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VIP]
不管夏油最后回答了是或否,在半个小时后,你们四个人都出现在了一辆低调的小轿车上。
事情还要从那扇被你洞开的门说起。
在事情行进到愉快的狼人杀环节时——
熟悉然而音量大许多的一声砰。命途多舛的它被一双皮鞋的主人踹开了。
……
你不方便转头看来者是谁,但你能见到夏油抬起的一双眼中惊愕。
然后是声音熟悉的质问:“你们在干什么!!”你能从急匆匆的语调中听出言者的怒意,或许还有一种“果然给我发现了吧”的自满。
这下你明白了,是你的祖宗五条悟。
“我的大少爷,这里是私人领地。你能声音小点吗?”
……
随后这扇双重洞开的门扉见证了一些咄咄逼人的质问。焦黑色的洞口原本有一把锁,现在,它容纳了擅辩之人——即你——的巧言令色,还有气焰渐消但是仍紧追不舍——即五条悟——的强势逐猎。
“你是偷腥猫。”
“杰,你也是。”
“你们两个太坏了!”
“嘘嘘嘘,你喝口这个漱漱嘴。”你顺手越过夏油杰的腰,以一个拥抱的姿势拿取了书架上的某物,然后朝五条悟进献了生命源泉含量极高的某液体。
你态度恭谦。
夏油杰拉住你的手:“铃木,这不是酒吗?”
你大声密谋:“对,我想他早睡早起。对了,你背得动五条前辈吧?”
“……”
他的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瞪着你,熄灭又闪烁好似群星:“我不喝!杰说得对,你太坏了!”
你指出:“夏油没这么说。”
令人庆幸的是,没人因为五条的鲁莽而找上门。
“我不管,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你揉了揉眉心:“调查,我们正准备去疗养院。新丧偶的近藤似乎有性命之忧。”夏油没明确说明,但你知道他会为本该做而疏忽的致人死亡后果而难过,至少现在仍如此。
就算他不这样,他的良心也会强行督促他这么做。而你呢,顺手帮他一个忙,再去那边看看情况,便宜行事,方便大家。
五条悟看你的眼神充满智慧的探究,他说出口的话也一样符合你期待:“我怀疑——你们不会是在约会吧!”
“……没有的事情,悟,你不能再碰酒精了。”
深知柔性劝导是没有用的,你站在五条的另一旁,开始实施自己的策略——无论从理性还是感性,你认为他在场都不是好事,不过既然他已经来了,于是乎……
你试图搀他的手,失败了,术式在他周身固若金汤。于是你声音轻柔,哄劝比你高不少的五条:“当然没有,你低头,听我和你说……靠近点,再靠近点。五条前辈。”
五条悟有点信任你,你也知道,正利用了这一点,你的手上还残留有来自夏油杰的更高温度,你用它覆盖上五条悟碧海蓝天一样澄明的眼睛。先是剥夺视觉,再是辅以触觉,最后是技巧性地挑逗其听觉。
……
五条悟倒在你肩上,双手一左一右下垂你身后,像栽倒的树苗。
“解决了。和我刚才设想的一样,总之,殊途同归。”你对夏油这么说。
然后,你见到了他眸中升起的犹疑与警惕:“铃木,你……”
“要帮我保守秘密哦,前辈~”五条悟个子很高,因此也有些分量,你把他抬给给夏油杰:“就算我们喊破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问题不在这里,可他难以启齿,接过酣眠的挚友,他无意识被你带着走:“你说的我领教过。但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好问题,现在,注意力回到疗养院。那里距离这里有15公里。”你拿出手机。
“我们该怎么过去?”
他是聪明的人,所以见到你含笑的面孔,就知道这也不在你的烦恼中。
“你瞧,事情开始明朗起来。我们不希望牵扯到辅助监督小姐,然而如果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就简单许多。”你拨出号码,三下之内它就被接通:“喂,你还记得我吗?事实上这还是我第一次跟着陌生男性递的纸条拨打电话,也算种全新的体验。真有趣。是这样的……你方便在停车场等我吗?就在你们家的那辆保时捷旁,我会找到你的。”
你回头,对一脸不可置信的夏油杰露出无辜的笑:“偶尔,我是说偶尔,有点冒险精神也不错。他会开车,也有驾照,今天还有车,多么巧?”——
凡事都如此,总会有兔起鹘落的那瞬间。
不用问也知道,五条悟不会开车,夏油杰也不会,硝子也不会。最后,你也不会。而你情愿不搅扰岩守,她正“意外地处于悲痛中”,正好也是个理由。
“铃木,你难道早就打算好了?如果我没有一起,你会一个人去疗养院。”
你把此次搜查的战利品夹在腋下,腾出手对他做出噤声的动作。
夏油杰知道舞会和晚宴都是一般的社交场合,因此也无意靠近甚至融入;然而,在那之外,你能从他愕然又意味深长的面容中,看出他无意间揭下了你的一层面纱。每一层不平整的违和感就如同褶皱覆在面上,那是日常相处时的违和感,而今终于自然落下,露出你的真实面庞。
他呆愣的表情对你来说非常具有新鲜感。
你还联系了硝子,虽然带上多一个清醒人不是好的选择,但你认为把她一个人留在岩守周围更不能考虑。
你们在屋外寒冷的墙角碰头。
“五条怎么了?”
你掸了掸肩膀上的雪:“他跟我们汇合以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又问:“你手上拿着什么?”
你展示给她:“小小姐的电脑,我要在车上看它。”电脑可以储存视频和照片,研究室内又没有电视和光盘,因此你认为线索应在电脑内,只是现在已经夜间九点,来不及当场检索,你只好寄期望于它的移动电源能坚持一阵子。
她已经从继承人到小继承人,再到小小姐,足以证明你对她的态度趋近于不屑。
“岩守小姐……”
“她会在这里得到很好的招待的,会客室会有她需要的一切。”
“所以,为什么要带上我?”
你冲她笑:“这是冒险,前辈,你是伙伴。”
真实虚假皆为幻象,夏油杰看你的眼神愈发复杂。不过他可能没意识到的是,比起面纱,更适用于你的形容是蜕皮。木讷顿感的表面是你,内里敏锐机动也还是你,其中可能还添加了一些直觉性行动和独断决策……没有一面是面具,你已经过了要靠伪装的外在度日的年龄。
现在,你的一举一动都自然,也行礼如仪。
没别的原因,你主宰了自己的生活,仅此而已。
——
然而,那个认识你不过两天的高中生拒绝了你,他心高气傲不做司机。就算你努力地对他解释了事情的经过,有关其实你也不是来偷东西的,而是一伙被聘用至此的临时工。
解决一些……众人皆有而富人能支付代价的疑难杂症。
“太危险了,就算你们是来调查的,也应当遵从主家的决定。哪有调查员自己秘密行事的?!”他的拒绝倒是能看出法官父亲的影子,至少和你在电视里看到的很像。反正你又没见过他父亲,也没见过真的法官发言。
你表现得比你实际上委屈:“真遗憾,我以为我们关系不错。”:
“……”
“不过还有另一件遗憾的事情。”你坐进车子里,凑到他耳边,一门之隔,玻璃隔绝了硝子的视听,而这才是你的选择对他露出的真面目。俏皮一笑:“这事情吧,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
数十秒后,你一脸喜色探出窗外:“太好了,他愿意载我们一程。”
夏油杰神色复杂地看你:“……”
在上车后他坚持认为你应该坐在后排,为此不惜请自己唯一清醒的同窗前排落座。
“我知道你们,你们有秘密。”硝子最后看了眼身上的华服金饰:“那这些……希望他们不要以为我们是卷款逃逸。”
贵重的宝物也没留下你们。
车在雪被撒上盐的国道呼啸而过。
你坐在后排最右边,通过车内的镜子能看见司机看似专注实则无神的双眼。中间是夏油杰,五条在左边。你将藏在裙摆里的衬衫和裤子递给他:“帮我拿一会。我看会电脑。”
他深紫色的眼眸中酝酿风暴,低头看这身普通棉上下装的材质:“你还带了更换的衣服?这不是校服。”
“当然,高专的校服换下后被他们统一收走了。这是我在后勤人员休息房间找到的,白衬衫黑西裤,我没拿围裙。”你掀开电脑屏幕,背上的灰已经被你拂去一遍,现在触之干净整洁。
在你等界面的圆圈转啊转的时候,夏油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上厕所效率挺高的。”
他生气了,是从哪个节点呢?从你下午去湖上转了一圈,从你对他的头脑明褒暗贬,从你在那之后紧锣密鼓地送五条悟进入沉睡……
今天如果要圆谎,那也是个大工程。你冷静地延迟其发生:“过些时候我和夏油前辈去找近藤小姐,硝子前辈你就在附近和五条前辈一起好吗?今晚真是劳烦……”
你像老光碟一样卡顿结巴,你忘记了给你开车的驾驶员名讳,他一定提及过,可惜没过你的脑子。好在他持有驾照,因此肯定18岁,你假装咳嗽后加上:“前辈,愿意开车送我们了。不然岩守女士不好向上交代。”
托三位前辈们的福,你已经很习惯喊小朋友们叫前辈了。
硝子:“我们都走了她就好交代了吗?”
“她是辅助监督,管不住咒术师总监部也不会诘难她。总比开车伙同我们一行离开好。”你说完这句话扯了扯靠的不远的夏油衣袖。
他有所察觉,看了你一眼,然后抽开了。
好在他也还愿意助你推迟:“嗯,铃木和我去看察情况,疗养院那里可能情况有变。”
识大体,好人。
你眼神回到屏幕上,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不是,它怎么还有密码啊!
