
迎着硝子平静的目光，五条悟一缩脖子，迅速将门关闭。
希林倒是笑的很开心。
“小悟，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正式宣布，本人已经一米八了。”
五条悟矜持的点点头。
他将围巾从脖子上取下来，脱掉带着寒意的外套，才走入客厅。
菅原道真怨气已经消散。
按照约定，五条悟要将祠堂的牌位都迁走。
硝子原本以为，就是一口气打包起来，带回祖宅。
事实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不能一口气全搬走，需要一块一块移动，还需要选好与去世之人契合的日子。
每次还要举行整套无比繁杂的仪式。
出于好奇，硝子和杰都去看过几次，随后他们全都失去了兴趣。
所谓世家，就是能把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搞得无比复杂。
五条悟放松的躺在沙发上，“总算结束了。早知道这么麻烦，老子我就让他们一直呆在祠堂算了。”
借口老宅要迁坟，不适合住活人，五条成功在希林这里得到了一间房间和杰一起。
悟是京都和熊本之间来回搬牌位。
杰则是一到周末，就乘着虹龙来找硝子。
不，不只是周末。
有时候硝子放学，就能看到笑眯眯的黑发少年，在校门口等着她。
悟则是不管上课还是放学，只要有空，就跑来找硝子。
因为这件事，杰还专门提醒悟，不要打扰硝子学习。
两人一言不合，在早藤中学门口打起来了。
第二天，两个帅哥为争夺硝子大打出手的传闻，传遍了学校每个角落。
就连夏目，都因为同学惟妙惟肖的描述，含蓄的问硝子选了谁。
从那刻起，硝子就知道，她的名声彻底没救了。
硝子不止一起动过，把两人扫地出门的想法，最后都不了了之。
因为他俩太犯规了。
在知道硝子拒绝夜蛾老师邀请后，杰没有如初见般，劝说她去高专上学，反而笑着看着她。
“硝子，一旦我和悟去高专上学，就会少了很多来找你的时间。所以，我要提前补上这段时间。”
硝子还记得，杰当时的表情。
温柔中带着一丝丝不甘心。
希望能和硝子成为同期，但更希望硝子能自由的生活。
就连悟都出乎意料的淡定。
“硝子不想来高专上学啊，那干脆我和杰去硝子的高中上学吧。反正他们也教不了我们。”
悟这话说的确实是事实，除了还没掌握的反转术式。
他和杰，已经被上辈子同时期，要强太多。
冷风吹进又消失，高高瘦瘦的黑发男生，出现在门边。
“希林婆婆，晚上好。”
硝子看了眼时间，“杰，你又翘课了。”
“硝子，你今天不是也没去上学。”
夏油杰指着硝子身上的常服，“是不是又和夏目跑去找妖怪了？”
硝子倒是很淡定，夏目则是心虚的悄悄看了眼希林。
因为默契，因为信任，硝子不说，五条和夏油也没问过原因。
当已知的未来都被改变后，硝子会去呼唤那道声音，询问能否将一切讲给悟和杰。
现在，还不行。
希林睁开眼睛，看着客厅里坐着的少年少女，“既然都来了，就开饭吧。”
“冬天就是要吃寿喜烧啊。”
咕咕冒泡的锅内，奶白的豆腐在上下翻腾，褐色牛肉散发着美妙的气味。
刚吃了一大堆酒酿馒头，又消灭了无数牛肉，斑已经撑得摊在桌子上，翻身都翻不了。
“猫咪老师，你怀孕几个月了？”
硝子用筷子末段，轻轻戳了戳斑浑圆的肚子。
斑吃力的睁开眼，哼哼唧唧，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
夏目用双手将斑捧起，“我先把它带去房间休息。”
希林打了个哈欠，用空的烟枪敲了敲桌子，“我要去休息了。不要浪费食材，还有把卫生打扫干净。”
只剩下他们三人，还围坐在被炉前。
暖烘烘的热气，熏得人昏昏欲睡。
硝子单手撑着脑袋，半眯着眼，悟和杰还在拼命往嘴里塞着食物。
怪不得越长越高，硝子漫无边际的想着，她是不是也该多吃点。
眼皮越来越沉重，头也越来越低，硝子缩进被炉的毯子里，睡了过去。
好热，好挤。
硝子皱起眉，她吃力的身边两具身体挪开，然后从毯子底下钻出来。
“硝子，你起得好早。”
五条悟迷迷糊糊睁开眼，他翻身又睡过去。