屏幕的背景有字,可你没见过密码跳出的窗口,也不知道如何令它隐形。
你在页面上胡乱操作了一通。耗时几分钟,一无所获。你的瞎忙活也得到了夏油的注意。
“你想做什么?”
“有办法让密码框消失吗?我想看屏幕后面的字。屏保。”你精确了自己的说法。你认为,如果有关键信息,那么它大抵可能出现在电脑上。
虽然,从笔记上看,近藤青,笨拙的学徒——似乎已经被她的导师骗的连命都快没了。
夏油杰竟然是个会用电子设备的人,倒不是说他看上去像原始人,只是在以前的交往中你没有意识到他能熟练地掌握电脑。不过代价是,电脑到了他的腿上。
……即使在密码解开后他也没还给你。
Crtl+shift键就是问题的答案。
你向左靠近些许,看清了黑底白字的问题:【何处觅仁慈?】
乍一看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可你记得清清楚楚,这是自称具名者的格里比喜好在牡鹿之门门口守门时提的为难入梦者的谜题之一,答案自然你也知晓。
你盯着屏幕发愣,心里盘算着,这下沐光明者的真面目也就自我揭示:一位灯之长生者,企图在漫宿居屋中继续攀升,祂将目光投向醒时世界的凡人,利用她,欺骗她,允诺他凡力所不能及的好处,然后……
夏油杰出声问你:“你有头绪吗?密码。”
“知道,你把电脑——前辈你怎么还把它藏到那边去?”
他听不出情绪地说:“没事,我来。”
你念:“s-h-a-d-o-w,如果不对就改成大写再试。”
他右手扶着电脑,单手输入。明明是右利手,这样分明就是拦着你。看来今晚发生的事情远超出他意料,这一切……你倚在松软的靠背上,从夏油弓着腰和座椅的缝隙往左看,五条悟的睡颜在车内模糊不清,但你不必想也知道,那也一定是一幅美好的画面。所以,到底是谁把这个大少爷放出来的?
如果五条不离开休息室,硝子也不用跟过来,留几个同阵营的在现场进行遮掩和镇场总是好事,可惜现实总不如预想。你本可以在夏油面前小露一手点火的把戏,再对弓道社长晓之以理,现在不必要的信息泄露多了,时间也不够你发挥激励鼓舞才能,你的形象瞬间可怖了起来。
夏油说不定会觉得你是掌握能力又不约束使用的**,或者觉得你能勾勾手指就让别人失去意识,联想到自己身上又感到后怕,总之他现在彬彬有礼,但像对陌生人那样戒备。
如果他在一开始也不跟上来……唔。
造化弄人。
回车键按下后,他微笑看你,唇角上扬如狐狸假面,弧度被匠人描摹了千万遍:“铃木同学,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敬语、谦辞、弦乐婉转的语调、工匠精神的微笑。
你直视他深紫的双眼,遮掩无用,只管回答:“【仁慈,仅能在影中觅得】。”巧了,你也认识这位有名的司辰,守夜人。在数小时之前你还考虑过是不是要转投祂门下呢。
不过无有怜悯之心这件事情还让人心里怕怕的,这样的司辰,你说好话祂就会厚待你吗?恐怕不会。
考虑到你神神叨叨的话也不是头一回说,他倒还算免疫。
夏油杰没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你,他打开了一个名为【实验资料】的文件夹。
大小不一的照片文件和视频无序堆列在你们面前。他点开了第一个文件,文件名为乱码的视频。
你们看见一个房间,听见一阵雪花音,引得硝子都回头。再后来,她的注意力稍微分给了过分镇定自若的司机小哥。
坏了,你左手迅速伸出去在电脑上长按,消音了视频。
“不开音量,省电。”
这个说辞引起夏油杰的注视,但他注视你的次数还少么,他最后接受就好。
连上夏油杰用在快进时间,他也在此直播画法阵的无聊录播里花费10分钟。至于视频本身,…你只看了两眼就看窗外,隧道里的橙色灯都更有观赏性。
不值一提的尚未入门者令你昏昏欲睡。
也许,近藤青女士,你过分高估了她。她看起来都不像过了牡鹿之门,也就是甚至还没能位于通晓者之列。
你听说在东南亚的某些国家和地区,当地有些人会投掷热情于一门叫做【赌石】的产业,出于奇货可居的目的。现在,你的石头似乎切出了半块石灰岩。赔了夫人又折兵。
夏油杰眉头愈发紧锁,不是因为严峻的情形,恐怕是见不得人堕落。
走投无路的人若是听信了不存在的神和别有用心的人,那也是他们迫不得已的悲情;可如果生活富裕圆满,还有大好未来,做这一切又为了什么?好玩吗?
你眼睛一眨就能知道他思考不出结果,因为人么,上限可达司辰,下限也不好说。不是所有的善意和嘉奖都落在配得它的人头上。
看起来大家都有各自的苦恼与求不得。
直到又过了一段时间,电脑传来低电量的提示音,那时夏油恰好愿意共享了,将屏幕对你转了转:“这应该是近藤小姐和她的女友,她们在对着镜头说话,我想放出声音听一听。”
你的目光从夜色游移回低光线的电脑屏,上面出境的书册有深蓝色封皮,你看不清。然而你印象中有些与它相似的关联品:“她们看样子要跳大神,你听吧。”
说回两个同性恨召唤出的大宝贝,你心中初步的推断是镜中少女。冷冽,以刀为武器,又和守夜人有关。进入漫宿的亡灵若能得以攀爬上利刃阶梯而不灭,就能得到残阳的嘉赏,侍奉其左右。而利刃阶梯又是守夜人考研中最为冷酷的一环……
不过说起镜中少女啊……
你不是故意的,镜中少女名讳带凌冽的杀意,颜色也艳丽,只不过相处起来吧——当她们消散或不敌而死亡的时候,会保留一些不好的东西,你总会忍不住想到因外力压迫而分泌臭气的一些动物和昆虫。
她留下的东西偶尔致命,她会带来恐惧。
夏油杰放出的视频中,背景音是鼓声大作,听得你皱起眉头,她们嗡嗡嗡嗡的念诵就像苍蝇展翅,不过你还是能从里头听出几声语焉不详的日语发音。你稍作分析,意识到她们说的是【路为玻璃,墙为刀刃,步步见血。】
果然是召唤镜女的悼词。
就是不知道这些拉美的鼓点是什么意思,氛围感点缀吗?你仰起头。
真好啊,有些长生者,引诱一个凡人替自己鞍前马后,钓根永远吃不上的胡萝卜,0指导0启示,还让对方津津乐道,带着追随者一起献祭自己为数不多的阳寿。
你这边孑然一身冷冷清清,做了几件不闹出人命的事情还要被人质疑。
心里有个声音指导你:如果你想,你也可以。
你兴趣缺缺地看了一眼夏油杰,他的目光里是费解,你又看了眼硝子,她脸上是震惊。【我们真的要因为普通人的小打小闹奔波半个城市吗?】她似乎想说这个。
算了,来了咒术高专,你就定型了。摊上了一些有良心的人,你也随波逐流,照葫芦画瓢行事。
夏油杰最终静了音,连带关了视频。“看不出有效信息。”他说。
你草草回应一声:“嗯。”
即将抵达疗养院的时候,也许是有人发现了不对,也许你们跑路的事情彻底败露。从你到硝子再到夏油的手机响了个遍,来电信息岩守。
无人接听。
高跟鞋很贵,上面有珠宝,裙子——你在车上换了衣服。
“劳驾,把内视镜合一下。”你扯下颈后系带,胸前的布料因缺乏拉扯的力量而片片抖落,你及时套上系好扣子的白衬衫。
等硝子回过头来看你的时候,你已经系好了先前因要套头而松开的衬衫上三颗扣子。
她复述一遍:“喔,你就在男人堆里脱了又穿了衬衫。”
首先,你是先穿衬衫再解系带的;其次,后面没了。你说:“没什么,五条前辈还在睡觉,夏油前辈在我扯带子的时候就把头转过去了。疗养院那边……如果不幸乱斗,我不想把污渍溅到很贵的衣服上。”时间紧急且人手所能携带的东西有限,你没鞋。
电脑早就没电了,现在它在睡死过去的五条悟腿上,而夏油杰膝盖也朝那边靠拢,不敢回头看你:“……”
你又在这样的情况下套上了裤子,然后一点点把裙子褪下腿。
整个过程不过几十秒。
现在,你是一个新上岗的西裤女仆了,你用她们的发网兜住了大部分长发,只差一个白花边的黑色发箍。
你最后打理仪表着装,卷好袖子裤脚,将衣服下摆推到裤腰:“希望近藤小姐看到我就能像回家一样。”
硝子还和你还有同伴之间的情谊,她也还幽默:“呃,我觉得不会。”她这么说。
你和她的关系相比较两位男性更亲密,不过她比他们更加适应良好,也许她隐约对你的神秘有预感,可她不窥探,不多谈。好奇,害死猫。
至少夏油杰在物种上和五条悟达成了一致,你在车扶手上支起胳膊,手背托着下巴,你想,要不他们两个怎么是好朋友呢。
一小时前你说的话又在脑中回放,之前是出于怜悯和同情,你期待夏油杰笨一点,现在则是切身利益相关——如果夏油杰探究太过,你也会困扰的。
不过……你看见他在夜幕下心事重重的倦容,还有阴影下的青黑泪沟。你认为,不是他的错。
第32章 第32章[VIP]
你贴心的把硝子和五条捎到了疗养院百米外的一个居酒屋,或者说,她可以享用无人惊扰的晚餐的地方。
“前辈,你先下来吃点东西,我刚在口袋里搜到了5000.你吃点好的。”
硝子从座椅夹缝伸出手,抓了抓:“你这衣服什么来头?”
“嗯……说来话长。”也就是说,来路不明,经不起细讲。
你转而招呼夏油杰:“夏油前辈,你帮忙把五条前辈送出去好吗?我就在门口等你。”
他直到你殷勤的关上车门前一刻还在和你对视,像是怕你直接消失了。
你当然没有消失,你还帮驾驶员小哥抹除了今晚的一切痕迹。
除你外无一人的后座方便你摊开手翘起腿,方才三人的拥挤地方只留一人独享。
你收拾好东西,将它们一股脑揽在怀里,并为情非得已的好心人送上最后的临别赠言:“今晚我们跳了舞,你对我有些兴趣,可我没有。你是个受欢迎的人,因此难得受挫。”
“不过总会有这样的时刻,你安慰自己,聊胜于无。出去吹风以后,你感觉好不少,你突发奇想,还有什么比出去兜一圈更好的消愁方式呢?”
“没有女伴,没有酒精,只有簌簌落下的雪花和凛冽的风,天与地之间的一切奥秘尽在其中,于是……你出发了。”
“再见,真治。祝你长命百岁。”你关上车门,这就是你这几分钟想起来的他的名字。
太烂大街了,虽然好听,也容易忘,这次用完估计就再也用不上了。光脚踩雪的感觉比你捂着夏油杰的嘴,然后被五条悟发现还刺激。
你回头,正好看见撩起帘子从空调房里走出来的夏油,你的手里还拿捧着衣服,腋下夹笔记本。
“走么?一小段路,用不着开车。”你率先发出邀请。
“……”他先踏上往疗养院的小路,你跟在后头。
路上只有他的脚步声,因为你没鞋穿,众所周知即便是长生者的肉,也是软的。
你们已经能看到夜晚还明亮的大堂和漂亮玻璃门了,他先问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说:“没有,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为什么?铃木,你真的要问我吗?”
“当然,我不明白,你突然戒备心好强,夏油前辈。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
他停下脚步,转身和你面对面。
“你这样说好像是我的问题,这就是你的目的?”夏油不满足于此,还向前走了两步,低头瞧你,现在他也是个用身高压人的家伙了:“悟说,你很会装可怜。”
生气的时候也不忘拉同期下水,你没感受到攻击性,倒是被幽默了片刻。然后你答:“哦,那五条前辈背地里偷偷说了不少我的坏话,现在看来奏效了。”
你们在今晚共同领悟了一个道理,不在场的人天生就是用来说嘴的。
他是徒劳追逐不希望事情失控的狡猾狐狸猎手,你是一尾被盯上但是灵巧的游鱼,他尚且做不出能裹住你的网。
你深知这一点。
“我是怎么让五条前辈睡着的,你是想问这个吗?”你自顾自地说明起来:“念了一段艰深的咒文,他无意抵抗,仅此而已。六眼和无下限不妨碍他会因为其他类型的术法而倒下,你能理解的吧。”
“还有那束火球。”
“女巫的不传之秘。”事情开端以后,剩下的就像故事一样编织出来,你的唇齿和咽喉就是上好的织机:“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死于焚烧的或许并非女巫】吗,事实上,控火也是我们中的部分人会学习的秘法。你也看见我是如何开启房门的,夏油前辈,情容我问你,你认为那像是很熟练的样子吗?”
“……确实生疏。那跳舞的舞伴又是怎么回事,你有计划地利用了他。”
“他会开车,前辈,我没让他受到任何影响。近藤宅邸的人只知道我们离开,而咒术界不会责问普通人,我是——”
夏油杰不是笨蛋,他抓住了一个你的薄弱处,打断:“你在跳舞的时候就开始计划离开了。”
他在这里略占上风,不过……即便在狭窄处,也有容你通过的那一条水道。你知道水流的方向。
“男仆告诉我,仆从们都很害怕她,因为她醉心于研究黑魔法,他们怀疑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禁忌仪式葬送了同好者女友的性命。”你低下头,眼睛里闪烁着名为谎言的光。一个优雅的调酒师擅长用现有的原料调和一杯能迷醉人的佳酿,你在几声呼吸的静默后接着开口:“中午,我问他了,他让我问管家。下午,我看见了管家,前辈,你能告诉我,管家的样子还和我们初见时一样嚣张吗?还是说,他变得谨慎、礼貌,也不敢多话?”
你在暗示一件从未发生的事情,暗示你早就发现另有隐情,只是事情既在普通人认知之外,又在咒术师视野之外:“为什么窗什么也看不出,为什么模特死相凄惨,前辈,你是相信他们什么也没隐瞒,还是信我是活了一百多年渴求隐世之力的密教信众?”
他不知道你偶尔也能表现得这么能言善辩,而且观点明确:“……”
“如果你不想过去,她虽然会死,你也不必感到愧疚。她挺坏的,比我坏,还没我聪明。这是实话。”灯的登升路径即便行之有效,也不是你要走的路,更何况近藤不过是个莽撞无情的空想家,做梦也梦不到好的。
即便你见不到她,就让她被召唤出来的残暴镜女吞噬也无干。
至于夏油……他的同情摇摇欲坠,而且本也不会分给加害者,至少他不会觉得自己过着好日子就错过了施救时机而导致一个无辜人死去。
你最后说:“等举行仪式的人和追随者都死亡,召唤物也会回归本属于它的地方,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们都会没事的。”
你把这一切都想好了,也如期说了出口,反倒显得你更加心思深沉。
你没有抬头,但夏油看你的眼神太浓烈,质疑,探究,思虑氤氲出乌云,你静候他的回音。
他评估你话中真假,你不介意他的打量。在你心中,他连试图拉下脸来的时候都看起来游移不定,生怕冤枉了人的样子。
“到时候,你跟在我后面,铃木。”
这就是不信赖的滋味,你觉得还好。你说:“好。”
和你同行,夏油杰的话少了起来,好在你比他更擅长静默。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他来主导,你做陪衬。
他喜欢传统方法——如普通人一样走至前台——这在大半夜显然不寻常,你们自然受到了礼貌但警惕的询问;他电话联系身在楼上对此一无所知的咒术师,你抽空给前台报了楼层:“这几天新进的近藤小姐,8层。我们是新增的护卫人员。你应该记得她,精神恍惚,没有家族病史,阵仗大得惊人,吵吵闹闹疯疯癫癫的。”你这句话引来了正在电话联系的前辈侧目,他像是在问你【你怎么知道她在哪?】
五分钟后,电梯下行至一层,西装革履的辅助监督前来接应:“夏油君,请和我来。”
高情商,这时候要是喊【同学你怎么来这】,你们恐怕就上不去了。
特级的知名度允许他做出一些逾越流程的行为,而辅助监督们也愿意买账。你在这间隙里已经填好访客信息,事由写的护卫增补。你获得了两个临时身份牌,一个挂在颈间,另一个递给前辈。
他接过,但脚步不停,越过你走在了前面。
直到进电梯,辅助监督才意识到你的着装既有季节时差又有缺漏:“铃木同学,你为什么没穿鞋?”
你镇定回答:“好问题,过会我去楼上导医台偷双拖鞋。”
“……”他也是第一次见你,不知道你是那种回答问题配合度不高的学生。
到目标楼层耗费时间并不多,你在出电梯门后真的就没跟上径直往病房走的两位,而是指节扣响导医台的桌面,原本昏昏欲睡的护士对你投来温柔的视线:“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的鞋丢了,能给一双病号鞋给我吗?”勇敢的人先享受棉拖鞋。
“……”
于是,你拥有了一双比酒店拖鞋质量更好的一次性拖鞋。你的脚步仍然悄无声息,向走廊深处走去。
定位比预想中顺畅许多。
“滚啊!”你听见女人尖叫的沙哑嗓音。看见辅助监督被你的前辈揽着躲过了一杯接着水的硅胶水杯,深色的茶渍污了白墙。
她应激得厉害。
你走上前去,探出门框,看见双眼通红伏在椅背上喘气的瘦削女人。她头发干枯,脸颊和锁骨凹陷,一眼看去像皮囊附在白骨上。房间内设一应涂为压抑的白色,并不使身在其中的人心情放松,至少你从她深陷柔软椅背的手指看出,她相当紧绷。
“你是谁?”蓝色系带的身份牌和你半个身子一起出现在了她视野里,近藤喘着粗气看你。
“咒术师。派来保护你的,我的前辈是特级,我是……我们刚从宴会上过来。”这时同性的亲和力就显现出来,也可能是得益于你身上的服制:“初次见面——”
“铃木。”夏油杰限制了你的发挥。你的后脑勺被一个坚实的硬面贴上,是他的臂膀。
现在,有了一个容易被忽略的问题。至少你忽略了它。夏油询问辅助监督:“本该在这里的咒术师是?”
……
答案随即揭晓,他在隔壁睡觉,这个地方的隔音很好,也许,太好了。
辅助监督先生小声的宣告了原本属于近藤的死亡:“近藤女士可能更多地遭受了心理上的……周围的三级和四级已经尽数祓除,房间里也排查完了尖锐器物……明天早上我们还有别的安排。”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你无所事事的样子也显露在行动中,让相对无言的两个人中新来的一个更加难堪。
供需不平衡偶尔会导致一些【摩擦性】事故,如果数据汇总的伤亡报告由你来撰写,你就会这么形容。
最后,夏油请辅助监督也去一边休息了,到头来,还是只剩下你们两个。
外加一个近藤青。
她一个半吊子现在也开始瞧不上你们了:“我看你们比之前那个还年轻。听了这么多,其实你们也一无所知吧?”