“硝子，今天是周六，可以再休息会。”
杰睁开一只眼，看了眼墙上的表，又重新闭上。
“嗯。”
硝子的坐起来，难怪她睡觉总感觉被鬼压床。
两个人渣把她挤到中间，能不挤吗。
硝子迟钝的坐起来，桌子干干净净，看来悟和杰还记得收拾。
迷迷糊糊的大脑，在强烈要求重新关机。
是什么把她吵醒？
她慢腾腾的转头，没有鸟叫，没有闹钟嗡嗡嗡。
哦，是闹钟。
硝子将手伸进口袋，直接按下关机键。
嗡嗡嗡，还在响。
“悟，杰，你们谁的手机响了，赶紧关上。”
硝子打着哈欠，重新慢吞吞的缩回毯子里，顺便把两人往旁边挪了挪。
“好了，关机了。”
“我也是。”
意识重新回归梦乡。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硝子，不要睡了，灵幻先生出事了！”
夏目拿着手机，着急的从楼上跑下来。
三双眼睛瞬间睁开，毫无睡意，清醒冷静。
夏目愣了下，刚才还裹在被炉里，睡眼惺忪的三人，竟然已经来到他身边。
硝子接过夏目的手机，里面传来灵幻熟悉的声音，只是听起来虚弱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要休克。
“硝子，你们三个是不是冬眠了？我打了一晚上电话都没人接？现在，立刻，赶紧来调味盐市，晚一步，你们就见不到我了！”
“灵幻，你在和谁打电话？”
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小酒窝？
硝子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小酒窝会和灵幻在一起，只是简单收拾了下，就跑去调味盐市。
急匆匆赶来的胀相，与匆忙离开的硝子，恰好错过。
第110章
“你们总算来了。”
“你们总算来了。”
灵幻紧张的把门打开, 左右张望，确认只有他们三人后，松了口气。
硝子盯着灵幻毛躁的头发, 青黑的眼底, 皱巴巴如同咸菜干的西装……“你失恋了？”
从来都是光鲜亮丽，自信非凡的灵幻，竟然会颓丧成这样。
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因为电话而有些紧张的心情, 缓缓放松。
“哟，我们又见面了。”
小酒窝从灵幻背后飘出来, 双眼放空，努力保持平静，就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小酒窝, 当时偷偷溜走不是很有骨气，怎么又见面了？”
五条悟越过硝子，笑嘻嘻的将酒窝攥在手里把玩，就像是在捏一团橡皮泥。
小酒窝淡定的表情，立刻消失。
他慌乱的从五条悟虚握的指缝溜出来，“我错了还不行。”
“小酒窝在调味盐市发展势力, 正好被mob撞到, 就把他解决了。”
灵幻揉着眼睛, 他靠在椅子上，一句话没说完, 打了三四个哈欠。
“对对对, ”小酒窝拼命点头, “我现在洗心革面，跟着mob在灵幻这里打工。”
小酒窝泪流满面, 他能不屈服吗？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怪物。
事业还没起步，就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小酒窝彻底认清事实，这个时代他必须抱大腿。
“这样也不错。茂夫白天还要上课，不能一直呆在事务所里，有小酒窝跟着灵幻先生，大家都能安心。毕竟”
夏油杰反应过来，把后半句咽回去。
为了维护师傅的可怜尊严，灵幻没有超能力这件事，他一直瞒着茂夫。
夏油杰觉得，依照茂夫对灵幻的崇拜程度，就算灵幻亲口承认，他没有超能力，茂夫也不会相信。
“灵幻，你把我们叫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硝子有些奇怪的看了圈事务所，日光明亮，灵幻却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连缝隙都被胶带封起来。
门上的猫眼，也贴上了创可贴。
最离谱的是电脑，竟然被套上了一层蕾丝白布。
硝子走到窗户边，刚想把胶带撕开，就被灵幻喝止住。
“硝子，不要打开！”
灵幻猛的抬头，他急匆匆的走过去，小心的把撕开一角的胶带，又重新贴回去。
硝子皱眉，“灵幻，你到底怎么了？”
“我被女鬼盯上了，你们一定要给我把她揪出来。”
灵幻双眼发飘，脸色白的吓人。
哈？
三人瞪大双眼，同时看向小酒窝，难道小酒窝是女生？
“别看我，我是男的！”
小酒窝瞬间激动起来，“你听我这雄厚有力的嗓音，我生前可是孔武有力的壮汉。”
灵幻用手捂住小酒窝的嘴巴，不让他继续吵下去。
“稍等我两分钟，我想想怎么给你们解释。”
灵幻转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又简单的整理下头发和衣服。
一条咸菜干又重新容光焕发。
“你们有没有被人暗中窥探过的感觉？”
灵幻幽幽的看着三人，“明明很确认房间里只有自己，却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窥伺。等你真的回头，却发现空无一物。在你转身后，被窥视的感觉又再次出现。尤其是晚上闭眼躺在床上时，你感觉她就站在床前，静悄悄的注视着你，而且离你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咽了口口水，默默往硝子身后缩去。
“继续，然后呢？”
硝子被两人挤在中间，一脸淡定。
有段时间，硝子为了提神，会在寂静的解剖室播放恐怖电影。
电影里的尖叫声，是她最好的提神剂。
灵幻指着自己青黑的眼底，“这还不够？”
“我可以肯定，有一只强大的恶灵，就待在我的附近，等着我放松警惕。”
小酒窝飘在灵幻侧后方，他对着三人比了个叉。
硝子了然，看来小酒窝早就探查过，灵幻周围根本没有恶灵。
夏油杰委婉的提醒，“灵幻先生，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要不出去度个假？”
灵幻逼近夏油杰，哀怨的盯着他，“我可是有超强第六感，你竟然不信我？”
夏油杰咳嗽一声，实在无法昧着良心承认灵幻有超能力。
“茂夫呢？有他在应该没有恶灵敢接近你。”
硝子注意到，常年呆在事务所的沉默男孩，这次竟然不在。
灵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让他这段时间先不用过来。”
小酒窝毫不客气揭穿灵幻，“你是担心被mob发现没有超能力，才故意把他支走吧。”
小酒窝飞到硝子面前，“硝子小姐，你不要听灵幻鬼扯，他已经硬撑了一个月。要不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他也不会给你们打电话。”
硝子有些吃惊，竟然这么严重。
灵幻还在嘴硬，“我是故意在演戏，这都是为了让恶灵放松警惕。”
小酒窝摊手，“随便你，那你晚上睡不着别来找我。”
灵幻刚想反驳，脖子传来一阵疼痛，紧接着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五条悟站在灵幻身后，一脸无辜，“他不是说睡觉的时候，会看到恶灵，那我们就在旁边看着，恶灵到底会不会来。”
安静笼罩整个房间。
硝子看了眼时间，四个小时过去了，无事发生。
灵幻应该是真累了，到现在还没有苏醒。
五条和夏油因为无聊，一个打开电脑，给灵幻事务所网站当起了客服，一个则是在翻开事务所之前的委托。
“小酒窝，灵幻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压力？”
硝子把小酒窝叫到事务所外，仔细询问灵幻最近的情况。
在她眼里，灵幻成熟可靠，有着极强的心理防线，绝对不会轻易别干扰。
小酒窝摸着下巴，“没有吧，灵幻就是个自恋的骗子，只有他给别人压力，哪可能受气。”
看来不是心理问题，硝子若有所思，只有灵幻能察觉到的窥视，代表有人在看她！