一般来说你是对这种程度的挑拨瞧不上眼的,但你又见到了夏油杰不敢对普通人出口恶言的窝囊面貌,虽然他本人或许不会如此形容自己,而且,他还不想让你说话。
你愿意做一些把两个人都惹毛的事情。
你像攀岩者扶住横斜的石缘那样撑开了夏油杰的手臂,从侧面探出了小半个头:“如果你得了一种病,命不久矣。医生说【我们正在尽力诊断】,你也会把对现代医学的嘲讽放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悲哀之前吗?”
这可不行啊,人的死亡是分层的,亡者也能死得再死一些,不过从生到死的那一过程很难逆转。
你认为她既然也追求虚妄的辉光,就不可能顺从接纳死亡。
她出言讥讽:“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自称医生?等你深埋六尺之下,我还会好好活着。”
“不敢不敢,有志青年而已。”你语调凉凉的,不计较她的痴心妄想:“如果我是你,我会害怕的。”
你说这句话并非无的放矢。看了眼手机,意有所指,精准报丧:“现在是23:46,距离圣诞节还有14分钟。平安夜就快过去了。”
她的女友在上周死亡,算起来遗留的反叛召唤物也就是这段时间会进行下一次行动。
你才不会才一开始就揭露底牌,而且……夏油不需要知道更多了。你在她惊慌的面容下询问:“现在,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么?女士,听说你需要帮忙?”
恐惧所以杯弓蛇影,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她对夏油的安排服从度很高,举止妥当。
而他不理你,对近藤倒是温和得很。
你就站在门口被泼茶渍的墙边看他们一个虚情假意地作答,一个也不真心关切地提问。他们两在各自的领域里都遭遇了不少的消耗,而做了更多但愧疚更少的近藤在社交中获得了更多安全感。
“没事,不用过来清理,她晚点可能还要扔东西出来。就快圣诞节了,小姐,节日快乐。”作为边缘人,打杂工,你也请离了一位护士。
你还听他们在房间里说:“我不知道她怎么就死了,但是这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都怕我,排斥我,认为只是我疯了。但我发誓,我发誓,夏油先生,我和这些恶灵毫无关系,偏偏他们就纠缠了我。”
“我知道,近藤小姐,希望你能冷静,先松开我的手,好吗?”
她的力道已经超越常人,你想夏油杰作为被攥着的人应当更明白这点,她指节发白,指尖通红,他手腕被她尖锐的指甲刺入皮肤,已经能见血。
血啊……
一个有趣的事实,在普世化的东西方,乃至于南美非洲那些地方,血都在神秘学相关学科中扮演重要媒介。
“夏油先生,请救救我。”
“您是特级咒术师,无论如何都会保护我的是不是?”
“我真的,真的,很害怕。”
“……”夏油杰在这个时候终于愿意回头分给你一个眼神,他总算记得自己还有个同伴。可是他却对你说:“铃木,你过来在近藤女士左右,到时候就交给我对付。”
然后他认真向眼前枯槁的人承诺:“是,我会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女士,你不会有事。”
他不爱吃苦瓜,却要以健康为借口强逼自己咽下,在入口和吞咽的过程之外,他还要强撑着说【都是为了身体】
你认错了人。
原来,今天夏油杰才是你的祖宗。他要把你们都发卖了,送给近藤青当祭品和替死鬼。
在下一个世纪到来之前,你都不会忘记他。
作者有话说:
星夏被小杰气死咯。下面还有更气的。
小杰是那种,在黑化之前都强硬地逼迫自己,但是宽以待人的温柔男高。在村里,解救枷场双子的时候,他人都快绷不住了,还是很礼貌的微笑:“我们出去再说。”其中肯定有不想吓着孩子的因素在,但在我看来他也有不喜欢和人闹不愉快的表面和平倾向。
之前也只敢在洗澡的时候偷偷骂【猴子】,然后九十九由基很敏锐,说“蔑视非咒术师的你,以及否定自己那样的你,两者都只不过是可能性。”虽然没说小杰的反应,但是他肯定因为这个话又内耗了,不然漫画和动漫里不会在在一话之内,在村子里再次给九十九由基的话重复一遍replay。给了1/4页的白纸黑字篇幅。
为什么不说破防……私以为他接触了甚尔和看见教众慈眉善目地鼓掌以后就间歇性处于弱点击破状态,以比喻来说就像是hiv以后浑身的抵抗细胞都逐渐失去作用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能轻易引燃健康的火线,然后爆炸那种感觉吧。
很容易被心里没数的人欺负上头,然后吃一次哑巴亏,自己很消磨良心地内耗。
星夏这会有点想劝朋友别那么死心塌地,结果得知喜帖发下来,吃绝户预定(自己还要去现场随份子)的深深无力感。我认为她是很吃温柔挂的所以完全不讨厌小杰,这会被他反方向策马奔驰的操作搞得头晕晕。
下一章是喜闻乐见的新人教主杀手环节,恐惧()
第33章 第33章[VIP]
你贴心地对他说了那么多,编了那么多可信的说辞,你还说近藤青死有余辜。现在,夏油让你进去帮忙安抚这个定时炸弹的情绪。【我会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你可能有点低估他的良心了。
如果他知道你才是最初那起案件的罪魁祸首,他会不会也能完全谅解你?也许吧。你撇了撇嘴,推墙移动定在角落的身躯,你听从吩咐走进了那扇白色的门框。
现在是23:57,离明天到来还有3分钟。
你的加入让神色紧张的女人双手颤抖。她低着头,不露出脸来,你却知道,她多半是在兴奋,至于验证……等圣诞到来一切都会揭晓。
夏油杰扭动手腕。又一次挣脱的尝试,这次,他成功了:“别担心,女士,铃木也是一名优秀的咒术师,不过今天交给我就可以。”
你看到他手腕上的伤口,白色的手印和红色的血珠,他一转手腕把胳膊缩进袖子里了。这个时候,他还敢给你一个吝啬勾起的唇角。
不知怎么地他开始安抚你了。
你冷酷地也对他扬起微笑。百言无用,你不打算再泄露更多,你相信他能够很好地抵御镜中少女,只不过在那之后……你推测他最终也能度过一段时间的后遗症影响。过程,就不见得顺畅了。
你在近藤的建议下拉开窗帘,露出惨白的月光,地上的建筑被笼罩其下。在你们身后,象征死亡的魂灵在暗中浮现,逼近。月光一样的发丝从镜中旋转,像酒店的旋转门,她从镜子里的一侧穿越,通往世界的一个入口,跨越漫宿与此间的界限如约前来收割他。
然后是淡蓝色似乎还在发光的皮肤,和淡白至极的双眼。整个过程,比起攀爬,更像玉蕊破土。
你在听见近藤的惊呼后转身,夏油杰背对着你们,朝向房门那侧的小柜,镜中少女的身上不存在任何咒力——显而易见。如此超自然的生灵,除你以外的人都分外警觉。
夏油召唤出了玉藻前,足以应证他的认真。他试图挡在两位女士面前,还在你面前留了一圈咒灵。很绅士,但全无必要,因为她本就是奔他而来。
一些私密的血液,一个正明二者关系的守护者承诺,夏油杰在无意之间立下了被漫宿承认的契约,他,无意识地成为了被认可的近藤的追随者。
她不加掩饰的恐慌,颤颤巍巍像蒲草一样易折的语调,还有得手之后顺其自然地止歇。表现得不像是第一次生疏行事,你猜无论之前有多少人被她以此手段哄骗,那位事情最开始的受害者——模特,都为其中之一。现在,她选定了夏油杰做下一位替死者,宛如伥鬼。
在镜女又一次得手后,她又能得到一段时间的喘息。
你对近藤青的评价现在是:一个热衷冒险、没有良知、只有一点聪明的学徒。她的行为不足以匹配她的野心,失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显然,夏油杰不会被一个随从打倒,再不济也还是特级,更何况他的术式珍贵,前途明朗。镜中少女的动作很快,抬手挥刀都扩散着周身严寒的气息,中央空调像失控了一样转冷库模式。
房间冷如冰窟,在镜女信手打破了一闪落地窗又【消抹】了一个咒灵后更是如此。离地几十米的冷风哗啦啦地往你们这个风口里吹,窗帘似旗帜翻涌,书桌上的纸页如雪片飘摇。
诅咒只能被诅咒杀死,但有些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无形的诅咒了。
夏油杰惊讶的表情定格在你眼眶中,一个呼吸的时间内,你证实了小继承人的力气确实很大,她就在你身边,手伸到身后推了你一下。
时间刚好就在破窗后。
你是多米诺骨牌的首位,也是能被轻易撂倒的一位,她大概是这么想的。
可你只是在后仰时移开与你愚蠢的前辈对接的视线,轻扫出手果决的这位人中杜鹃鸟一眼。眼中,她的呆滞就和周围一地狼藉的背景一样静止。你伸手借窗帘的力在摇摇欲坠中沿弧线扫了小半圈,回到室内站定。
紧接着,你也伸出手,像她推你那样轻轻扯了她的衣袖。
不过很显然,你作为一个没站稳的人,随手扯些东西借力,再正当不过了。
“……”夏油杰来不及对你说话就转身去抵御力图刀刀见血的高效杀手,刀刃和棍棒之间的錚鸣在房间里节奏不一地响起,你就在他转身的间隙又往旁边踢了几块碎玻璃。
她的身体先因缺乏平衡而后仰,再之后是鸟儿一样展翅的双臂,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她的上半胸膛最终随背脊狠狠地撞在地上而悬空,现在,她的手和腰上也因为玻璃渣的摩擦而受伤。
细小的划痕和从泉眼中淙淙流淌的红水,近藤青的伤口是一道通行证,散发恐慌,也允许你的来访。
有关夏油杰的一切动静都在你和她的二人世界中淡去,你往窗边走一步,她就像后退,然而在那之后是几十米高的悬崖。
“你做好准备下坠了吗?”你问她,她就停下。
“我……我是无意的,铃木小姐。”她开口求饶,语调惊惶。
你还没停下脚步,无声向她逼近:“哦,我知道,你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接下来的一句声音小得多,似乎只有你们两人能听见:“只不过有件事情,关于你的主人的,通晓万物的沐光明者有没有托梦给你,告诉你他的终点是辉光,你的则是死亡?”
撕裂万物的创伤,其肇始也不过是一道小小的裂隙,有关你的女巫身份,有关你想保密的事项,事与愿违地正在变得越来越大条。这些非你所愿,非你所想。
但是做得更多搞不好也只是让你在事与愿违的道路上扬帆起航,俄狄浦斯王就是这么干的,后来他死了。你思忖数秒,决定把选择权送给命运,让它自我推演。
最多,你只是恰到好处地,作为知情人,不太友善地,提醒一下。
近藤的脸像陶瓷面具破裂一样分成了很多块,情绪和表情拼贴其间:“……什么?!”
你也问她:“什么?我拉你起来,你别乱动。”好像你刚才什么都没多说一样。
“你说——”
你在转身后也换了一副面孔,对她挤眉弄眼,露出狡猾的戏谑:“你没听错。”你接着向她展示只有一个观众的口型表演【去向祂证实啊】
你处在一个巧妙的位置,监控摄像头能拍到你的后背,能拍到她的表情,但你的脸只在月光下晃荡,嘴唇开合也只有她能瞧见。
具名者的晋升不仅要面对漫宿中诸多红眼病和有其他思虑的灵体或实体阻拦,而且,如同大部分凡人的飞升一样——需要祭品。不择手段的人有很多种,近藤青,在你看来,她不是会为了别人拼命的类型。
你还好意拽住她的手,她的掌心渗出血液,有玻璃扎入。你低头捻起碎玻璃,帮她愈合了伤口。借着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拽她站了起来。趁这一两秒的间隙,你又只让她一个人听见:“如果我是你,从一开始就不会听信梦中人的谗言。你是否听过一个词,叫做鬼话连篇?”
她吓得不轻,而你管这叫点到即止,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那就完全归于命运了。
你将惊魂不定的富家女人安顿在洁白的床榻上,冬天的风像刀刮,但她仍然处在房间里最安全舒适的地方。回过头,夏油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镜中少女的血早在攀爬利刃阶梯的时候就流干了,因而受伤的她们皮肤上只有惨白的缝隙,宛若被划一刀的油画,再逼真也不过一张皮,破裂也流不出血。凡间的疼痛也并不使她们认为难捱,即使最后的最后,代价是死亡,她们的表情也就只有淡漠而已。
这么说来其实她们才更像ai,她们早就丧失了相当程度的自我,现在,只是残阳(司辰)响应凡人召唤的延伸而已,运气好就依命行事,运气不好就如现在这样追杀召唤者和其追随者,定期行动,至死方休。
五条悟是没见过司辰和其他生物才这样说你的。
你试图在坏事发生之前警醒你现在已经精神不健康的前辈。
“夏油前辈,召唤物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漫宿很大。残阳是残阳,蜘蛛之门是蜘蛛之门,或许你就业的地方还能收她。镜女消亡的时候会留下恐惧,处理不当还会转变为绝望,再后来……就是死亡。
你自然能妥善处理好,这是双赢,就像训练有素的快刀能精巧处理河豚那样。
可他往你前往的方向拦了一下,半偏过头问你:“铃木,我真的能相信你吗?”
“为什么不能呢?”你也半歪着头脑,认真问他。
他的头完全回了过来,被他驱使的咒灵则是将镜女团团围住,连你的视线也被遮挡,他一字一句向你重复:“【关于你的主人的,通晓万物的沐光明者有没有托梦给你,告诉你他的终点是辉光,你的则是死亡?】这是什么意思?”
整个咒术高专就是一个巨大的窃听风云。
他在作战期间也分神到你身上,不幸监听到了你被拉下水后的一句凶言凶语。现在,稀薄的信赖遇到了怀疑的风暴,在台风天的阳台上就要展翅高飞。
“……意思就是。”后面没编好,你需要一点时间,你战术性吞咽唾沫,下巴往后缩。也就这两三秒的时间后,你对他说:“我认为近藤女士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精神疾病,这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好处,只会——”
“够了。”他打断你,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我以为现在说这些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反正……你也只会在特定的时候,撒出部分只言片语吧?”
他在【反正】的时候就转过去头,后面的声音你几乎错过了。不过你也不是吃一堑再吃一堑的人,你学会用咒力了,因此终究捕捉到他的牢骚。
你这次还是伸出了手,想拉扯他:“等等。”
可这次,他没再等你。
咒灵一波一波涌上了镜女的身体,吞噬了她,画面让你想到前不久看到的木乃伊电影,圣甲虫如潮水把人淹没那段。
它们的咀嚼和撕扯是静默的,你想,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此时只能看见凶恶的异世怪物如她来时那样在缓慢消解。能看见咒灵的你却能见到它们没有被规训的吃相——动物本能进食的啃食而已。
夏油杰曾经亲口把这些咒灵一一吞下。
他也能看见这一幕,是否会感到异样呢?是个有趣的问题,但不是重点。咒灵的行动很快,僧多粥少,因此你的手掌拍上脑门的“啪”一声能够与一个铁头少年口中呻吟“呃啊”,两响重叠。
……
一种利齿啮噬大脑的神经痛。如果让你描述,你是这样感觉的。并不好受,却延续挺久。
不必担心,他自己选的。你在下一个眨眼前就让这一茬在心里过去。提议被否决,说话被打断?好吧,其实你是有一点为此不快的,不过,正如之前想的,夏油杰自己选的。他是你的前辈,他说事情归他管,你就听之任之好了。现在是深夜,凌晨,休息的时候,你们可以直接收拾残局了。
你希望他吃点苦头。
“前辈,任务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我联系硝子前辈,过会我们去找她。过会再和岩守女士说明一下情况,让总监部那边也不用担心。”
你不打算再和近藤青说一句话,房间内的事务完全交给夏油。说完这句话你就拧开反锁的门,走进灯光微弱的走廊,把寒风凛冽的环境留给两个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正常人完整的伤员。
双重精神损伤。
他们的损害都不会使得你增益,不过你还是因此勾起了唇角。你先给硝子发去了捷报信息,同时迈开步履到诊疗台,告知了此房间的防弹玻璃看来仍然不够好用,现在,你们需要额外的两件房间度过今夜。
值班的护士小姐看起来还以为自己在梦中,惺忪着眼向你发问:“怎么可能呢?”
你们的身份在这不是秘密,无非就是除妖师之类的,给了你许多发挥空间:“孽物造就的,不是你们的问题。”
辅助监督在安全通道门口的椅子上坐着,撑着下巴睡着了。这个姿势有些伤腰,也不符合人体工学,他这么做一定是困了。
“……”护士小姐不敢多问,在你装作不知的时候又多看了你两眼,就打开电脑开始查询相关信息。
你倚在旁边又加了一句:“对了,这些都近藤家掏钱,选最好的。”
“……好的,女士。”
令人遗憾的是,本层楼只有一间空房,而高端的疗养院也不是休假的地方,她这台电脑管不到楼下。
显然,近藤女士喜提一个新房间,而夏油杰还得和你走一段路和硝子汇合。
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的时候,前者用呆滞的目光看你,还没从午夜惊魂里走出来,而后者根本没在听。
“所以,近藤女士,你可以移步隔壁了。”你冲门外努努嘴:“祝你生活愉快。”
如此,这就算是告别。
夏油杰右手撑持在书桌上,颤巍巍支棱起身体,从你离开后,他可能一直没动过。
有一定可能命不久矣的近藤似乎还是没从这几分钟中反应过来:“……这就,结束了?”
“如你所见,纠缠你的恶灵被我们解决了。她消失的过程你应该无所遗漏地看见了才对。”
近藤青迟疑了,似乎也觉得或许就是你说的这么回事:“那么刚才……你对我说的话?”
“你说笑了,我没有和你说什么呀?”
就这样一来一回,恍惚的女人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她的腿仍然受惊惧影响,招架不住身躯,她的脑袋应该也像这样瘸,你盯着她后背想。
作者有话说:
小杰:小时候看这集恐惧积攒3个了。(其实没有)
密教模拟器的设定里有一个恐惧系统。在研究特定的书目和进行特定的活动时有概率获得一个【恐惧】,在某种情况下,经历【绝望无助的时节】时桌面上会产生一个自动吸附恐惧的工作台,如果积攒了3个恐惧,就会陷入【绝望】,1分钟内不投入【安逸】就gg了,算是新人教主的噩梦之一吧。
最后解锁结局:我身已死。【他们会在哪里将我找见呢?我不在此处。到最后,我的体力已不足以支持我衰弱的心脏。我或因疾病,或因饥饿耗尽了自己的健康。我本应保证自己有钱购买生活必需品;我本可在梦中休息使自己从虚弱中恢复。】
所以恐惧到3就很可能致命,如果不碰到【绝望无助的时节】,捱到恐惧牌有效期过消失就好了。小杰现在就处于一个1恐惧的状态,因为镜女消失场上固定留下1恐惧。
游戏里设定是谁召唤谁拿,但是这边我把恐惧塞给小杰了()近藤现在这个症状我看也是有几个恐惧在身上,研究禁忌科学少有不疯的。她敢算计星夏和小杰,星夏就当场推她一把吓死她。
第34章 第34章[VIP]
你准备招呼夏油杰去吃宵夜,硝子点了好东西,她刚才在信息里这样回你。
他吃不吃得下就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了。
你不是没瞧见被他攥在手中几乎要彻底变形的海绵——疗养院在所有棱角处都铺上了柔软的东西,你也能一眼看见他手背的青筋,不过你告诉自己:他自己选的。
夏油杰正在经历一场脑内风暴,他会挺过去的,最终会的。
“前辈——”
有人打断了你,真是的……你一点也不吃惊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想说的话都咽下腹中,你听他还想说什么。夏油杰对行将走出去的女人说:“等一下,近藤,女士。”
“关于,你的女朋友,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因为这句意义不大的话一惊一乍起来:“什么,什么……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
你给自己在全房最干净的床脚挑了个好位置坐下,在这里,你能瞧见夏油杰脸上隐忍的汗珠。
他的沉默不言让本来都要出门的瘦削身影凝滞在原地,她被你忽悠一半的神经又竖起来聆听风吹草动:“刚才,你们不是看见了吗?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才是杀害她的罪魁祸首!我们也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纠缠了,我只是太害怕才和她分手的。没错,就是这样。”
夏油杰轻哼了一声,说不上来是轻蔑还是因为难捱,他问:“这样啊,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故意要害死她。难道不是这样吗?”