硝子目光一凌，她突然回头，朝着走廊拐角跑去。
“欸？硝子小姐，你去干嘛？”
小酒窝愣了下，上一秒还站在原地的硝子，已经消失不见。
不见了，硝子盯着空无一人的楼梯口。
她仔细回忆刚才的感觉，没错，确实有道视线，是从这个位置传来。
灵幻没有说谎，确实有某种东西在偷偷窥视他。
不会是咒灵，否则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恶灵也不是，小酒窝就是恶灵，它应该能察觉到。
妖怪？也不像。
这段时间和妖怪接触越多，硝子越发现，它们不会平白无故和人接触。
那只能是人。
硝子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没有脚印。
她又抬起头，灰白的天花板上，除了破旧的摄像头，空无一物。
“硝子你过来一下。”
夏油杰从门边探出头，神神秘秘的对着硝子招手。
这个表情，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硝子再熟悉不过，每次杰和悟做错事，都是这种欲盖弥彰的样子。
她出来不到一分钟，两个人渣不会是把灵幻事务所砸了吧好吧，也差不多了。
硝子沉默的站在房间中央，在她正对面的墙上，破开了个大洞，瑟瑟寒风，呼啦啦的吹进屋里，也吹进硝子心里。
硝子望着对面，清晰可见的高档商场，脸色平静。
没办法，习惯了。
“说吧，你们谁干的。”
五条和夏油杰，老实的双膝并拢，跪坐在满地碎纸堆中。
他们对视一眼，指着地上已经彻底报废的电脑，“是它。”
小酒窝在一边幸灾乐祸，“硝子小姐，他们一定在骗人。我在门口看的很清楚，五条和夏油同时对可怜的电脑释放咒力，因为力量太大，连带着墙也给砸穿了。”
五条悟扫了眼小酒窝，对方瞬间噤声，躲到硝子身后。
夏油杰一脸真诚，“硝子，我们不是故意的。”
五条悟委屈的低下头，白毛耷拉下来，试图博取硝子的同情心。
“老子我只是从电脑里感到了一股让人恶心的视线，才被动反击。硝子，你要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是无辜的。”
惨兮兮的蓝眼睛忽闪忽闪，五条悟用力掐住手背，企图发动眼泪攻击。
可惜手背都被掐红了，愣是一滴泪都没留下。
硝子好笑的看着五条悟演戏，双手抱胸，轻描淡写的点头，“嗯，我相信你们。”
这个反应太平淡了吧。
五条悟和夏油杰瞬间心里没底，硝子是不是准备他们从洞里丢出去。
硝子没有急着开口解释。
她绕过开裂的键盘，从地上捡起一块屏幕碎片，黑色的液晶屏上倒影出有些冷淡的眉眼。
摄像头，电脑，线索很明显，她知道窥视的来源了。
硝子将灵幻仍在沙发上的手机拿起来，“小酒窝，灵幻每次感到被窥视时，是不是周围都有电子设备。不管是手机，电脑，还是监视器？”
小酒窝想了下，有些不确定，“可能吧。人类不是都很痴迷这些东西，尤其是手机应该会24小时带在身边。”
硝子打了个响指，谜题解开了。
灵幻确实在被窥视，只是偷看他的东西，是电子设备。
难怪他这次没有被惊醒。
五条把他打晕时，手机从口袋里滑落。
三人都没有去拿手机，任由它躺在沙发上。
处在缺少摄像头的环境下，灵幻自然可以休息好。
“灵幻所有设备可能都被监控，最好全都销毁。”
硝子边说，边把灵幻的手机扔到地上，一脚踩碎。
“五条，你下次再敢把我敲晕，我就把你丢出去。”
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完了，灵幻怎么偏偏现在醒来。
硝子盯着脚下的残破手机，如果她说里面有监视器，灵幻会不会相信她。
灵幻揉着脖子，慢悠悠的走出卧室。
他先是看到墙上的大洞，视线下移，又看到三人脚边的电脑和手机碎片。
最后，灵幻视线落在写满心虚的三人组脸上，两眼一闭，又晕过去。
在昏迷前，灵幻只有一个念头，幸亏他买了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