唔。
不是看热闹的好时候了。你站起来,两步并一步指望将不爱被揭穿的凶手隔离出病房。
今天他们却都不是很配合。
可能因为这里是疗养院吧,你在第一次推没推动的时候自嘲想。不近视的人不会前往眼镜店,所以今天在此的你们精神多少都不正常。
你面无表情。
人不在疗养院发病,还能在哪里呢?
呼呼的风声陪衬她失控地大叫:“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活!”
在大部分时间里你习惯,也偏好使用文雅的手段,诱惑,杯的馈赠不用白不用。不过这不意味着你的手上功夫有所差漏。想解决这个事情的流程主要有以下两步:一击干脆利落又力量感十足的手刀,还有响应一流的警报护工体系。
很快,一队白色的人就接走了这个小身材大动静的女人。现在你是团队里的顶梁柱了,偶尔也能在前辈的面前遮风挡雨,你状似无意攀谈:“近藤小姐以前也经常这样吗?精神崩溃。”
在职员工或许福利不错,训练有素,深夜出工怨气一点也无:“害,常有的事情了,虽然她也才来几天。”
“我说呢。”你对愿意接茬的夜班护工微笑,“接下来还要拜托你们安抚她了,在尖叫一声以后她忽然昏死过去。”
你关上门。笑容奇迹般消失。
“前辈,你还好吗?”显然,他不好,他失态了。
“……铃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嗯……算是吧。”他张开嘴巴哈气的样子令你没想到,不过他既然面向了你,你就对他耸耸肩:“夏油前辈,我和你说过两次的,你好像不想知道。”
半晌后,他对你挤出一个勉强的笑,空洞得像你们几部外的窗框:“对不起啊,铃木。我今晚……我本不应该让无关的事情影响判断。咳,是我的错。”
“没关系,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我们现在去吃宵夜吗?”
夏油泄气一样噗嗤笑出声:“你就,你就不能给我点别的反应吗?”
“硝子前辈给我们点了大人奶酪,我没吃过那个,她说很好吃。还有火腿无花果版本的,已经被她吃得只剩一块了,如果吃得下我们可以再点。”
“……你不生气呀,是我自作多情了。”他收敛起表情,再和你说:“不过还是对不起,我误会了你。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睡一晚。”
真的吗?床和露天20米跳台仅隔一米,360度无遮挡夜景的房间不适合居住。你提醒他:“会着凉,不然你和辅助监督睡一起吧?”
“他在哪?”
你在床沿为前辈示范了一下辅助监督连梦中都在沉思的姿势:“至少吧,能睡着,而且有空调。”
“……”
你太幽默了,他勉强的移到床边,你让开,他就不管不顾地倒在枕头上:“抱歉,但是……”他后面说的很小声:“我有点害怕。”
很合理。他原先就有心绪起伏的倾向,现在,过往的回忆都像泄洪一样倾倒在淤堵的瓶瓯中了。说完他就闭上眼,你就在边上瞅着他的脸被脆弱的月光照亮。
几分钟过去他的眉头倒是更皱了,皮肤下隆起的小山丘正在经历一场想要湮灭小飞虫的地震,一道浅浅弧线的眼睑处却分毫没有想要睁眼的迹象。
你想,既然你情愿在这么冷的地方呆了这些时候,其实就已经代表自身的某种倾向。
你本来可以拍拍屁股去吃芝士享受暖和氛围的。
你本来可以把他丢在这里,反正他会好的。
你抿起嘴唇,是怜悯?同情?还是想要再结个善缘?不好说,但你就是喜欢做没有规律可循的事情。
你通过蜘蛛之门前往了漫宿一次,这次的旅程有些匆忙,但你是带着目的前往,达到了就离开。你在漫宿的中心,一切道路的枢纽,聚点,再次见到了弧月。
她镜子般的脸庞和夜色般的蓝光让你一瞬迷惘。就在这时,你清楚,你的目的达成。你匆忙转身顺原路返回,她是不带一点阴霾的真理之司辰,讲究平衡,你是如今不打算再追逐她的长生者,自然也不会给她多点目光。
恐惧……这种情绪的消除主要有两种手段,一是物理消除,在1920年,有一些如今已被现代医学列为违禁的药品,它们让人成瘾,也给人带来安逸。你已经没有搞到它的手段了,这里是2006的现代社会。二是同样由漫宿施加的影响,其名为入迷。太过接近辉光的幻象容易让人沉醉迷茫,不过对恐惧而言,它就是一剂恰到好处的猛药。这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吧?
你不晓得见到弧月就能收获入迷的原理为何,也许是她镜子的脸,也许是蓝色的光,但总之运气不错。要知道,也不是每次都有机会见到司辰的,祂们想去哪里谁也管不着。
你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从站着的姿势滑为坐倒在墙边,你的手面上还有一些细碎的没有扎到肉里的玻璃渣,轻轻甩动让它们脱落,你扶墙站起来。条件捡漏而危险的房间另一侧,夏油杰仍然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你看了一眼时间,仅仅过去了十分钟。
抬脚向他走去。
就在你距离他半臂之隔的时候,原本因为不适而皱缩的他的表情舒展开,夏油杰睁开眼。
“……”
你们两谁都没有说话。他以视线推拒你的再进一步,宛如负伤的野兽拒绝其他足以威胁它生物的靠近。
你鼻子里呼出一口重气,一时间竟然被他的真实反应指摘挑剔得生了气。你为这件事情激起笑意,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友好了:“前辈,你刚刚还和我道歉来的,你说你误会了我。说了两次。”
你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没有盖被子,手上的动作也一览无遗,夏油杰随时在准备召唤自己的咒灵出场——那是他结印的预备动作。
“……你别过来,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好吗?铃木。”
“答案,”你面无表情的时候神态是统一的,你猜他就像现在这样突然难以忍受你的冷脸了,现在你勾起讥讽的笑意揭晓:“毋庸置疑。”
你是长生者,他是特级咒术师,你们之间的差距,如果你想,是可以任你拉大缩小的。现在,他又很恍惚,下一个瞬间,你就冲到了他边沿,膝盖狠狠地压住了他的手,你侧身跪在床边。
这个姿势令你很不舒服,床边拱起的海绵硌着小腿,另一条腿的膝盖下面还有试图挣脱的猎物。
夏油杰睁大了眼,仿佛看见了最深的噩梦,他的肢体近乎抽搐,表情也难堪起来:“你——”
“原来,你还有被迫害妄想症。”现在轮到你低下头直勾勾看向他的眼睛,你说:“可是我要你的命又有什么用呢?还是说,你认为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就开始妄想我要因此伤害你了。如果是那样的话。”
你最后一字一句说给他听,每吐出一个音节,你就多靠近他一分,到最后,你的吐息就隐没在他的唇齿之间了。
“一开始就不必自以为是地靠近我。”
这是事实,被你埋藏了许久,现在说出来倒像是一种埋怨了。
不过,你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夏油偶尔也该知道。
从你开口,到你们肌肤相贴,时间并没有过很久。他的嘴唇冰冷,呼吸也是冷的,如果这片刻的接触可以定性为亲吻,这就是你长达百年的生命中最差的一个吻。
你将漫宿带来的【特效药】渡到他口中,走流程一样,嘴唇上的触感稍纵即逝。你对他的齿关吹一口气,那份【入迷】的影响就从你的身上转移到他身上。
你松开横架在他咽喉上的虎口,抬起紧贴他脉搏的手指,高抬贵手给了他畅快呼吸的自由。接着是你顶在他肋骨上的手肘,或许也许大概你在十几秒之前出于聊胜于无的泄愤给了他一次不轻的肘击。然后是你压迫着他手的膝盖,像动作的倒放一样,你退了开来。
眼下,你不愿把注意力放在这人身上,也不乐意多和他说一句话。不过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说岂不是显得你真因此而生气了?你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远超安全距离——回头,维持表面姿态告诉他:“前辈,睡一觉就没事了。我们明早见。”说完不等他回应就关上门,因为空气过分流通的原因,门撞上门框的声音还很响亮。
你舒服了,酣畅淋漓的感觉就像前些日子你在论坛上,回复完一个匿名网友然后转身下线那样。
也许他真的有几分事情脱离控制的害怕,也许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惊惧的并发症,不过你对他的帮助总是出于好意,因为以前他温柔又可亲。现在他却忌惮又怀疑。
多说无益。
你去吃了大人奶酪,还连带吃了几串烧鸟。
“夏油呢?”
“前辈啊,他说自己累了,要在那边睡一觉。”你面色如常,啊呜一口把竹签上的肉吞下。
“嗯?”硝子感到稀奇:“我以为他会像监护人那样领着你回来呢。”
监护人?你捧着可尔必思乐呵:“不至于吧。”
“他挺关照你的。”
“真遗憾。”你对硝子笑:“那我或许应该给他盖个被。你懂的,尽孝。”可惜你没有,也不打算这样做。
今天,收获颇丰,但也做了无用功,你们要是在舞会那边不乱跑,现在已经得到四间客房了。然而……也不能指望事事都得到预期的结果,你没获知更多长生者晋升的信息,但你还有数不清的时间去抵达那个目的。
不急,你在这个时候才有闲暇宽慰自己。即便当真又几十年没进展,你过的也不过就是普通人无为的一生。悲惨的是,他们到点就会衰老,最终为死亡收割,而你还有一个又一个几十年,直到迎来不得不面对的终点。
过了一会,硝子又来打探:“你们在来的路上有点奇怪,发生什么事情了?对了我在你发消息后就回复了岩守女士的信息,现在她应该也在赶来的路上。”
“没什么……调查的时候我亲了他一下,就是,情难自禁那种。”两块小食下肚,你从今晚的失败失败和失败中抬起头,决定在未来还是要面对挑战昂首阔步,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解答硝子的提问。
“喔?喔!”她睁大了眼睛,和你确认:“是在开玩笑吗?还是认真的?我刚才有点困的,现在不了。”
“真好,看来我们晚上有地方睡了。”你正经地为岩守的即将到来而开心,然后回答她:“真的,后来我们都很后悔。我不应该离开休息室,今天。”
“那五条呢?你和他……”
“硝子前辈,别问了。”你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连带额头:“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也不希望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至于其他的,额,我承认,是我太冲动了。”
你说的事情很惊人,但你的表情又很痛苦。硝子对你点点头:“是我小瞧了你,星夏。我不对此评价,但他们两个……游走在一对不好惹的朋友中间仍然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硝子的话在圣诞节后一天有了应验。
但今夜,你们在附近的旅店里暂留一晚,因为前来的岩守并非是为了你们几人,而是……
“珠宝和首饰你们都有好好留着吧?我要给他们送回去。”
现在五条悟又睡着了,夏油杰已经确定今晚不会再出现,这一切足以让一个结束病假没多久的辅助监督天塌了,就算她比看起来更加大有来头。
岩守知子的崩溃肉眼可见,比她白天的伪装真实许多:“我应该怎么办?”
你将自己换好的衣服双手奉上:“女装比男装贵许多,对吧?”
“……”
“退一万步说,今晚我们救了近藤小姐一命。”虽然在这以后一段时间她可能会死于导师之手。你和岩守是同一战线的,先把这个完成度有待商榷的任务糊过去为好:“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对吗?而且这件事情怎么说也是咒术师自己擅自行动,你是辅助监督,女士。”
“……”
“我和硝子前辈还有五条前辈需要一个住的地方。”有求于人的时候要用敬语:“岩守女士,帮帮。”
她来了,她走了,还搭上两张大额钞票。
硝子:“岩守女士看起来都没那么伤神了。”
“一上工就遇到难缠的事情,没时间难过了。哎呦,硝子前辈,别揪我耳朵。”
五条悟睡得很沉,你把他从墙角背起来的时候他都没醒。你背着一个比你高二十几厘米的人从这条街走到旅馆。只因为硝子告诉你:“星夏,这可是你自己惹的麻烦哦~”不过她还是在中间搭了把手的。
“你力气挺大,我以为五条很重。”
“你没想错,硝子前辈。”你这下是真回忆起了上个世纪的劳工之职。
好在一切的事情都在入住后得到了解决。
在和前台说明完你背上的人还活着,并且只是睡着后,硝子在前引路,你把五条完好无损的运到他的房间。
她只在最后问你一遍:“不帮五条脱鞋吗?”
“快跑吧,硝子前辈,夏油前辈都没被子盖呢。而且他还得应对寒风。”你打开空调,确保睡得正香的人不会因此着凉,在盥洗台洗了把手就匆匆离开,“到我们休息的时候了。”
“你还真是……”
“确保前辈有睡觉的地方是同伴应该做的,其他的就算了。”
你们只进行了基础的洗漱,卸妆也只用了酒店提供的肥皂。
快熄灯的时候,她的声音在你旁边的床上响起。硝子应该是在坏笑:“我认为五条是吃醋才喝下你那杯酒的。”
你说:“前辈,已老实,求放过。”
你控制咒力精准地叩击在开关上,它应声灭了光。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35章[VIP]
硝子放过了你,但事后的总结和报告没有。
你们在安顿隔壁五条悟的时候,硝子给她留了字条。睡眠充足的他很早就醒来,一醒来就敲你们的房门打搅。
咚咚咚:“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你先用被子裹头,然后探出半个脑袋,反应过来,询问硝子:“前辈,你去开门吗?”你知道他一定也被吵醒。
“我不,星夏,你呢?”
你和她达成了一致:“我也不,昨晚我有关好防盗锁。”
“那就好,我们不管他。对了,夏油怎么样了?”
你对夏油杰的作息并不清楚,只说:“他手机在身上的,所以……”
“好。”那边传来哈欠声:“才六点,我才不理他们。继续睡。”
接收到了来自可靠前辈的指令,你开始实施军事化作息——长官不说话,你就不起床。
事实上,你成了圣诞节最晚醒来的赖床鬼。
“别这样说辛苦了一整晚的人,前辈,我把你从居酒屋拖到酒店里来的。他们一开始以为你死了。”在硝子洗漱完毕后,洞开的门扉无条件接纳早上敲门试图进入未遂的五条悟,你缩在被窝里,请他不要这样称呼你。
“所以裤脚上的污渍是因为你咯,铃木?”
坏了,多留下一个话柄:“……你太高,而且压弯了我的脊梁。”
“抱歉,星夏,我一开始只想让你多睡会。结果一开门那家伙就进来了。”硝子推了一把在墙角没转进双床居室的同期,让他再后退些:“你就不能学学夏油,只站在门口吗?”
他振振有词:“杰感冒了。”
硝子反问:“你还怕这个?”
这么说来,他们都在等你。
你套上衣服就简单的漱了口,擦了擦眼睛就退房。今天来接你们的辅助监督换了人,他要把你们直接带到夜蛾老师那里去说明情况。虽然是圣诞节,但四人团队氛围奇怪得很,其中三人都不愿意点破,只有一个无论是身高还是性格都高调的人前跑跑后跑跑。
“铃木,你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眼眶很黑。”
你坐在副驾驶回头瞧了眼坐在中间的五条:“累了,而且——”你抹了一把眼皮,然后手指往后递,告诉他:“这是卸的不干净的眼影,谢谢关心。”
“我说呢,你眼睛小了一圈。”
你迅速说:“困了,前辈们晚安。”
接下来一路,你没睡着,也没睁眼。
对于夏油杰来说,来到疗养院发生的事情就和做梦一样,现在,梦醒了。唯一与做梦不同的是,人会遗忘梦境中大部分内容,然而他一件件都能记得。
他记得自己听见你出言近乎恐吓的话语,也记得在那之前是这个继承人先出手试图把你推下高楼,还记得自己的警惕与不安,还有后来的一系列事情,最后是你冷漠的背影。在那之后他的恐慌症状就有所缓解,再然后,是真的梦境。
因此被挚友问及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时,他在多数时候选择了沉默。尤其,五条悟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是怎么睡着的呢?”
他低下头,眼神晦暗难明,在一阵暗涌后,冷静开口:“你喝多了……”
最终,夏油杰选择履行对你的承诺。或许他意识到了自己在一条不可控的道路上行走,但也只是清醒地再推自己一把。
你在心里评价:理智回笼后的他还是比较令人放心的。
不过交流就免了。
在回到高专后,你也没机会和夏油在路上对口供。从他颇有暗示的表情看来,你认为他是想和你聊两句的。可无论如何,五条悟都在你们中间。时而凑到他那边,时而落在你后,夏油杰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
第一次被带着和前辈们一起开小会。这是新奇的体验,尤其是五条不会抗拒夜蛾老师从上而下的一拳这部分令你感觉新鲜。
你们老老实实跪坐在地上。
“不管发生了什么,先问责五条前辈已经是传统了吗?”这么说来他今天也帮你背了个小锅。
“星夏,低调。”硝子没用力地扼住你命运的后颈,捏了捏发丝下薄薄的肌肤:“只是一点财产损失,没酿成严重后果。”
她比你更熟悉夜蛾正道的风格。
果然,在谴责一通你们不按规定行事自作主张的风格后,他传达了委托方腔调官方的谢意。
“根据近藤家传来的信息,你们救助了一名继承人。”如此这般如此,最后,你们只要写一份报告就能了结。从现场的破坏还有附近人的动静来看,这都不是严重的事故。
不过……有件事情需得你主动提起:“老师,关于昨晚疗养院的事情,有一件值得再被提及。造成这件事情的,就像先前探查的窗和辅助监督所言,很可能不是咒灵,而是其他物种。”
这件事情就引起尚不知情的三人关注了,而另一个知情者,他望向你,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主动暴露出来。
夏油杰很聪明,可还是道行太浅。
你对夜蛾正道详细描述了镜中少女的出现时机和情景:“午夜零点,在镜子里钻出来,周围就变冷了,空气像被冻结一样。近藤女士也能看见它,她吓坏了。被咒灵选定的将死之人有些也能见到恐怖的东西,这是在收敛死于咒灵的一般民众遗物时我们发现的,有些日记记载和录音证实了这点。不过我没在它身上感觉到一点咒力。”
该坦白的坦白,才能及时把自己撇清关系。
更何况,你猜测,这件事情有概率重回高专视野。如果近藤死亡的话……
你忍不住想叹气,还是所亏大于所得,时隔多年,你又有了被盯上的可能性。
老师疑虑重重地让你们先行离开。
回去的路上,五条问你:“你怎么才说,而且,杰为什么不说?”
“不知道,可能忘了吧,昨天我们超负荷工作。”你抽回手:“不像你命好,前辈,我也希望有你这样的睡眠。”
虽然说到底还是你让他睡着的。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过了一会,他又凑过来:“你去干嘛?”
“这个方向还能到哪,我去洗澡。你要一起吗?”你热情地邀请他。
五条:“……”
“我只有一个问题。”他把你拉到路边,低下头看着你:“你昨晚和杰,你们在做什么?”
“你希望我们在做什么呢?”你用余光望见硝子和夏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什么叫我希望你们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和杰……”他后面的声音忽然降了下来:“你怎么能和他做那种事。”
你后退一步:“那种事,哪种?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五条悟对你咬牙:“你是故意的,就是想看我不敢问你的表情,是不是?”
“没有。”你矢口否认,“我哪里有这么坏心。”
不过他蹙着眉想凶你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确实取悦到了你。
“你……我看见他亲你了。你告诉我,他有没有亲你,昨天?”五条悟认真向你求证。
现在,夏油杰也帮你背了个锅。
他略微弯下的要,探向你的眼神,还有水面上鱼漂一样起伏的喉结,他似乎在等待你咬钩,然后就能尽情批判和支配你了。你又不是鱼,才不做那种事。
你抬起手碰了一下他的喉结。
他很快扯下了你的手,可脖颈处明显的滚动瞒不住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也就是——你们两个。接下来,你的嘴唇被你踮起的脚尖送了上去,五条悟拉住你的那只手也派上了用场。
你稍微借了点力。
嘴唇微微张开,贴合上那块他喉头控制不住滚动的小圆点。你的舌尖扫过他薄薄的皮肤,在那上面点了一下。你用另一只手抽空摸了摸他的锁骨,隔着衣服。
他没动。没有推开你,也没有握紧你。
在一次轻度的吮吸后,你被他推开了,他左右两只手拽住你的手腕,不至于使你后仰摔倒。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他强硬的语气和刚才又不一样了。
“不难。但你可以不要问我吗?”
“……”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但他又笃定地说:“你们接吻了,对不对,所以杰今早不敢和你说话。”
首先,夏油杰今早没能和你说上话的原因就在你面前,他本人竟然表现得无所察觉;其次,他话中的因果关系似乎暗示了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至少,是五条悟身上的事实。
说得好像他很喜欢你一样。
你问他:“你很喜欢我吗?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告白,请我做你女朋友呢?”这点确实深深引起了你的好奇。在你还年轻的那个时代,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不可避免的就会产生求偶的行为。
关于这个,五条悟似乎从来没表现出来,是你无意间错过了吗?
他目光如炬,直射你的眼睛,冷峻的脸色在隐忍怒意:“我们没在说这个。你现在只要告诉我,你们有没有接吻。”
你见过正常的追求流程,几次约会,几次电影,一场晚餐,一束花,最后大家去见神父,还有亲朋好友陪伴什么的;
你也见过非正常路径,几场邀约,一个暧昧的信,信封里或许还有点钱;
还有最方便实在的那种,在社交场合偶然结识,偶然发生一些亲密的举动,再见面的时候大家还能是初见的陌生人。
你以为五条悟是那种只如初见模式的自由人。他表现得也正是如此,唔,至少在此刻,你们所有人都是单身。他又像昨天一样质问你了,好像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你才没有。
这两天你变得计较了,你也知道。尚且不理解它代表了什么,但当下,一阵心头涌动的躁动驱使了你。
你仰头:“是,我昨天亲他了,那又怎样?”这就不得不说起你人生中最糟糕的一个亲吻了。
他的眼睛因回答印刻上极大的愤怒,蓝色火花燃烧瞳中。
你感觉自己被一道斥力推开,你见到了他眼中的蓝光,便知晓他又动用了术式。向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可他看都不看你一眼,像一阵风一样从你旁边疾步走了。
几秒钟后,你听见夏油杰惊讶的声音,他的鼻音很重:“悟,你怎么……铃木呢?”这是他在这个冬天第二次着凉了。
倒也不必什么事情都这么赶巧。
你在几秒钟后从路口转弯,看见了一脸摸不着头脑的夏油杰。
“悟怎么了?”
你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五条悟的影子,想必他走的很快。你说:“不知道。前辈,顺便,我和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再见。”
你也走得很快。
后一天,那天在疗养院的监控就到了夜蛾校长手中,他还通知你去看监控,你以身体抱恙为由请假了。
同行的咒术师三个有两个你不想见,还有野心巨大的辅助监督。今天难得没任务,你选择在灰原那串门。
在你游戏领域大杀四方的时候,七海前来观战。
“七海你能帮我加油吗?铃木有点厉害。”
“我要出门买面包,你有什么要带的?”
灰原此刻孤军奋战,迫切需要一名友军,于是央求他:“我什么都不需要,你能看我打会吗?晚点我和你一起出去。我觉得我还是能赢的。”
“……”自愿为同期跑腿,结果干脆人被留下了。
“再来10个人看也是不管用的。”你放出豪言壮语,觉得自己对最后的胜利十拿九稳。
你输了。
胜者灰原喜滋滋地要请你喝可乐。
“快收起你狡诈的笑意,灰原。”
“对不起,铃木——你挺强的。”
死小子学会用别人的失败自台身价了,你也让七海出来主持公道:“他像话吗?”
七海一句话止息争端:“灰原,收敛点。你打不过铃木。”
现在轮到你在七海的右边朝左边灰原做鬼脸了。
你们在外面度过了愉快的半天。下午你陪灰原去看电子设备的时候,接到了硝子的信息:我看见监控了。
硝子:你很
硝子:勇敢
硝子:夏油看起来很不情愿,但你走了以后他盯着门看了好久。
硝子:他没盖被子,怪不得感冒了。
硝子:幸好你没事。我是说,那个委托人差点把你推下去。
硝子:夜蛾老师看完袚除部分就离开了,你放心,他没瞧见你的强硬举动。不过五条很生气哦,他不说话了。我在他们两个之间很尴尬,你应该补偿我,星夏。
灰原关心你:“怎么了铃木,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我现在把它静音。”看样子硝子正在专心致志给你发简讯,一连打了这么些字,现场的情况好像都在屏幕里播放出来了。正好,你们在一台DV前听售货员介绍。她没因为你们是学生模样而小瞧,还在极力和灰原推荐最近上新的这款。
很快,他又全神贯注与摄像机:“最后拍摄好的磁带要去什么地方导出视频呢?”
“我们店里免费为消费者提供这项服务哦,当然,如果住得距离稍远,也可以去那边附近的门店。”
他说出筵山这个地方以后,你就没再留心在店里。
硝子:你比较喜欢谁呢,星夏?
都不喜欢,你摇了摇头,开始回消息。
铃木星夏:前辈想吃什么,我在市区,今晚双手奉上。
铃木星夏:事情有些复杂。我和夏油前辈在委托人的研究室里找到了可以称之为证据东西,那台电脑后来我没带着,放在导医台了。但她们应该是在从事召唤某种裂隙之下的生物的仪式。
铃木星夏:正如我们知道的,仪式出了差错,那样东西开始追杀,模特是第一位受害者。而且,我认为近藤女士似乎有想借追杀她的生物之手除掉夏油前辈的意思,同时我是咒术师里比较弱的那个……我是说,她的力气比她看起来大不少。
铃木星夏:不过看起来她错估了夏油前辈和我的实力(^o^)
过了一会,灰原确认了购买意向,而你神思还在手机上。
铃木星夏:我注意到她很用力地握前辈的手,指甲抠出了血,而且让他说出【会保护你】这样的话,或许是因为这个,召唤物最终才紧盯夏油前辈不放。
铃木星夏:至于她为什么想把我推下去……她看不见咒灵,自然不明白特级的含义,如果夏油前辈死亡后召唤物就阶段性消失,加上奇特的攻击迹象,我认为在口供阶段她就会受到监控。
铃木星夏:所以,在灾难发生前试图灭口吧。我往她身上踢了点玻璃以示惩戒。
你赶紧说点别的事情,把无趣的人际交往问题覆盖。
喜欢谁?嗯,就不能都挺喜欢,但都不够喜欢吗?
结束时,你帮灰原拿着新买的摄像机,他和七海进了面包店选购,你照例拿出手机看有没有新发来的消息。
只有一条,7分钟前。
硝子:你不是说你发烧了吗?
你回复:骗老师的,两位前辈还有辅助监督都让我头疼。对了,硝子前辈,今天岩守女士也在吗?
直到晚餐时间你才收到新的消息。
硝子:五条把我手机顺走了,上条消息是他发的。
你回:有内鬼。
硝子:我教训过他了,但幸好你只回复了任务补充信息。他这个人啊……
硝子:不在,她今天有其他任务。述职应该留到往后。
你收起手机,几乎可以想到五条悟皱着眉头不悦看你的表情。如果他听见你当面说不想看到他,或许就会那样吧?不过眼下还是不要见到他比较好。
应你的期待,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既不清楚他们有无任务,也不加入他们的行动。你仅仅只加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和解剖业务里去。
临近新年了,最近的医患关系比往常差些,不过对于需要治疗的人来说则是好事——
无他,活人可比死人意见多。
硝子和你闲聊:“你在除夕夜有什么安排吗?”
你说:“没有。”